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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笑里藏刀

    天已破晓。

    林玄甫同往常一样,匆忙吃完早饭,便直接去了书房。二人在林母和下人前,均装作昨晚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沁竹独自倚在桌前,回想着两个时辰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赌局。

    好在,他最终是收下了她,让她作为她的棋子。

    看来,对她九分真,一分假的话,他且暂是信了。

    假的那一部分,是她最后的底牌,她是决计不可能告诉任何人的,更不用说是告诉林府。

    她的生死本就捏在巫师手中,她总不至于再让一个人参合进来。

    到时候两边冲突起来,双方都握着她的性命,她该站在哪边?

    对朝中之事再无知,她也不会蠢到看不透这点。

    但是,林家真的会成为她的救命稻草吗?

    她不清楚。

    也许,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毕竟单靠她自己,是摆脱不了大夫人和巫师的。

    尽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但下午,沁竹还是装出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如约到了琴坊。

    三楼的小屋里,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巫师。这让她有些意外,但也让自己沉住气。

    “巫师大人,”

    一走到巫师跟前,她便跪了下去,学着往常那种卑微的语气,并带着哭腔道,

    “小人该死,那日在尚书大人府里,怕被人发现后让林家母子误会,在摆脱陆缙的时,竟把您赠送的玉佩弄丢了。

    还请巫师大人责罚。”

    沁竹把头低了下来,摆出一副紧张害怕的模样。

    巫师只是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符咒,良久才道:

    “免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林府少夫人,并非尹家二小姐,不是说责罚就责罚的。”

    “巫师大人,您言重了。”

    沁竹暗中揣摩着她的心思,不明她是说的正话,还是在讥讽。

    难道是被她看出了什么来吗?

    “小人的性命是您给的,您想什么时候责罚,便是什么时候,小人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不必油嘴滑舌,”

    巫师慢悠悠地道,并伸出手来,

    “给我件别的首饰,我来给你施咒——若是你再弄丢,就只有送你见阎王了。”

    虽然心知巫师不会让她说死就死,但听到这句话,沁竹心里还是不免一寒。

    “是,”沁竹将手腕上的金镯子取下,双手呈给巫师,“小人一定谨记于心,不敢有违。”

    “最近,”巫师接过来,并未开始施咒,而是先问,“太师府又有什么新情况吗?”

    “有的,巫师大人。”她回道。

    “何事?”

    “近日听说使节来朝,林太师带了很多公文回家,并且林母也下了令,让林玄甫少在青楼鬼混,申时之前必须回家。

    所以这些天,林玄甫晚上都要花许多时间,和林太师在书房里。”

    “就只有这些事吗?”

    “是,巫师大人。”

    之前,在林玄甫还未出门时,自己就早已向他报备要来琴坊这边了。

    而眼下的说辞,她也早已对林玄甫说了一遍。

    “很好,”看来巫师并未有所察觉,“你继续留意他们的举动,并尽快促成把唐韬安排在林玄甫身边。”

    “是。”

    夜间,沁竹独自闲步在林府花园里。

    短短两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此前却毫无征兆,亦没有半点准备,让沁竹的心绪一时无法平静。

    因此,她这才准备独自在这夜间出来透透气,顺便也理一理自己的处境和思绪。

    毕竟现在,对她有直接威胁的,就不止大夫人和巫师了。林家,同样也信不过。

    虽然不知道林家的用意,林太师对朝中的态度,以及他们会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份,但值得留意的是,即便林家将来达成了他们的目的,他们不一定就能大方放过自己。

    毕竟兔死狗烹的道理,她还是从宿主家的史书中了解过的。

    自己也该看准时机,为自己的后路做考虑。

    至于林玄甫,成天在自己眼前晃,而自己对于他的伪装,竟没有丝毫察觉,这倒是自己的过失。

    没真想到,他看上去……

    正这么想时,突然前方传来的一阵嬉笑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干嘛?”

    是阿虎和小曼在争夺什么东西。

    “你个色老虎,瞧给我看到了什么?”小曼手里拿着一个粉色香囊,抬起下巴,兴致很高地道,“说吧,这个香囊,是府里哪个姐姐送你的?”

    “你想哪儿去了?”阿虎一脸无奈的样子,“这香囊是我自己买的,能有谁送我?”

    “我才不信,都被我看到了你还耍赖。啊——”

    小曼却不依不饶,突然又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惊愕地捂住了嘴,

    “果然呢,你在公子身边做事,近墨者黑,你也变坏了!说吧,这个香囊,是不是青楼里的什么姑娘送你的?”

    “青楼个鬼啊!我就几个月钱,青楼那种地方我能玩儿得起?”

    阿虎趁小曼的错愕之际,一把夺下她手中的香囊,又将香囊展开道,

    “蠢货,看清楚了。

    你看,这香囊虽是粉色的,但是上面绣的什么?绣的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而且背面绣了一个‘安居乐业’,跟我大名里的‘安’是一样的。

    买它不过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像这只老虎一样威风,恰好摊主那儿又只剩一个粉的,我就只好买了它了。”

    阿虎认真地给小曼展示这着香囊的前后图案,言语和神气中,充满了自豪感,仿佛他自己就已经有那么威风一般。

    “那、那也不一定啊,”

    小曼看着他的架势,有几分泄气,可还是与他争论着,

    “万一是少爷请你去的青楼呢?少爷他那么花心,你成天在他身边跟着,我就不信你没跟着学……

    还有啊,说不定这个香囊是什么女子亲手绣给你的呢?你那么重视,都把它随身藏在外衣里,要不是刚刚拿东西给我,我还看不到呢。”

    “你废话!”阿虎瞪了小曼一眼,没好气道,“这么女气的东西,我能大大方方挂在身上戴着吗?

    若是我有喜欢的女子,直接让她在别的布上绣一个,不是更好?

    对了,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我买这么女气的香囊。此事不准再提,我才懒得听闲言碎语……”

    说着,阿虎将香囊放回上衣的内抄处,而小曼则撅起了嘴,一副失望无聊的样子。

    哼。

    沁竹在心里冷嘲一声。

    没真想到,他看上去老实巴交,实际却最为鬼鬼祟祟,偷奸耍滑。

    “小曼,阿虎——”

    小曼在场,她脸上也收敛起敌意,而是笑盈盈地朝他们走去,

    “这么晚了,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