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铺垫

    沁雪虽然仍会不得不参加一些宴会，因之前肖云辰送礼问候，倒没有人再不识相地故意刁难，却处处遭到白眼。京中最好看的男人被她捡了去，自然成了众矢之的。奈何沁雪想得开，只要没人找她的茬，白眼就白眼吧。沁雪时常在想，亏得肖云辰没有对她怎么样，否则她怕是性命难保。墨竹看得就比沁雪长远，眼下虽然安全，可将来成了婚，小姐如何斗得过后宅的女人们。因此，墨竹整日愁眉苦脸，也问过沁雪打算怎么办。沁雪不担心自己，只想着自己嫁入王府，娘就不会在受欺负，如此便够了。自古有几个女子能和夫君琴瑟和鸣的，若是人人如此，就没有才子佳人的佳话了。

    数月过去，肖云浩已对兵部事务处理得得心应手，肖云辰在肖云浩的影响下骑射大有进益。肖云睿和肖云隶一直兢兢业业地办着各自的差事，朝堂之中一片祥和之气。唯有洛相频频进入南书房，出来之后二人神色各异。直到第二年春天，北莽边境传来捷报，在夏侯追击下，北莽老可汗饥寒疲累而亡，夏侯乘胜御敌于关外。自此，北方边境至少可得三五年的平静。

    楚帝大悦，在夏侯回朝后犒赏三军，并下旨夏侯长女入晋王府主事，于三月初六完婚。令夏敏之调任北境都尉，替父镇守北境安宁。穆氏本打算借着平定北莽的功劳提一提夏茹的婚事，没想竟然又给沁雪占了鳌头。穆氏索性直接找夫君摊牌，告知夏茹和肖云睿的事情。夏临风没有应允，甚是为难地劝说穆氏不要洛氏一族有任何牵扯。穆氏不甘心丈夫肯为庶女求个王妃之位，却不愿嫡女嫁得如意郎君。夫妻俩又吵了一架，穆氏更没有心情张罗沁雪的婚事。

    夏临风一脸愁云地来到青藤苑，见江氏给沁雪张罗嫁妆。江氏见夫君过来，拉着他进了里屋，告诉夏临风，近一年来薛家老宅频频出事，怕是山雨欲来。夏临风眉头紧皱，他在北境的这一仗打得并不轻松，若不是肖云浩掌管兵部得力，他早就命丧北境了。京中的形势，无法分心兼顾。这两天，青云来报一年多来洛相动作频频，似乎有所图谋，他也怀疑与当年的事情有关？夏临风不觉后脖子发凉，若当真翻出了旧事，沁雪岂不是羊入虎口。夏临风随即让青云准备拜贴，约见肖云辰。

    肖云辰在时会楼的雅间喝茶听戏，夏临风行了常礼，在肖云辰对面坐下。肖云辰问夏临风何事相邀？夏临风直言为了长女的婚事，问问肖云辰有什么想法。肖云辰心中有些不悦，原本是答应了夏侯会照顾其家眷，可先是夏侯请婚，虽为言明是谁，然后面又撺掇着楚帝指婚给他。这就有点算计他的意思在里面，更何况他本无意大位，夏侯这么做怕是会惹来楚帝的猜忌。可碍于当初夏侯搭救庄母妃有功，又不好当面发作，只得阴阳怪气地道：“本王不敢有什么想法，一切夏侯做主便是。”夏临风自然听出了肖云辰的不悦，给他满上了茶，不急不慢地道：“殿下言重了，老夫此来，是向王爷摊牌的。王爷知道老夫的长女是妾室所生，老夫虽位列侯爵，可拿得那点俸禄都用于贴补军中阵亡将士的家属。老夫实在没脸跟发妻讨要长女的嫁妆，只得舔着脸来和王爷商量。老夫不求王爷八抬大轿风光来娶，只要不失皇家威仪便可。老夫日也会贴补小女，不让王爷为难。”肖云辰听闻夏侯贴补俸禄一事，心中感佩，嘴里的话也变得柔和很多。翁婿两个的谈话逐渐深入，从军中困境，到夏侯担心功高盖主，从长女自幼困境，到嫁入王府后的担忧。不知不觉，从落日西沉，直至银月孤傲地倒挂长空。夏侯走得潇洒，肖云辰则是心事重重。

    此后，肖云辰又是好几日待在肖云浩府中。小池子在晋王府中好一通抱怨，没几天都大婚了，王爷不忙着张罗成亲，反而跑到三殿下府中。都快成亲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如此怠慢新娘，岳家能开心嘛！侯府的大小姐已经够苦的了，王爷竟然都不知道怜惜一二。难不成真如传言的那样，新娘丑陋不堪，王爷又不得不娶，这才如此待之。小池子殊不知，他这番猜测，落在了别人的耳朵里。刘氏和娄氏对视着轻蔑一笑，她们来晋王府中已经两三年了，七殿下从没来过后院，更没碰过她们一根手指头。如今殿下要成亲了，以她们的手段，一定能越过不得宠的王妃取而代之。

    江氏人前喜上眉梢，人后悄悄抹眼泪，一是舍不得沁雪嫁人，二是担心沁雪的将来。洛相绝不会放过任何扳倒夏侯的机会，若是翻出当年的事，七殿下能否护住沁雪。夏侯虽说七殿下是重情重义之人，一定会保沁雪无虞。可是皇室中人，亲缘淡薄，可何况人在生死关头，谁又能做到不顾自己安危而去就别人呢？江氏越想越害怕，不知不觉已经捏红了白皙的素手。沁雪进屋发现江氏一脸愁容，凑过去抱着江氏道：“娘，女儿出嫁你可不能哭哦，你一哭我也忍不住，我还想做个漂亮的新娘子呢。”江氏收起满腹的心事，在沁雪的脑袋上点了点。沁雪难得地跟江氏撒娇，要抱着娘睡。江氏和沁雪躺在床上，跟沁雪说着以后要留意的一些事。沁雪早已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漫不经心地地应着。忽然，江氏问沁雪：“你会不会恨父亲独断？”沁雪心中一震，没想到娘会突然这么问，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江氏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着：“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他们不得不做出一些看似不好的选择。可是经过的时间的验证，那已经是父母能想到的最好的选择了。将来，如果爹娘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坚强地活着，那是……”江氏话没说完，发现沁雪已经睡着了，抬手给她掖好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