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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梁曼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辆出租车内,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司机师傅好像在和自己搭话,她没有回话的兴致。直到听见那句,“李曼你怎么回事?老子问你半天一个屁不放的?”

    “……”

    “爸?”梁曼试探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清脆了许多。她看向左前方,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侧颜,下意识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微微扬起嘴角,随意地看向车窗外。男人脾气虽然暴躁,但开车稳妥,见李曼像是走神了,耐住性子又问了一遍,“我和你妈要是离婚,你跟谁?”

    “……”梁曼看着车窗里的自己,真走神了,不管怎么说,扎着两个冲天辫儿的造型也忒有喜感,她忍不住笑出声,这下男人火气噌地一下上来了,“李曼,你是不是屁股痒了?问你话呢!”梁曼憋住笑,“那我肯定是跟您呀!”她大声回应。“呦吼,好姑娘!平日不是见你和你妈更亲?”男人心情大好,“老子没白疼你!”

    梁曼的思绪在男人的笑声中倏然飘远,以前她爸也这么问她,她似乎只是不咸不淡地讲了句“我不知道……”小毛孩才不懂自己的回应是否构成了人生的转折,李平远同志,也就是她爸在听到李曼懵懂的回答后却深思了一番。

    梁曼读小学的时候,爸妈就离了婚,她妈觉得李平远连自己都料理不好,更别说要他照顾孩子,所以离开的时候理所当然地带走了李曼。

    之后李曼随妈改了姓,搬到了A市。妈妈没多久又再婚了,那个叔叔一直想和妈妈再要个孩子,因为她,妈妈迟迟没有同意。

    是什么时候妈妈再婚的呢?

    刚到A市时,梁曼总归会想念李平远。“妈,我想回家,我想爸爸了……”梁曼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讨好。“曼曼!妈妈说过多少次了?以后这里才是我们的家!不准再给我提到你爸!”梁曼被妈妈突然的怒气吓到,眼泪唰唰地掉落下来。“哭什么哭?就知道哭!你知不知道妈妈带你有多不容易?要不是因为你,妈妈至于这么辛苦吗?!你能不能懂点事体谅体谅妈妈?”……几次单方面的说教过后,妈妈似乎也发觉到很多时候自己的情绪化和力不从心,有了再婚的想法,并很快付之行动。

    似乎妈妈人生的不顺都是因梁曼而起,是她耽误了妈妈的幸福。尽管在抱怨中成长的梁曼并没有变得自卑敏感,但时间却模糊了她记忆中的李平远,甚至在十年如一日的普通生活中她渐渐淡忘了有关李平远的一切。

    ……

    “到家了!”李平远见李曼到家了屁股也不挪一下,也不知今天撞了什么邪。最近和梁秀娟又得空了就吵个不停,心里窝了不少火气。停好车,转身拉住李曼的耳朵用力一扯———“爸、爸、爸!疼啊!”梁曼吃痛,抓住李平远的手腕,“爸!松手啊!”

    “嘿!还知道疼啊?到家还不赶快下车?”几乎是李平远松开手的一瞬间,梁曼打开车门疯狂逃窜。

    “……!”

    “诶?做梦是会感觉到痛的吗?!诶诶诶诶!!!”梁曼内心一阵忐忑,“做梦的话也可以连李平远同志手腕上的痣和汗毛都看得这么清楚的吗?!”梁曼的脑袋彻底炸裂开,李平远看着女儿表情扭曲的脸也陷入思考,“小学生也能有学习压力?怎么上个学回来整个人就蔫巴了……”

    “丫头,今天老师都讲了啥有意思的?给我说说。”李平远殊不知此刻的李曼已经不是流鼻涕随手用袖子擦的小学生,而是年近三十五的梁曼女士。“啊?”梁曼对于“丫头”这样过于腻歪的称呼感到一丝尴尬,可是李平远还真是她亲爹,梁曼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震惊的情绪。可无论她怎么回想,脑子里都对“李曼”今天发生的一切毫无印象,梁曼仍觉得或许是这场梦太过于逼真了,于是掐住大腿用力一拧,想强迫自己清醒。梁曼虽然痛得呛出眼泪,“嘶———”这也太疼了!但却仍然陷在这“梦境”深处。

    梁曼想着一时半会儿好像也醒不来了,倒不如陪着她的便宜老爸在梦里多待一会儿,李平远皱起眉,感觉丫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不对劲,“李曼!”李平远拉住梁曼,“你才上四年级,别给你爹我玩什么早恋啊!”

    “哈?”梁曼真是被李平远的脑回路惊到了!回到家后,李平远发现梁秀娟还没回来,让李曼自己回卧室学习,梁曼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太过于逼真,她曾经在一本书中读到,假如人处在现实之中,才会思考自己是否在做梦,而本身处于梦境之中的话是不会有这样的疑问的。

    换言之就是梁曼现在不是在做梦,她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自己还是“李曼”的时候!虽然梁曼很想镇定下来,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尖叫了……“怎么了!怎么了!?”李平远刚准备小睡一会儿就被李曼的叫喊声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梁曼看着房间里与记忆重叠的摆设,瘫坐在地上。李平远看李曼又没动静了,想着小孩儿就是有时会疯疯癫癫的便也没当回事,翻个身就进入了梦乡。

    梁曼想不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穿越,毕竟她短短三十几年的人生历程可以说是再寻常不过了,平平无奇的长相,平平无奇的情感经历,平平无奇的学习能力……构成了普普通通的“梁曼”,等等!唯一可以说让她的人生产生些许动荡的就是———爸妈离婚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