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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好人卡

    如果被骗是件令人伤心的事,那被女人骗就成了件,让人伤上加伤的事了……

    带着号子声的寒风,已足足吹了一整天。

    夜幕降临后,天空逐渐飘起了雪花。

    初时,不甚大,仅有少许雪花,稀稀落落的从铅色的云层中,缓缓的飘落而下,落在树上、墙上、马路上、楼顶处……不做停留的消失了。

    不多时,雪片渐密,苍茫的大地上,不知不觉间,已多了几分白色……

    A县的工业园区中,有一间规模不大的服装厂。厂房的侧面,盖着一排简易房,这些是用来做员工宿舍的。

    简易房最左边的那间,早已亮起了灯,昏暗的灯光,透过紧闭着的窗户上的玻璃,照射了出来。

    忽然,“咣”地一声响。

    那被关地严严的铁门,竟被人从外面猛踹了一脚。铁门当即被踹开,猛的撞向了墙壁。

    由于力道太大,铁门在撞中墙壁后,竟又顺着原路,反弹了回来。

    踹门之人见状,忙伸出手掌,挡住了铁门,这才没被撞着。

    借着屋内射出的灯光,我们得以看清,来人的相貌。

    他约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头一米八上下,颜值极高。身上穿的是件,带着帽子的绿色的羽绒服。两颊早已被屋外的寒风冻的通红。

    男孩姓李,单名一个虎字。

    “她打电话了没?”

    李虎大步进了屋,冲着正在床沿处,坐着看书的屋主问道。

    屋主是个十七岁的男孩,五官极为普通,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个头要比李虎矮上半个头。

    他名叫付一一(一横)。

    “没!”

    付一一将手中的书籍放置一边,低着头沉默了约两三秒钟,细着声说道。

    “我早就跟你说,她是个骗子,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上当了吧!”

    李虎走到床前,在付一一的身旁坐了下来。

    付一一立马攥起了拳头,挺直了腰板,喉结也开始在不住地,上下滚动着,似要跟李虎去极力争辩着什么。

    可很快他就松开了手,低下了头,连一句话也不曾说出口。

    李虎见付一一,手上有一个电暖宝宝,便向其借了过来。付一一也不小气,直接就借给了他。

    有了暖宝宝后,李虎那被冻得麻木了的双手,很快就有了知觉。接着,他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跟付一一讲起了他与那女孩之间的事。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今儿早晨,付一一跟李虎向往常一样,去往离工厂不远的,那家小店买早餐吃。

    早餐刚买到手,还没来的急开吃呢,突然就有一个女孩跳了出来,说:

    “两位小哥哥可以借我点钱吗?”

    付一一闻声,立即歪过脑袋,望向了不远处,那正在跟自己说话的女孩。

    女孩和自己年纪相仿,扎着一个马尾辫,身材高挑,五官极美。付一一整整活了十七年,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哪怕是电视上的那些女明星,也不能与之相比。

    只一眼,付一一就看的呆了。

    此刻,女孩脸上写满了焦急,似乎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你要借钱做什么?”

    待女孩走近,李虎不由得询问道。

    当李虎的话,在耳边响起时,付一一这才从呆滞中,清醒过来,他忙扭过头去,不敢在看女孩。

    “我是一名大一的学生。本来是想趁着这次寒假,独自出来旅游一番的。”

    “结果不曾想到,才刚出来一天就遇上了坏人,将我的行李与手机全给偷走了。”

    “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连家都回不了了。我就想着跟两位借一百块钱做为回家的车费,不知你们是否方便。”

    “……嗯,你们放心,等到了家,这钱我一定还你们。”

    女孩一脸真诚的说道。

    其实,付一一的情况,跟这女孩有着不少相似之处的。他们都是大一的学生,他们都是趁着寒假出来的。

    只不过一个出来是为了旅游,而另一个则是为了打寒假工。

    付一一会如此努力的赚钱,是因他的父母早已离开,只留下他与姐姐相依为命。

    姐姐打工为他赚取学费,已经很不容易了。付一一不想,在让姐姐为自己的生活费操劳了。

    因此,他便想着趁着假期的时候,打一点儿零工,来赚点生活费。

    一百块对别人来说,或许真的不算什么,可对付一一来讲,绝不是个小数目。

    在学校读书那会,付一一吃的往往都是,最为便宜的,一天三顿的伙食费,加在一起,也就十块钱而已。

    一百块钱,相当于他十天的伙食费了。

    虽然,现在的付一一有了工作,可他的工资并不高,一天踩十几个小时的缝纫机,也才七八十块钱而已。

    毕竟他只是个,刚进厂的新人,人家能给他开到这样的工资,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好,我借你一百。”

    付一一边说,边开始伸手去掏,装在裤子口袋里的钱包。

    虽然,现在的付一一很需要钱,但面前的女孩,比他更需要。

    “你疯啦!”

    李虎见状,赶紧将其拉至一旁,有些生气的说道。

    “人家需要帮忙,我出手帮忙,这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平常的小事而已,有什么疯不疯的。”

    付一一说罢,转身就要来给女孩钱。

    “万一她是骗子怎么办?”

    李虎一把扯住他,不让他走。

    “她长的这样好看,应该不会吧!”

    “长的好看怎么了。历史上那些有名的坏女人,哪个长的不好看呀!”

    李虎冷笑着说。

    “好了,好了,我不同你扯了,人家还等着钱,买票回家呢?”

    付一一抬腿就要走。

    “你为啥,一定要帮助她,难不成你看上了人家?”

    李虎拦住了付一一的去路,坏笑着说道。

    “瞎说什么呢?”付一一有些生气了。

    “那你倒是说说清楚,你为何铁了心要去帮助她,不然,我就不让你走。”

    “因为她需要帮助。”

    付一一沉思了下,很是认真的说道。

    李虎愣在原地,没想到付一一帮人的理由,竟是这么的简单。

    付一一侧身闪过,挡在身前的李虎,大步走至女孩身前,从钱包中掏出了一百元钱,递给了女孩。

    望着递过来的一百块,女孩并未伸手去接。

    付一一大感诧异,抬头一看,但见眼泪如泉水一般,从女孩的眼眶中涌了出来,接着“哗”的一声,便大声的哭了起来。

    “你!你怎么了?”

    付一一见状,顿时慌了。想要出声安慰,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我……我不是骗子!我……我的东西……东西真的被……被偷了!”

    女孩边用手背擦拭着泪水,边抽噎着说道。

    “糟糕,刚才我们说的话,都被她给听见了。”

    付一一心中暗自叫苦。他真心没想到,女孩的听力会这么好,自己跟李虎说话时,已经走的很远了,结果,还是被她给听见了。

    李虎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他抬头望天,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同学你……你别哭了!我……我相信你不是骗子!”

    付一一看女孩哭的梨花带雨,心中好生难过,极想要用手去帮她擦拭,那脸颊上不住流淌着的眼泪。可又怕女孩生气,急的他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

    女孩哭了会,便不哭了。她接过付一一,递过来的一百块钱,一连说了两声“谢谢!”

    第一声谢谢,是女孩谢他借自己一百块钱;第二声谢谢,则是谢他相信自己不是骗子。

    说完谢谢,女孩便拿着钱走了,然而没走几步,付一一却在身后大声的叫住了她。

    “你等一下!”

    说话的同时,付一一已小跑至女孩的身前。

    女孩见他忽然追来,神情紧张的说道:“你……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来,把早餐带上,好路上吃。”

    付一一将自己的早餐,递到了女孩的面前。

    女孩这才明白过来,付一一追自己,不是因为后悔借钱的事,而是怕自己,乘车的时候肚子饿,特意来送吃的。

    她忙不停地摇手道:“不,不行的。”

    “拿着吧!”

    付一一抓起她的右手,将早餐强行塞到了女孩的手中,不等女孩拒绝,他转身就走了。

    女孩望着手中的面包和牛奶,朱唇微启,低低的说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好心人多呀!”

    送完东西,付一一跟李虎,又进了超市买了份新的早餐。

    等二人出来时,却瞧见那女孩,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付一一不解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女孩半弯着腰,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给……给你!”

    将一张卡片递给了付一一。她特意跑回来,就是为了将这张卡片,送与付一一。

    “这是什么?”付一一没有伸手去接。

    “这……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卡……卡片。现在……现在交给你……算……算作信物。等……等我还你钱的时候,在……在还我好了。”

    “不行!这是万万不行的。”付一一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给钱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女孩还钱。

    “拿着!”

    女孩说罢,像付一一递早餐那样,抓住对方的右手,将卡片强行送到了他的手里,然后,转身就跑。

    付一一只能被迫接受了。

    心中想的是,等到将来女孩还钱的时候,在将这卡片还给她。

    …………

    李虎坐在付一一的身旁,继续说道:“当时女孩问你要了联系方式,且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买九点钟的票,下午五点就能到家,最迟六点钟,就能给你打电话。’”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她还没有给你打来电话,由此可见她就是骗子无疑了。”

    付一一没有说话。

    “经过这件事,你怕是不会,在去做烂好人了吧?”

    李虎问完就后悔了。他后悔的原因很简单,因不论是谁,在得知自己的好心,只是骗子的赚钱工具后,都会因着一时的怒火,在心中暗自发出,今后再也不做好事的誓言来。

    付一一也是人,他当然也不能免俗了。所以,此时的付一一,也会因着一时的怒火,决心不在做好事的。

    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了付一一的答案,在问这么一遍,又有何意义?所以,李虎在问完付一一后,才会立即后悔。

    “不!如果有需要帮助的人,来寻求我的帮助,我依然会尽力的去帮助他。”

    付一一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为何还要这么做,难道被骗得还不够惨吗?”

    李虎这下彻底懵了。他实在想不通,刚因做善事被骗的付一一,为何还要坚持去做善事。

    “因为这个世界上,精明人太多,偶尔出现一两个傻瓜,也挺好。”

    付一一歪过脑袋,望着身旁的李虎,脸上洋溢着,春天般的笑容。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喜欢做傻瓜,真是怪哉!怪哉!”

    李虎摇头叹息起来。

    “要不,你随我一起做傻瓜得了。”

    付一一将下颚,搭在李虎的肩上,有些吐字不清的说道。

    “要做傻瓜,你自己去做好了,我只喜欢做聪明人。”

    话音未落,他的肩膀猛然一沉,脱离了付一一下颚的压制,脚下一滑,身子便已窜到了屋外,消失在了走道里。

    从付一一手里借的那暖宝宝,也被他给顺走了。

    付一一的下颚,失去了李虎肩膀的支撑,他的脑袋直接失去了平衡,快速的向着地面撞去。付一一手疾眼快,忙用手扶住床头,这才没有栽下去。

    当他回过神来,望向门外时,李虎早已没了踪影,唯有那铁门,孤独的还在凌冽的寒风中,左右摇摆着。

    付一一下了床,穿上鞋,关上了铁门。关好铁门,付一一看了下手机,见已经快十一点了。

    “明天还得上班呢,赶紧睡觉。”

    他跳上了床,就来脱衣睡觉。在解外套时,他与口袋中,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竟是那女孩送给他的那张张卡片。

    由于,当时快到上班时间了,付一一在接过卡片时,直接就给塞进了口袋里,并没有来的及细看。他将卡片移至灯光下,细细打量了一番。

    卡片中间用正楷写着“好人”二字,边上画着的是,一种紫色的藤蔓花纹。卡片的背面,画着一个乞丐,拿着一只破碗,正在路边进行乞讨。

    卡片是8*8*12*12的规格,重量约有一斤左右。按理说这么小的规格,即便是用铁器打造的,也不该有这么重才是。

    真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材料,竟能有这么重。

    “走你!”

    既已确定那女孩是个骗子,她送的东西,岂会有什么好的呢?付一一毫不犹豫的,就将其丢进了垃圾桶里。

    丢完垃圾,他便熄了灯,脱去衣服,沉沉的睡了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醒来的付一一,从暖和的被窝里,伸出了一条手臂,与床头摸索起手机来。

    “啊~!”

    摸着东西,拿至眼前一看,直吓得他大叫起来。

    原来,他摸着的不是手机,而是昨天夜里,他丢进垃圾桶里的,那张好人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