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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排众议嘉奖商贾

    古清华微微蹙眉:“讲!”这些人就是麻烦,明明就是要说,偏又要先问一句废话!

    “不如,褒奖商贾之令以户部名义发出,毕竟,赈灾之事与户部大相关联,这样也算说得过去!如此,亦成全了陛下和朝廷的体面。”吏部尚书如是建议。

    下边又开始响起嗡嗡嗡的交头接耳声,一大片人不禁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就连刘嘉都愣住了,没想到会有人出了这么个主意。不过他觉得,这个主意倒也不坏,起码会让古清华和议政王暂时飙不起来,而他们也可以避免了殃及池鱼的命运。

    “如此……倒还罢了!”于何时带着几分犹豫之色首先表态,神情之间颇为痛惜,也不知他在痛惜个什么!

    议政王哼了一声,也不言语,算是默认了。

    “不行!”

    独独古清华无比坚决说:“不行!”

    古清华当初的承诺是天子褒奖,许以良家出身,户部尚书褒奖比之低了不是一级两级了。虽然说,即使如此,那些商人纵有小小不满也会忍下来,毕竟,好歹也不是肉包子打狗不是?但是对于古清华来说,这是个信誉问题、是身为天子金口御言断不更改的问题,她要将这批人收为己用,那么首先就要他们心服,如果一开始就是这种打折的兑现承诺,试问她将来要别人怎么相信她?怎么死心塌地的追随她?

    这件事越难,而她最终办到了,他们才会越敬服她,越死心塌地臣服于她,才会感激她、对她有信心。

    “陛下,此乃两全其美——”于何时惊讶的脱口而出,这对他来说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好不好?她、她、她居然还不知足!

    “什么两全其美!”古清华怒斥打断他,滔滔不绝道:“第一,商人捐款全部由内府经手,最后经朕批准分配划拨地方,跟户部一点关系没有;第二,这些日子以来,张贴在城门、下发受灾州县的捐赠银两商户名单和花费明细皆加盖玉玺由朕亲发,突然之间改成户部,一来这不合理,二来,天下百姓会怎么想?你们是想陷朕于不信不义吗?朕是天子,岂肯做这等小人之行!”

    古清华说得振振有词,议政王、刑部尚书等几个迅速交换了眼神,神情之间不禁都有些似明非明,他们隐隐感到,这件事,古清华是一步一步早已算计好了的……

    于何时一时语塞,怔怔的说不出话来。陷君于不义,这顶帽子也很大,能把他和他全家压得尸骨无存。虽然古清华的说法有那么点强词夺理,但臣不议君过,他心里生气,但也只好闭嘴默默忍受,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诸爱卿倘若无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了!”古清华睨了一眼诸臣,目光扫过刘嘉、于何时,道:“刘爱卿和于爱卿等会到紫宸宫一趟,咱们商量商量各色人等怎么个赏法,退朝!”

    说毕,也不管下边还跪着一大片,起身扬首挺胸大步转入后殿,退了出去,群臣倒是省了重新跪下的过程,直接俯首道:“臣等恭送万岁,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古清华走得不见踪影,议政王这才猛然想起,忍不住懊悔恨恨瞪了她离去的方向一眼:他应该问她清楚,到底要怎么个褒奖法那些贱民?

    刑部尚书廖钟了然他的神情,快步来至他身边,将他掺了起来,低声道:“由着她爱怎么褒奖怎么褒奖便是!闹得众人离心,有何不好!”

    议政王却是心事重重一般,胡乱点点头“嗯”了一声,颇有些神思不宁。

    紫宸宫议事时,刘嘉早已向古清华投了诚,于何时孤掌难鸣,古清华明逼,刘嘉暗劝,弄得于何时一个头两个大,节节败退,心力交瘁,越商量脑子里越是混混沌沌乱成一团,最后也不知怎的,稀里糊涂的,古清华说什么,他只有点头称是的份!

    赏与各官员朝臣的无疑升官、加俸禄、赏赐古董玩器绫罗绸缎等物,无甚特别,对商人们的赏赐,则全国哗然,尤其在朝臣子、儒林老学究们,痛心疾首差点要吐血!

    赶上了的商人们则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率领全家上下向着都城方向三拜九叩谢恩之后,喜笑颜开,喜极而泣,大摆筵席、闹狮子舞龙,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比过年还要热闹!手脚慢没赶上的则失望懊悔得差点要吐血撞墙,但很快就振作起来,纷纷将经商目光投向都城和周边八县,争相盘店铺开分店建立革命根据地,祈望将来再有机会时不会再错过,一时间,都城及周边地价大涨。

    儒林学士们义愤填膺,痛心疾首大呼世风日下、纲常不再,纷纷构思,预备好好的挑灯做几篇锦绣文章抨击此事,古清华却快他们下笔一步,将叙述灾区惨状及捐款及时方才得以避免悲剧的文章及发生在灾区的各种感人事迹命林芝带着妥当人在晚间乔装,按着清流儒士名单之家一家一家的送去,又让邵卿出马,安抚清流一派,又让说书人在民间演说相关事迹如此等等一番下来,居然,义愤填膺的儒士们雷声大无雨点,没有几个写文章进行谴责与批判的。

    古清华大为欣慰,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看到了事实,用事实说话,那些正直的人又怎会没有善心?只要他们保持沉默,对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当然,也有那么三两个老顽固坚持己见,可是无人响应,闹了几天也就不了了之了!

    古清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灾区重建的大部分生意都授意地方官交给了这近三百户商家其中之人家,众商家精神大振,岂有不卖命尽心的?无不表示唯女帝陛下差遣,誓死效忠,万死不辞!

    而同时,古清华又冷不防将十来位官商勾结、谋取暴利、为害一方百姓的巨商与牵扯到的官吏以雷霆万钧之手段狠狠的处置了,该杀头的杀头,该革职的革职,该流放的流放,该抄家的抄家,毫不手软!

    众皆哗然。

    富商们犹如当头一声棒喝,立刻从得意近至忘形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女帝陛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有功的,赏;有罪的,罚,毫不容情,绝不姑息!于是,行事愈发谨谨慎慎,本本分分,对古清华的敬服更是五体投地,不敢生半点歪心眼!

    同时,朝臣与清流儒士们也暗觉心服,觉得女帝陛下并非无可救药之人,反而是极公平公正之人,原先心中因提拔商人郁闷的那一股子气无形中也化解了不少。不少人打着如是想法:走着瞧吧!那些钻在钱眼里、愚昧庸俗的下九流奸商,想来,陛下不过是敷衍他们而已,总有一天贪得无厌会被陛下收回现有的一切!

    古清华这一下连消带打迅疾不及掩耳,苏浚亦是大为惊讶,仗着“受宠”常常见面的机会询问打探,古清华只意味深长一笑,抿嘴不答。苏浚却已明白,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笑了笑不再相问——在地方上,她必定有属于她自己的人,这样,他也稍可放心了!

    他只是提醒她,莫要忘了四大家族,时已十月初,据下旨嘉奖捐赠商贾已过去一个多月,四大家族,也许很快就要按捺不住了。

    四大家族当然坐不住了,而在这后边推波助澜的,便是议政王一伙。

    古清华下旨褒奖捐赠灾区的商贾之后,议政王脑子里便一直萦绕盘旋着什么想法,呼之欲出偏偏愣是半隐半现,急得他心里火烧似的却无可奈何。

    这种隔靴搔痒的感觉最可恶了!能把人逼疯的说!

    太不寻常了!超出常规的大额捐款、内府接收捐献银两、广传天下详细说明银钱用途去向和捐款人名号的大字报、给予商人良民出身的嘉奖、清流儒林的集体箴言、出其不意的惩罚奸商贪官,如果说这一连串事情完全没有布局设计、没有内在的联系,议政王是说什么也不肯信的,可是,要他说出到底哪里不对,他却说不出来!

    因为这一切,太浑然天成了!

    但是,恰恰因为这份浑然天成,才显得更加有问题。

    太过于合情合理毫无破绽,本身就是一大破绽。

    议政王不傻,他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直到九月中下旬有一天下朝,刑部尚书廖钟随他一道回府,两人在临水书阁中闲坐聊天。凉爽的风从湖面拂来,带着茵润的水汽和清雅幽远的荷香,无论推窗远眺,还是闲坐室内静静感受,都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可是此时,两人都没有那份闲适体验自然之美的心境。议政王是仍在思索着这一连串事情来给他的困惑,而廖钟,则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议政王乍一抬眼,发现廖钟瞳孔散射呆呆出神的模样,便清了清嗓子轻咳了一声,端出王爷的气度沉声道:“奉之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廖钟抬眼望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皮想了想,复又抬眼,迎着他的目光,道:“王爷,下官有一事,一直不知该不该对王爷讲。讲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讲吧,下官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廖钟是个脾气急躁、有些粗枝大叶的人,议政王听到他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没了什么兴趣——他自己都这么说,当然不会是什么要紧事!若是要紧事,他早就咋咋呼呼跳起来了说了,哪等到现在吞吞吐吐!

    可是听完最后一句,议政王心里一动,明显已经黯下去的目光又忽的一亮,颇有几分殷切道:“奉之不必拘束,何事但说无妨!”

    “八月底,我在都城中看见苏侧夫了。”

    廖钟说:“我在都城中看见苏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