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暮上晚 » 17 竹屋遇险

17 竹屋遇险

    萧宁琅和颜婉离开集市以后也没有急着离开灵缇,这里清净,在此地修养了几天,萧宁琅的伤已好了一半。那个跋扈公子虽然猖狂,但是也没有再找事。

    烦恼的是,总是有一些人上门刺杀。但奇怪就奇怪在,有一伙人穿着黑色衣服,只冲着萧宁琅去,却要保护颜婉,有一伙人穿着白色衣服,只冲着颜婉去,却要保护萧宁琅,他们两帮人互相打架,竟然谁也没占着便宜。最后两败俱伤一看形势不好就撤退了。连续好几次都是这样。干脆他俩就坐山观虎斗,不插手不逃走,倒乐得清闲。

    直到有一天,白衣服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他们把最后一个黑衣服杀完之后,就明目张胆地冲着他俩所在的竹屋走来了。风吹得竹叶簌簌地响,也把血腥味带到了屋里。萧宁琅睡觉的时候从来不会睡死,如今他感觉到了危险,就翻身下床,拿了一把寻常砍柴刀在手里,悄然走向门口。

    颜婉也醒来了,不动声响的拿了一根竹竿,跟在萧宁琅身后。

    “咿呀”一声,白衣只看见从门里走出来两个黑影,定了神之后才看出后面那个就是颜婉,眼里都是杀意,他们交换了眼神,十几个人就都冲上来了。

    萧宁琅也不畏缩,上前就和他们拼杀在一起,颜婉也使出了颜家棍法。但还是寡不敌众,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萧宁琅一分心,被他们砍了一刀,伤口不深但是伤在了肩膀,那人也是很慌乱,竟然下意识把刀松了劲,萧宁琅把刀一把抢过来,用这把刀杀了它原来的主人,再看颜婉,也开始力不从心,被对方一脚喘倒在地,那人已经抬起了刀,颜婉闭上眼睛,以为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掠过树梢,在他们面前停下,命令道:“是仙翎派的都给我停手!”萧宁琅和颜婉皆是一怔,是他,那个集市上的男子。

    一听这话他们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白衣为首的人对他不屑的挑衅:“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命令我们?”

    东方裕轻狂地笑出声:“就凭这个!”他手中多了一个紫玉扳指,白衣看了皆是慌张,立马扔下刀,跪下喊道:“少掌门!”

    萧宁琅嘴角紧抿,看着来人。颜婉看着萧宁琅,看着他的肩膀不断渗出血,心里针扎一般。

    东方裕对颜婉抛了个媚眼,颜婉本来就没关注他,自然看不到,但是萧宁琅却看到了,眼中多了一丝愠色,对他说道:“少掌门何故阻止?仙翎派又何故追杀?”

    东方裕翻了个白眼:“喂!他们不归我管,我只能叫他们停,可谁买你们的命就不关我事了,”又对众白衣说:“外家弟子,谁下的命令追杀他们二人?”

    白衣互相交换了眼神,一拱手齐声说道:“弟子不知!”

    “哼,不知?”东方裕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紫玉扳指,“你们是不是忘了仙翎派的规矩?”

    众白衣皆是一哆嗦,头更低了。

    颜婉一脸茫然看着东方裕,萧宁琅却心里明白。仙翎派是江湖上的一个大派,分内家和外家,内家是权利机构,武功不必太高,外家则是刺杀组织,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外家要听内家掌门吩咐,不然会受到惩罚,刚才听他们喊他少掌门,难道……

    “你和东方不卿什么关系?”

    “那是我爹!”东方裕圆眼一瞪,“你又怎么认识我爹?”

    “原来如此!仙翎派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萧宁琅故意激怒他,东方裕果然上当,上蹿下跳地说:“混账混账!你们今天不说出是谁指使的,自己杀了家人以后自杀吧!我可不像我爹,要是落在我爹手里,哼哼,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颜婉吓得一身冷汗,小脸苍白,萧宁琅心疼,走过去抱着她。仙翎派的规矩,就是如此,不讲情面。

    众白衣有人扛不住了,开口说:“是皇后娘娘!是定国公府!”颜婉心中一跳。

    东方裕眉毛一挑:“喂!你们是什么人?值得宫里买命追杀?”

    萧宁琅眼神一凛,狠声说道:“关你何事?”东方裕也气的不行:“你搞清楚,是我救了你们!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他喟叹一声,又正色对白衣命令道:“我不管是谁指使的,从现在开始,仙翎派不得追杀他们二人,违令者,杀无赦。听清楚了吗?”

    白衣齐声说是,就退下去了。

    霎时间竹林便安静了。只剩下萧宁琅,颜婉和东方裕。

    东方裕眉飞色舞地走上前来,对颜婉介绍道:“还没来得及介绍,我叫东方裕,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萧宁琅把她抱的更紧了,颜婉缩在他怀里,只觉得安心,但浑身乏力,实在没有力气回答了。

    萧宁琅面色不惊:“在下颜平,这是我娘子。”颜婉听了娘子二字心里感觉到丝丝甜意。

    “哎,可苦了这么好的姑娘跟着你过飘零生活。”东方裕故意叹了口气。

    “婉儿不觉得苦……”微弱的声音响起,但萧宁琅还是听见了,嘴角上扬。

    “本来么,你们不给我面子,我也打算追杀你们,但转念一想,这么好的姑娘怎么着也不能伤着了,这才过来找你们。”东方裕兀自说道,“嗳!你们都受伤了,去我家坐坐呗!”

    萧宁琅本来想拒绝的,但一想颜婉刚才被踢倒在地,心里也担心她受伤,就点点头答应了。

    他横抱起颜婉,看着怀里的人闭着眼睛,呼吸平稳,想必已经睡着了,心里不免爱惜,亲了亲她的额头。

    东方裕看着心里烦得慌,冷切一声走在前面不说话。

    到了东方大宅才发现,这是在半山腰的兆凡山庄,这山庄富丽堂皇,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丫鬟下人不计其数,萧宁琅不在乎这些,跟着东方裕径直走到一间房间里。

    东方裕摆摆手让丫鬟都下去,对守在床边紧皱眉头的萧宁琅说:“我去叫我嫂子,你等会儿。”

    “东方裕!”萧宁琅叫住他,“你嫂子是何人?先叫大夫!”

    东方裕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像见鬼一样:“不是吧!贺州渝州雍州青州袁州都知道!你是哪里人?孤陋寡闻至此?”

    萧宁琅皱皱眉,脸上像是要发怒的表情。东方裕赶紧打个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我嫂子是风家长女风了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东方裕退出去以后,萧宁琅想了想自己和风家的关系。自从登基之后,风家就不再和皇室有所关联,以前见过这位风家表姐,端庄大方。风家有一位清雅姑姑,和颜家向来交好,风了了和颜婉情同姐妹,如今……萧宁琅看着床上熟睡的颜婉,眼神不自觉的就温柔了起来。他握着颜婉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他对着颜婉说:“我宁愿所有的错都一个人承担,即便你恨我,我也不后悔。”

    说着说着风了了就来了,她年过三旬,但脸上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她对萧宁琅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轻轻瞟了一眼就转移到了床上的女子,顿时就愣住了。她颤声说:“婉儿?”

    她又看着萧宁琅,眼里多了些警戒:“你是什么人?婉儿和你什么关系?”又对东方裕吩咐道:“去外院,多调些人手!”

    萧宁琅微笑着说:“何必防我?小人只是婉儿的夫君,并无伤人之意。”

    风了了怀疑的问:“你和婉儿怎么认识的?”萧宁琅道:“小人是颜家的侍卫,名叫颜平,当初颜家逢难,小人拼命救出,婉儿和我日久生情,便结为夫妻。”风了了恨恨地说:“若不是当初……”

    风了了想起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询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皇后发现了我们,要置我们于死地,幸亏少掌门出手相救,我们才得以脱身。但婉儿受伤未知,还请仔细检查。”

    风了了想了想,皇后下的命令……大概是皇帝忘不了颜婉吧!所以皇后嫉妒,下了杀手。她猜的八九不离十,但还是因为她不知道面前这个男子就是皇帝。

    她叹了口气,说:“你出去吧!我给她诊治!”

    这边暂且不提,话说自从那日陛下落水以后,皇后就天天心神不宁,她一边担心着皇帝的性命安全,一边有暂代朝政大权,奏折都送到左相府和叔寅府上,倒也未生多大波澜,反而是那日一起落水的颜婉,让她心里横生枝蔓,郁郁不安。

    今日她特意招叔寅进宫,就是想问问这不安的源头…

    “叔寅大人,陛下迟迟未归,本宫心里担忧得很,你可知陛下此刻在何处?”皇后的脸上满是担心,但落在叔寅眼中,又多了丝不一样的意味,他心里明白,说出来自然也是一针见血,“皇后娘娘担心的恐怕是贵妃吧…”

    皇后脸色大变,勉力支撑神色,笑容也有些僵硬:“叔寅大人自然是好心机,洞察人心识鬼神…”

    她毕竟是定国公府的嫡女,从小接受的是良好的教育,做不出害人的手段,也不愿把别人想太坏,就算当初与颜婉争晋王,也只是小打小闹,此时当了皇后,母仪天下,自然多了一分气度,更无心权谋权术,更是心思单纯,若非必要不想惹是生非,要说颜婉虽得圣宠而平安无事,除了皇上的庇护,还有皇后的心胸吧。

    叔寅就不一样了,在鹿鸣谷除了苦练武功,精通阵法,恐怕最擅长的就是心术,当初颜昭万念俱灰一身怨气,还是他以摄魂之法让她看清前路,正视自我…

    像萧宁琅这般不露声色心思深沉的人,叔寅愿意并且喜欢跟他打哑谜,但皇后这般单纯的人,叔寅不想跟她绕弯子,“既然娘娘信得过在下,那在下也不猜谜语了,娘娘是想找人还是…”叔寅食指在脖子上一划,皇后脸色大变,连忙否认,“本宫未曾想过…”

    “皇后娘娘可要想清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看她神情有些松动,叔寅继续说:“皇长子殿下如今七岁有余,从出生到现在见皇上能有几次?当年娘娘难产,去长霖宫通禀陛下之时,可还记得陛下说了些什么?”

    “陛下,陛下说…”皇后低下头,几欲垂泪,还是仰起头逼了回去…

    那年大宫女海棠从长霖宫回来,就在外面和别人哭着抱怨,“娘娘在这儿艰辛生产,陛下竟然说,说不要打扰贵妃睡觉,到底是贵妃重要还是皇子重要啊?”旁边的人连忙捂住她的嘴巴,阻止她说出更加大逆不道的话,“这话不能乱说,且不说对陛下不敬,娘娘正在用劲,别让娘娘听见…”

    那天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终究是在生死危急之刻被一声啼哭唤回来,她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哭了一整夜,早就知道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不是早应该心硬如铁了吗?怎么还会痛苦呢?

    皇上是九五之尊,心系天下,后宫之事,也只是在那个人身上多加关心,满是宠溺…本来皇上单单心悦那一人,若是一直当他的晋王定是只有一个王妃,可偏偏时势所驱,做不成亲王要当皇帝,广纳后宫不仅是为了和那人怄气,更是为了大齐江山而想…

    皇后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晋王的场景,少年容貌无双,气质如兰,白衣如雪,长身而立,就是那一瞬桃花春,才注定一世纠缠…

    “陛下必是有苦衷…”

    “苦衷?”叔寅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我听过太多人用苦衷当做借口,娘娘,心慈手软成不了大事,还望娘娘早日定夺,叔寅在尚书府中静候回复。”

    叔寅走了很久以后,皇后也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提笔给叔寅写了答复。

    尚书府中,叔寅看完她的回复,嘴角上扬,指尖轻捻,信已成灰…

    就说人心,不能信。

    只是,对不起无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