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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绣球招亲

    “走走走,岳帮主的千金在招亲呢!”“那有什么好看的?”“岳凌云生的那是国色天香,皇上都想纳入后宫,要不是岳帮主誓死不同意,早就成了娘娘,哎,也就因为她爹太凶,一直找不到如意郎君,眼看都过二十芳龄,这才急着招亲。别说了,快走快走。”

    颜婉听着路人的对话,眼神总是打量着旁边的萧宁琅,他心里一颤,假装不在意的说:“都是他们胡说的。”颜婉却莞尔一笑,挽着他的胳膊也要去看招亲。

    岳凌云坐在高高的渊明楼,静静地坐着任丫鬟为她打扮,镜中的人水灵极了,但眼神却是哀中带怨。

    爹爹掌管着江煞帮,却不懂儿女心思,哥哥嫂嫂相敬如宾,但心思并不相通。姐姐嫁去大魏,可六皇子待她并不好。如今爹爹又绣球招亲,万一……

    这般想着,便垂下泪来。旁边的曲嫂嫂掏出手绢,忙上前安慰:“妹子,爹会为你寻得好郎君的,你莫要伤心了。”

    岳凌云止住哭声,眼中含泪抬头看她:“嫂嫂,你嫁给我哥哥开心吗?”曲嫂嫂也是一怔,随即叹了口气:“说这些干嘛?孩子都有了,自然是开心的。”

    岳凌云刚开口就后悔了,此刻见她不愿多说,自己也不问了,曲嫂嫂还是宽慰她:“凌云,爹相中的女婿总得是才貌般配,文武双全,若是渣滓小人,咱家定要他好看!”看她面色稍霁,这才松了口气,又去打点别的事务。

    岳凌云从渊明楼上看下去,皆是一群江湖浪子,又或是粗鄙蛮人,总是看不上眼,心中一闷,就把盖头放下来,闭上眼睛假寐。要知道此时的岳凌云正是双十芳龄,双靥如花,窈窕身材,更是温婉娴淑,性子可人,知书达理。求婚之人多如过江之鲫,几番担忧皆是自寻烦恼。可惜他爹也是鲁莽之人,眼光太短,若不是上面江煞帮根基好,加之长子的非凡能力,只怕是债台高筑,朝不保夕。

    萧宁琅被颜婉拉着来到了渊明楼下,只见围观之人乌乌泱泱,一眼望不到头,但一看旁边的那人兴致盎然,自己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难得看热闹。

    颜婉心里却还是有些疙瘩,女人嘛,在一些时候比男人还想看美女,尤其还是听说身边这位对她很感兴趣,更生好奇,定要看个仔细。若是萧宁琅知道她心中所想,怕是要大笑出声了。

    时辰到了,江湖之人大多豪爽,不说废话,就“哐”地一敲锣,大红色的绣球就从楼上漂了下来,还没落地,下面的人就大打出手,萧宁琅怕伤着颜婉,拉着她要走,可颜婉哪里肯?她还要看新娘子呢!于是一人硬拉,一人躲避。这一来一去,颜婉竟没了踪影,萧宁琅忙看四周,却只听一声娇喝:“拿着!”手中就多了那绣球,萧宁琅就像接着烫手山芋,正想扔掉的时候,楼上的管家发话说:“恭喜这位公子!请公子上楼来!帮主有话问你!”

    人潮平静了下来,萧宁琅终于看见了颜婉,可她就那样笑着看着他,萧宁琅心里涌上一阵苦涩,他苦笑道:“婉儿,你希望我上去吗?”颜婉也只是笑着回道:“反正你多一个两个也是一样的。”

    颜婉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一阵一阵的痛,就如同针扎的一般,可是又硬生生压下来,还是面色不惊。

    萧宁琅怒极反笑,对楼上朗声说道:“在下妻妾成群,难以消受,还请贵帮另觅良人吧!”

    下面鸦雀无声,从楼上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骂:“狂妄小人,不知好歹。”接着飞身下来一人,众人心中一惊,竟是江煞帮岳凌峰,他的武功还要在他爹之上。

    他也不说废话,直接就上去和萧宁琅交起手来,步步都是杀招,萧宁琅本来身上就诸多伤口,更别提此刻难以定心,神识悠荡,只能勉强打个平手,不被击倒罢了。

    岳凌峰停下手,一脸怒色:“打啊打啊,使尽全力,你是瞧不起我岳某人?”

    萧宁琅本就不想多做纠缠,只是看向颜婉,她还是没有在乎的神色,这让他血气逆行,喉口一甜,吐出口血。颜婉才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大了,正准备上前,眼前一抹红色却比她更快,急切的问:“公子可还好?都是我哥哥下手太重,凌云给你道歉了。”竟是岳凌云!下面一片惊艳声,还有人大声叫喊:“这般尤物你小子不心动吗?”“换我我就当场拜堂成亲,今晚就入洞房!嘿嘿!”……

    颜婉一听这话,心中莫名涌上一阵怒火,但还是上前微笑的说:“恭喜表哥觅得佳人!回去我便向叔父禀明,一应彩礼皆需备好,派人送来。”萧宁琅听她以表哥相称,语气冷漠,也怒上心头,反而也是笑着搂紧岳凌云的腰,惹得岳凌云双颊绯红,躲进他怀里,萧宁琅佯装高兴的说:“既然如此我就谢谢表妹,”后面二字简直是咬着牙说的,“这般美人怎么委屈?回去必定好生宠着,万子千孙,绵延不尽呢!”

    岳凌云一听,心里也是极为开心。初见相貌,自是不凡,再听言语,清雅淡泊,又见身手,更是有为。她从他怀里出来,对岳凌峰说道:“哥哥,凌云就算做妾也甘心,还请爹和哥哥都成全!”

    岳凌峰脸色一变,嘴角紧抿,把岳凌云猛的一拉,怒吼道:“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让你嫁给他,还说什么当妾?丢不丢人?!”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我见犹怜,连女人看了都忍不住泛起怜惜之意。台下诸人纷纷指责岳凌峰。

    就在这混乱时刻,颜婉走了,萧宁琅压下胸中的浊气,飞身追了上去。众人的目光都在岳凌云身上,待他们反应过来,却连人影都找不见了。

    颜婉轻功一直没落下,萧宁琅也是心急如焚,只想好好跟她说清楚,此刻看来,还是一个逃,一个追。

    一片竹林,被他们带起的风吹的飒飒作响,数片竹叶飘落下来,颜婉终于停住了,背对着后面那人仰头看天,眼里的泪水也是不停打转。

    “婉儿……”萧宁琅轻唤出声,颜婉声音略带怒色:“干嘛不去拜堂成亲,美人在怀岂不逍遥快活?”说完就异常懊悔,干嘛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绣球随便抛给谁都比现在的状况好。

    “你生气了吗?”萧宁琅竟然有些高兴。他上前搂住颜婉,任她挣扎也不松手。

    “我凭什么生气?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你的妾罢了!”

    “颜婉!”萧宁琅声音喜悦,把她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你生气说明你心里有我!”

    颜婉冷笑:“萧宁琅,你以为你是谁?我早就不爱你了,你还有正宫,还有那么多嫔妃,要哪一个还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你运筹帷幄,纵横捭阖,可我不是你的棋子。”

    像是一盆冷水,把萧宁琅浇的浑身冰冷,他眼神哀伤,颤抖着声音说:“你是不是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你怎么会不在乎我?”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颜婉早就听过。

    那年他14岁,她11岁。

    “婉儿,我胸口好痛!”萧宁琅和颜婉比划拳脚,假装不如她,被推到在地,他捂着心口,眼睛还是温柔的看着颜婉。

    颜婉急忙跑到他身边,揉着他的心口问:“怎么样怎么样?哎呀,我去叫御医。”

    “哎哎哎,不用不用,”萧宁琅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倒在他身上,在她脸颊旁偷亲一口,“好了,我好了!”

    颜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偷香窃玉成功了,瞬间感觉脑袋蒙了,轻捶他的胸口,笑嗔道:“好啊!你骗我!人家还没嫁给你呢!”

    萧宁琅得意地说:“反正我喜欢你!你总会做我的妻子的。”

    十五年过去了,他只做到了前半句,后半句实在是不忍回忆。

    颜婉心中一痛,含泪扑到他怀里:“琅哥哥,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琅哥哥……

    这可是她十年来,第一次叫这个称呼。

    萧宁琅脑子中那根弦突然就断了,他不管不顾的低下头吻上颜婉,他十年的压抑都涌了出来,有几滴泪流到唇边,和颜婉的泪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了。

    颜婉顿觉心中异常委屈,重的像灌了铅一样,索性什么都不想了,脑子放空,闭上眼睛,意乱情迷之时,只觉肩头一凉,她“啊”地轻叫出声,连忙推开他,穿好衣服,退后几步不敢看他。

    萧宁琅却一扫伤心神态,得意的说:“婉儿,你心里还是有我的!”颜婉没说话,脸上还是红的。他继续说:“这一路上你有东方裕,我有岳凌云,总算也是平了的!”颜婉正想反驳,张了张嘴也是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你把我从刀口下救了出来,我就知道你在乎我,你不怪我了,我早就知道了,但你却是那么犟,就是不愿意和我和好,我不愿意强迫你,我想找到昭昭再跟你好好谈谈,但如今似乎没那么糟糕,而且我也知道昭昭在哪儿了。”

    昭昭……

    “昭昭在哪儿?”颜婉语气焦急。

    萧宁琅嘴角噙着笑意:“宁玖送给昭昭的血色玉佩,你猜在哪儿?”

    血色玉佩?那是先帝还在的时候,虞国送给大齐的,天下只此一块,萧宁玖死皮赖脸的要了过来,送给昭昭做生辰礼物。

    “无妍……”颜婉心里蹦出个名字,一激动就说了出来,但反应过来发现这个想法太荒诞了,连忙否定了。

    “就是无妍!宁玖可是从昭昭一出生就认定她是自己媳妇的,就宁玖那个脾气,怎么可能随便找个人就娶了?”

    君无妍,君无妍,君王无颜家,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偏偏谁都没有想到?大概是因为都在外面找人,怎么能想到昭昭自己回来了!找了十年的昭昭就在眼皮底下。这让她如何不激动?

    这么一想,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颜婉粲然一笑:“那我们赶快去青州吧!都怪你,把他们派到了青州,我兄长……”

    颜婉不说话了,又低下了头。她被消除了记忆,还以为颜衡已经葬身于万丈悬崖下面,可萧宁琅已经猜到,不过权衡之下,还是没有告诉她,只是道:“婉儿,我把你送我的玉佩弄丢了。”

    “那我再送你一块。”颜婉心情好多了,笑着对他说。这笑不同以往,霎时间让萧宁琅想起来青春年少的温暖。他拉着颜婉向镇子上走去,对她说:“如果你不喜欢后宫的女人,我可以把她们放到城外的山庄,反正我都是跟你赌气,我不喜欢她们的。”萧宁琅本来就不是一个优柔寡断,耽于女色的人,他就只是对颜婉无可奈何,百般温柔,对别的女人毫无心思,更别说对他们的孩子有什么耐心,这一点从萧复庆身上就可以看出。

    颜婉想了想,还是摇头,萧宁琅又心神一颤,急忙说:“婉儿,我错了。”这样想着也觉得好笑,在她面前总是窘态呢!不过他不在乎。只不过这样想来,是以前的激将法,似乎一直都是用错了。

    颜婉轻笑出声:“你干嘛认错?你要不是九五之尊,那倒真像是抛妻弃子的坏男人,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但那群小孩儿呢!他们又没错,还有复庆,皇后姐姐把他教导的挺好的,你都不关心他。”

    复庆……萧宁琅想起来,最近一次去看他还是三个月前,他的生辰。这样想来确实对他的教导有些欠缺。

    “你喜欢他吗?他的母后可是想要置你于死地。”

    颜婉笑了笑,看着他说:“你怎么一遇见我的事就不像朝堂上那般明理睿智了?小孩子又不懂,再说十年来皇后姐姐都没有对我做什么,这恐怕是一念之差罢了。”

    萧宁琅心想,你遇见我的事不也是不理智吗?只是一贯赌气。对旁人总要比我好些。不过他看颜婉笑颜灿烂,没有说出口。

    这二人高兴时,在对方面前都是小孩心性,也许世间夫妻皆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