第二十四章
2004年7月13日。
苇名府，大雨。
炽热的夏天总是莫名其妙的叫来夏雨的事情，大多人都有体会。
正如炽热和闷热仅一字只差，结果便也不同。
密集的雨水无处不在，几乎充斥了院子的周围的整片天空。
好在刚刚修缮过的屋檐足够结实，否则按照以往的大雨，必然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落下的雨水顺着铺设整齐的瓦片上留下，化作交织紧密的水帘，遮挡起趴在沙发上看书的少女发散的视线。
外面净化过的空气流通进来，细细嗅去，倒是颇显清新。
细细想来，似乎相比于
春秋冬季，只有现在这个时候下的雨水才能将富含不少污染的空气净化到如此境地。
“在想什么？”
少年坐在正堂书架旁的躺椅上，翻过一页书页，头也不抬。
闻言，少女慢慢转过头，白皙的小脚在沙发上晃了晃，“神农经好难的，看不懂的地方太多……”
“……”
少年稍稍皱眉，随后放下手中的书本，“看不懂的……大多无用，但也需记下，万无一失。”
“哦。”
少女撅了撅嘴，四处看了看，起身去拉开了灯，“阿空，你怎么不知道在下雨天看书要开灯呢？”
少年神色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泛青色的双瞳中亮起两抹清光，“……”
“好好好……我知道了。”
少女伸手扶额，与少年呆在一起久了，她好像也有了些许少年的习惯，“快到午时了，要吃些什么？”
“……”
少年歪了歪头，脑后高高束起的马尾辫一晃一晃的，小小的脑袋里是大大的疑惑，“今日辰时不是已经吃过了么？”
“阿空……”
少女坐回沙发，“吃饭是给自己吃的，不是给别人吃的。”
少年若有所思，“可我已经辟谷……”
“呼……”
少女叹了口气，伸手拿了一根当作书签的细木条放在《神农经》正在看的那一页，“可你是人，人要吃三餐，休息，睡觉……”
“那是凡人。”
少年再度垂头，继续去看膝上摆放的书，“凡人所行之事，皆是生存之必要。”
“可你……”
少女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少年毫不留情的打断，“我是人，但我非凡人；修行者，哪怕是刚刚踏上修行路的修行者，也已是算不得凡人了。”
“……”
少女哑然良久，少年已默不作声，此时只余门外雨水与雷霆划过天空的声音。
……
“哒，哒，哒……”
马蹄敲打着地面，干燥的路面上还残存着上一场雨中行车的车撤印。
“过了这里，再往前走二十里，就是北海郡郡城。”
女人压了压头上的斗笠，看了看身后的男人和少年。
男人一身泥土，发冠凌乱，原本萦绕周身的文弱书生气却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铁血气，看起来似乎已经进过军伍，或是曾经做过将军的人物了。
而事实上，清楚他底细的少女却是知道，郭沐的改变，大都是顾南教导的。
少年却依然是那副样子，软软糯糯，漂漂亮亮，按理说这等容貌被誉为仙子都不为过，但却是丝毫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祁镇四处飘飞，如往常一样，对着周围的一起都充满了好奇。
事实上，若不是会了这入梦之法，她大概也是不会见到如此多的风景的。
“便是这里了。”
男人拉了拉手里的缰绳，随后看向两人中间坐在小马上的少年，却是问一旁的顾南，“我兄长已经在城里了？”
“嗯。”
顾南俏首轻点，“你兄长身体略虚，虽然我走之前有所调养，但实际情况如何……却是不知。”
“我知道。”
男人打了个哈欠，身下的马匹打了个响鼻，“家兄喜酒，以往每日常常喝酒至子时，虚是常事。”
“……”
少年皱了皱鼻尖，一言不发。
围绕在身侧的少女若有所思，随后就看到少年瞥了一眼郭沐。
眼神很淡然，但大多数时候，对于郭沐冠来说，是代表着自家小祖宗不太想继续听了。
于是。
“顾南姑娘，这些天忘了问了，敢问您现在在青州……是何职位？”
郭沐看着于少年一侧骑马的斗笠女人，冠斟酌着言辞道，“一路走来，总要知道您在那里的职位，以后才好拜访。”
“……”
顾南并未马上回答，而是思索了一下才道，“在下只不过是一介小小的账房先生罢了，本来也是出来寻访旧友，临走时顺带应下了贵兄长之托。”
闻言，郭沐冠呵呵一笑，全然不当回事。
一介小小的账房先生……你家账房先生会轻功，内力比他这个专门练武的都强，还知晓天下大势……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顾南，泛青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见他道：“骗人。”
顾南笑了笑，不做言语。
少女围绕着少年转了又转，认真的将这一刻记下。
此时的少年，似乎已经有了她看到的少年的些许样子。
很矛盾，但并不矛盾。
几人慢慢走着，耳边却传来了一阵激烈的马蹄声。
“前方人士，暂且停下。”
一队穿着整齐甲胄的士兵从前面的岔路口拐出，快步奔驰而来。
郭沐眉头微皱，转头看向顾南，却见此时的顾南也是一脸疑惑之色。
少年驾着小马往顾南身边靠了靠。
士兵很快停下，为首的人骑马慢慢走出队列，正要扫视众人，却猝不及防间看见了顾南，原本严肃认真的表情一僵，“顾南先生？”
顾南迟疑点头，认真看了看那人，“尔等这是？”
“在下奉主公令巡查来往商队，以防探子间谍，山匪劫道等一应事物。”
那人下马拱手道，“另外，主公说了，若是遇上您，便让在下一应人等随行至郡城。”
听到这里，顾南算是明白了曹孟德的用意。
“你们家主公这是怕你跑了？”
郭沐冠自以为品出了其中意思，随后对着那个小队长道，“在下郭沐，伯兄郭嘉。”
“原是郭军师弟弟，幸会幸会。”
那个小队长道，随后又看向少年，突然感觉不对，又看了看顾南。
少女顿感不妙，随后也一同仔细看了看少年和顾南。
嗯……
实话实说，以前还没看出来，晴空与顾南其实长得蛮像的，若非气质差别太大，想来遇到外人，一声姐弟是跑不了的。
而此时的少年却是将自身气质尽数收敛，随后稍稍模仿了一下顾南的动作习惯。
看起来……就和顾南很像。
“这位是……”
小队长迟疑片刻，随后道，“顾南先生的亲戚？”
“？？？”
顾南气息一滞，随后与转过头来看自己的少年对视片刻，却见少年的眼睛此时亮晶晶的，只好道，“算是……家弟。”
“哦。”
队长顿时了然，随后翻身上马，“先生先走，我等跟随在后。”
“好。”
顾南苦涩一笑，随后又仔细看了看转过头去目视前方的少年。
奇了怪哉。
她似乎从未想起过少年与自己相似的念头。
少年似有所感，转过头再次与顾南对视一眼。
泛青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情绪。
但她看的仔细，还是看到了。
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苇名府，大雨。
炽热的夏天总是莫名其妙的叫来夏雨的事情，大多人都有体会。
正如炽热和闷热仅一字只差，结果便也不同。
密集的雨水无处不在，几乎充斥了院子的周围的整片天空。
好在刚刚修缮过的屋檐足够结实，否则按照以往的大雨，必然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落下的雨水顺着铺设整齐的瓦片上留下，化作交织紧密的水帘，遮挡起趴在沙发上看书的少女发散的视线。
外面净化过的空气流通进来，细细嗅去，倒是颇显清新。
细细想来，似乎相比于
春秋冬季，只有现在这个时候下的雨水才能将富含不少污染的空气净化到如此境地。
“在想什么？”
少年坐在正堂书架旁的躺椅上，翻过一页书页，头也不抬。
闻言，少女慢慢转过头，白皙的小脚在沙发上晃了晃，“神农经好难的，看不懂的地方太多……”
“……”
少年稍稍皱眉，随后放下手中的书本，“看不懂的……大多无用，但也需记下，万无一失。”
“哦。”
少女撅了撅嘴，四处看了看，起身去拉开了灯，“阿空，你怎么不知道在下雨天看书要开灯呢？”
少年神色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泛青色的双瞳中亮起两抹清光，“……”
“好好好……我知道了。”
少女伸手扶额，与少年呆在一起久了，她好像也有了些许少年的习惯，“快到午时了，要吃些什么？”
“……”
少年歪了歪头，脑后高高束起的马尾辫一晃一晃的，小小的脑袋里是大大的疑惑，“今日辰时不是已经吃过了么？”
“阿空……”
少女坐回沙发，“吃饭是给自己吃的，不是给别人吃的。”
少年若有所思，“可我已经辟谷……”
“呼……”
少女叹了口气，伸手拿了一根当作书签的细木条放在《神农经》正在看的那一页，“可你是人，人要吃三餐，休息，睡觉……”
“那是凡人。”
少年再度垂头，继续去看膝上摆放的书，“凡人所行之事，皆是生存之必要。”
“可你……”
少女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少年毫不留情的打断，“我是人，但我非凡人；修行者，哪怕是刚刚踏上修行路的修行者，也已是算不得凡人了。”
“……”
少女哑然良久，少年已默不作声，此时只余门外雨水与雷霆划过天空的声音。
……
“哒，哒，哒……”
马蹄敲打着地面，干燥的路面上还残存着上一场雨中行车的车撤印。
“过了这里，再往前走二十里，就是北海郡郡城。”
女人压了压头上的斗笠，看了看身后的男人和少年。
男人一身泥土，发冠凌乱，原本萦绕周身的文弱书生气却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铁血气，看起来似乎已经进过军伍，或是曾经做过将军的人物了。
而事实上，清楚他底细的少女却是知道，郭沐的改变，大都是顾南教导的。
少年却依然是那副样子，软软糯糯，漂漂亮亮，按理说这等容貌被誉为仙子都不为过，但却是丝毫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祁镇四处飘飞，如往常一样，对着周围的一起都充满了好奇。
事实上，若不是会了这入梦之法，她大概也是不会见到如此多的风景的。
“便是这里了。”
男人拉了拉手里的缰绳，随后看向两人中间坐在小马上的少年，却是问一旁的顾南，“我兄长已经在城里了？”
“嗯。”
顾南俏首轻点，“你兄长身体略虚，虽然我走之前有所调养，但实际情况如何……却是不知。”
“我知道。”
男人打了个哈欠，身下的马匹打了个响鼻，“家兄喜酒，以往每日常常喝酒至子时，虚是常事。”
“……”
少年皱了皱鼻尖，一言不发。
围绕在身侧的少女若有所思，随后就看到少年瞥了一眼郭沐。
眼神很淡然，但大多数时候，对于郭沐冠来说，是代表着自家小祖宗不太想继续听了。
于是。
“顾南姑娘，这些天忘了问了，敢问您现在在青州……是何职位？”
郭沐看着于少年一侧骑马的斗笠女人，冠斟酌着言辞道，“一路走来，总要知道您在那里的职位，以后才好拜访。”
“……”
顾南并未马上回答，而是思索了一下才道，“在下只不过是一介小小的账房先生罢了，本来也是出来寻访旧友，临走时顺带应下了贵兄长之托。”
闻言，郭沐冠呵呵一笑，全然不当回事。
一介小小的账房先生……你家账房先生会轻功，内力比他这个专门练武的都强，还知晓天下大势……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顾南，泛青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见他道：“骗人。”
顾南笑了笑，不做言语。
少女围绕着少年转了又转，认真的将这一刻记下。
此时的少年，似乎已经有了她看到的少年的些许样子。
很矛盾，但并不矛盾。
几人慢慢走着，耳边却传来了一阵激烈的马蹄声。
“前方人士，暂且停下。”
一队穿着整齐甲胄的士兵从前面的岔路口拐出，快步奔驰而来。
郭沐眉头微皱，转头看向顾南，却见此时的顾南也是一脸疑惑之色。
少年驾着小马往顾南身边靠了靠。
士兵很快停下，为首的人骑马慢慢走出队列，正要扫视众人，却猝不及防间看见了顾南，原本严肃认真的表情一僵，“顾南先生？”
顾南迟疑点头，认真看了看那人，“尔等这是？”
“在下奉主公令巡查来往商队，以防探子间谍，山匪劫道等一应事物。”
那人下马拱手道，“另外，主公说了，若是遇上您，便让在下一应人等随行至郡城。”
听到这里，顾南算是明白了曹孟德的用意。
“你们家主公这是怕你跑了？”
郭沐冠自以为品出了其中意思，随后对着那个小队长道，“在下郭沐，伯兄郭嘉。”
“原是郭军师弟弟，幸会幸会。”
那个小队长道，随后又看向少年，突然感觉不对，又看了看顾南。
少女顿感不妙，随后也一同仔细看了看少年和顾南。
嗯……
实话实说，以前还没看出来，晴空与顾南其实长得蛮像的，若非气质差别太大，想来遇到外人，一声姐弟是跑不了的。
而此时的少年却是将自身气质尽数收敛，随后稍稍模仿了一下顾南的动作习惯。
看起来……就和顾南很像。
“这位是……”
小队长迟疑片刻，随后道，“顾南先生的亲戚？”
“？？？”
顾南气息一滞，随后与转过头来看自己的少年对视片刻，却见少年的眼睛此时亮晶晶的，只好道，“算是……家弟。”
“哦。”
队长顿时了然，随后翻身上马，“先生先走，我等跟随在后。”
“好。”
顾南苦涩一笑，随后又仔细看了看转过头去目视前方的少年。
奇了怪哉。
她似乎从未想起过少年与自己相似的念头。
少年似有所感，转过头再次与顾南对视一眼。
泛青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情绪。
但她看的仔细，还是看到了。
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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