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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宫闱

    怜儿难掩欲裂的头疾,可是怕他真的出手,那么就连身旁的人接近都会被他当做是细作砍杀。

    “军帅一出手,叫医师们情何以堪?军帅手起刀落间就愿意了结了一个人的性命,却几次救怜儿苦疾。”

    “怜儿应是担心允诺会再次对怜儿身边的宫人下手?只要怜儿不再逃离,允诺怎么会呢。可这样,怜儿会不会对允诺太无情了?还疼么?”

    “等等就好的。”怜儿说着讨饶的话,可男子毫不希冀,只在手起刀落间,就被女子无动于衷而折服。男子气恼,最后女子又被男子轻易束缚。

    “有军帅在,怜儿一切都好。”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刀光,能将怜儿凌迟。

    外人眼里,他是西夷腹地的一头猛虎,擒拿之术几乎无人能挡。所以,她终是冷淡了。“怜儿只是病了,头疾又早已习以为常。法师也没说什么,就不会有什么。”

    “是么?”

    “怜儿很好,真难受了一些还会有什么?太师又何苦呢。”女子又说,一些血腥在女子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样听着怜儿说的,允诺却是半点不信了。”男子柔和了语气,没有拆穿女子的反驳。

    看着怜儿双手抗拒着,她是真的寒了心。

    这个国度,已经人言可畏。

    允诺扯开怜儿身上的衣帛,固然是“烙印”铮铮血亮,看得令人触目惊心,他依然不肯放手。

    旧伤不断,又添新伤。那些点点滴滴的淤青,在凝脂般的肌肤上很不自然。怜儿无法隐忍地咬齿忍痛。苍白的脸上,一双沾水的睫毛不住地颤抖。

    “是允诺不是了……”

    “怜儿怎么可能承受得了那么多的痛处……”紧接着就是女子勉为其难地将就,最后,允诺手下柔缓着放松了力道去解救她的头疾,这才发现怜儿已经多次昏厥过去。

    头疾让她连言语都没了。不难说,在他的陪伴之下,疼痛会渐渐消失。

    “尽管头疾有些厉害,不过怜儿生受了!”怜儿终是松开了咬住的牙根,话中听不出情绪。“军帅技法很成熟,是个病人都离不开吧。”

    “怜儿是要抱怨允诺,不仅想用契约烙印控制你,就连身心所能有的一思一想都不肯放过吗?”允诺明知故问,他知道女子在拖延医治的时间,可以让宫中不肯屈就允诺镇压的宫人有机会逃出宫去。

    她的心思,他已经明了,可他还是开心得舒展了眉眼。

    “怜儿是在感恩上苍……留了怜儿残喘至今……见证军帅统治下的京师,平静无波如同诩帝健在。”

    可他却还是裝似疑惑地安抚着女子受惊的身子,洞悉着女子眸中的泪色涌动,他有些心疼。“那怜儿何时才会不那么倔强?”

    他的指尖,触碰着怜儿身上的烙印,有些过了……

    “是因为怜儿的头疾已成隐痛不绝,军帅心疼了吗?可是只要在军帅身边,怜儿都不会受太多的病痛之苦。”

    “怜儿还是不太懂啊!允诺怎么可能就此对怜儿不顾,即便是,也只是一时。怜儿若是去顺从了命运,允诺怎会忍心这般待你?”

    什么才是命运?女子低垂着睫毛,久而不语,如同一具没有生气的娃娃。

    “这般久了,朝政积压事务也够繁忙了,怜儿不跟着参谋参谋?”

    “他们都是朝庭能臣,军帅为何就是不肯放过自己,也放过他们?”希冀,在一个血淋淋的败将身上,显得弥足可笑。

    “这些时日以来,乱军之中皆有不肯顺从太子殿下登位的有功将领、保和大臣。多次叛变,又多次为本帅屠戮质押。镇压的时间久了,也就没有听到再反抗的声音,想必是从何太后外戚军阀的阴影下脱离出来了!”允诺尊口一开,只是被他团团包围着的皇宫静得可怖,大臣们都静默一旁不敢言语。他拥着怜儿的身躯,亲昵地柔缓着他的烙印。身上疼痛去了大半,怜儿偏偏理智地知道整个皇家军承受了什么,“怜儿都开口了,那么就放他们归去吧。”

    “多谢~”她终是呼出一口气,可身上的痛楚和头疾,压得她不能动弹半分。

    他,何曾做过守宫能臣?

    皇位不是太子殿下的,相较于允诺口中所说,怜儿更信太子殿下一派心善不愿强求诩帝之臣来得多太多了。

    “怎么?”允诺烦闷地蹙起了眉头,不经意地阴沉了语气。“怎么不拿着何太后先前下的召令大赦天下?救下那一殿的朝臣了?谁都知道,他们未能在乱军中斩杀外戚的军阀,就已经是死罪。如今本帅法外开恩之下,都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怎么?”

    “属下有话!”那其中一名衣饰干净的西夷军大臣慌忙跪下,丝毫不敢懈怠,“军帅为了军机要事劳累至今,曾一手抵退何后外戚的专政。新帝登基以来,军帅又不念公主殿下背叛之仇,屡次将军政大权回收,刀下不见迂腐血腥。军帅所为,早已仁至义尽~”

    其中一人正谨小慎微地抬眸而上,只见男子从容地将女子护在怀里任其依偎着,一眼凝视护城河而下,满城军民再无作声。那人忙退了几步不敢造次,随又略带讨好地向前一揖,大拜。“在他们还没有成功迎来军帅护卫宫廷的军阀,却被何后外戚夺了军权。后又被何后处以失职之罪,皆被军帅一人一旗俘获。因至今都打着剿灭西夷军的名号位列能臣、忠将、儒士,又被军帅一次次地降服俘虏。最后,他们被军帅阀之以愚,保了性命留看皇陵谢罪!时至今日,都已被东宫见证了忠心,舍身随了诩帝灵柩而去。”

    那一身袍子装束的人,好熟悉。听着声音,难道是……怜儿一眼看去,心凉了一截。

    “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近日不久……军帅在戎王殿下面前立过军令状,一旦发现未能适应朝代变替者,就近在皇陵处自随了诩帝去即可。”

    “皇家禁军到如今还是这样?上不达帝王令,下不解护卫军苦寒。”斟酌中的深思,男子不以为意,“倒是了,不过他们也都算是朝廷重臣了。那么就都以上将之选随着帝王大葬,就此了了身后事吧!”

    “至于东宫,储君之位还是算了吧……”

    “可这……太子已经登基……”

    眉间或多疑惑着,允诺就连眼眸都染上了阴郁。女子在闷哼之声中细算着笔笔血债,余光中已是察觉到允诺的注意。允诺做足了姿态,单膝跪扣怜儿身前,尽表虔诚,男子自信的眼中是女子人事不知的模样。

    “怜儿!”西夷易装男子在女子耳边亲吻,温柔不及怜儿周身的寒意,“就算接下来的千秋万世不容允诺,就一世的机会,允诺都不会对怜儿放手!”

    “可在这一世,什么时候,怜儿才甘愿呢?”他在言语间辗转,难测的一张阴沉脸庞,最后又不得不假意劝慰一般,“就算怜儿恨意绵绵,也不着急的了。因为允诺爱着怜儿公主,一切也就不重要了的。”

    画师眼中,就着男子挺拔的身姿,刀刻般的面庞,却细腻地缠着女子周边,难分难舍。两人的相偎相依就是难舍的禁忌。

    两人依偎在护城河上——桃树林之中,周侧都是他的人马。

    女子清明森冷的神色,让男子不能再忽视。

    所以,他又怒了。

    “这一世的京师有允诺了,怜儿还能有逃脱的力气么……”低沉的音调带着痴情的嘶哑,男子的余光之中满是怀疑,目光半垂至护卫军中。“于是,公主依旧是西夷的女人。”

    “可要记住了,怜儿公主。因为爱你,允诺可以让所有的隐晦永远都不被他人提及。”亦不知道是对谁而言,允诺盯着刘怜儿低垂微湿的眼睑。女子咬牙之际又将目光转向了一身侍卫服的法师,自然并不造作。“一切的一切……”

    可怜儿这一举动,再也挪不开眼。

    “你叛我……”怜儿模仿着唇形,看清了法师在西夷军下的真面目,她在法师的无动于衷之中潸然落泪。

    可是现在,插翅难飞了吗?“西夷能臣”浑身触了电一般,拼命讨好着,浑然没有了对怜儿的厌恶之色。

    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敢有……

    他,便是她的法师。他不喜她,可她未曾将他当做外人……

    “还请军帅放心,军帅神威威震方圆百里内,鬼魂都难停留一二得知宫闱风声。”法师难掩地阴冷着什么,而其他人则是各奔心思。

    泪无声息地落下,他是她的法师。或许是怜儿在外人面前太过地顺从和无力,让外人都以为是宫闱常事了。

    顺从、无力……是法师眼里最为不喜怜儿的宫闱绯闻之由。

    可也许这样,她还有一点逃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