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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词汇

    马车上,吕慈与朱砂相视而坐......

    他终究还是跟着来了。

    因为朱砂说,若自己不来,那她就找医馆当家的去,点名要自己出诊。

    这算哪门子看病啊,分明是青楼老相好上门找正妻撕逼的桥段吧。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跟老婆请了个假,然后出来了;让两个女人见面,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你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朱砂笑着道。

    吕慈白了她一眼。

    朱砂也不生气:“真有意思,这朝都城里我若想见一个人,哪个不是插上翅膀飞过来,可现在我亲自去请你,你却一脸苦相。”

    “不好意思啊,我不追星。”

    “追星?”

    “没事。”吕慈叹了口气,望向车外:“好像路线不对啊,不是说去画舫么?”

    马车驶过了画舫,然后走入了一条小路,河畔建筑的秀美渐渐的消失了,就像是城市中,那些华美灯光的背后,总是有堆满垃圾桶的阴影处一样。

    吕慈下了车,看了看周围有些陈旧破败的房屋:“这里是哪?”

    “元澧河畔啊,一街之隔就不认识了?”朱砂笑着,不再收敛的美艳风姿与周遭的昏暗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她似乎对这里很熟,带着吕慈走过了几个拐角,迈过几处没来得及干涸的水洼,最终来到一处小屋前。

    敲了敲门......

    “谁呀......”

    一个听起来很虚弱的女声从屋内传来。

    “哦,是我。”朱砂回应着,示意吕慈跟自己进去。

    走进了屋子,陈旧木头的味道从屋内飘了出来,屋内很暗,就好像是是河畔那些明媚的阳光都嫌弃这里,不愿光临一般。

    入眼的是简单的家具,桌椅,柜子,以及一张床,都极其的陈旧,好在看起来还算干净,而一个女子正坐在床上,见是朱砂进来了,笑着怨道:“不是说了以后少来我这里么,你可是花魁娘子啊,被旁人看到了会影响名声的。”

    “我还需要在乎名声么?”朱砂笑了笑,看到对方正在注视着身边的吕慈:“哦,这位是我找的大夫。”

    “大夫?”那女子淡淡摇头:“我这病早就不需要大夫了,朱砂妹妹不要再破费。”

    两个人就这样说着话,而一旁的吕慈则不发一言。

    其实从进入这个屋子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了屋内女子的面容。

    三十左右的年纪,眼睛很漂亮,却没了神采,骨相也很美,但是脸颊消瘦,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穿着旧衣服,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偶尔能看到一块块深色的血斑。

    梅毒......

    吕慈犹豫了一下,走向那女子。

    “能平躺下么?”他说道。

    那女子显得有些歉意:“大夫还是离我远一些的好,这病会传染的。”

    “只有生殖,血液,以及胚胎才会传染,单纯的皮肤接触没事的。”

    她一愣:“是......是么?”

    这些年她也看过很多大夫,不过每个人都对自己的病唯恐不及,连接近都不敢,像是这样主动接触自己的,可是头一个。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缓缓躺下了身子。

    吕慈轻轻解开对付的衣扣,尽量不让粗糙的布料剐蹭到那些破溃的伤口。

    “树胶样肿物,深溃疡,萎缩样瘢痕,有皮肤组织坏死,少数穿孔,三期......”他又开始习惯性的喃喃着。

    朱砂的神情微微变化,虽然她听不懂,但是他能感觉到,对方对于这种病是了解的。

    而此时床上的女子则紧闭着双眼,全身紧绷。她很害怕,很忐忑,因为身上的创口太多,每一点轻微的触碰都会让自己痛入骨髓。

    但是身边的这个男人似乎很在乎自己的感受,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渐渐的,她放松了下来,感受着对方的指尖划过自己病态的身体。

    多久了......没有人敢于触碰自己了。

    对于很多传染病患者来说,身体上的痛苦固然难以忍受,但是最摧残人的,却是孤独。、

    单调的传染病房,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陪伴,每个进来的人都会带着厚实的口罩,有的人从住院到死亡,甚至都没有见过自己医生的长相,更加不可能有人触碰自己。

    这种感觉就像是坠入了深海之中,比死亡更加的压抑可怕。

    “很疼吧。”

    一个声音传来,让床上女子缓过了神。

    她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用止疼的伤药?”

    “大夫说,伤药都有活血的作用,敷在身上会导致伤口扩大......”

    “你的伤口来源于螺旋体的溃疡,与其长时间的接触空气等着感染,还不如敷些药上去。”吕慈淡淡的道:“还有,每天晚上如果睡不着,可以将全身泡在冷水里,会很舒服的。”

    病榻上的女子对吕慈的话一知半解,不过使用伤药和泡冷水这两点她都听明白了。

    “你也用不着每天都在这里呆着,说了,你的病只是单纯的接触是不会传染得到,偶尔找几件漂亮的衣服,梳一个好看点的发饰,再带个面纱......不远处就是元澧河了,你的眼睛很漂亮,说不定还会有人过来跟你搭讪呢。

    心情愉悦,也是治疗的一种。”

    面前的女子惊了,这几年里,所有的人都再三告诫自己,不要走出这间屋子,因为她的病会传染。

    可面前的人,竟然说自己可以去元澧河畔走一走。

    自己没听错吧......

    她起身,坐在了床边,似乎还在消化这些话,脑子里回荡着衣服,发饰,面纱,以及记忆中元澧河畔的美景。

    遥想当年,自己曾也是在画舫之上一舞便能倾国倾城的女子。

    不知不觉的,两眼已经泛红,恍惚间回归神来,想由衷得到说声谢谢。

    这才发现面前的大夫已经安静的离开了房间。

    ......

    小屋外,吕慈靠在门边。

    按照他的习惯,这时候应该来支烟的,奈何没这条件。

    医生总是被誉为可以和死神较量的职业,但是有很多时候,医生是最软弱无力的人。

    就比如刚才,他看到房间里那位女子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治好对方。

    连一点侥幸心理都没有。

    “她的病怎么样?”朱砂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很重,没得治。”

    “没得治?”朱砂皱了皱眉:“可是你不是对这病很了解么?”

    “是啊,就是因为太了解,所以知道没法治......”

    “原来如此。”朱砂淡淡的回应着,也听不出什么绝望与伤心:“也好,省着以后到处找大夫来看了。”

    “我记得咱们大秦不是有个仙池么?在仙池里泡过的人可以百病不侵。”

    听到这,朱砂忽的笑了:“哈哈,你怕不是疯了,仙池乃是仙家的圣地,平常百姓连仙山都不敢踏足一步,怎能妄想仙池?”

    得,看来这仙山也是个高端场所,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去看看了。

    他无奈的抬起头,从老旧房屋那低矮参差的缝隙之间望向天上。

    思绪下意识的回到了穿越前的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梅毒并不是一个不治之症,早期干预的话,是可以彻底治愈的。

    “哎,如果有青霉素就好了。”他喃喃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吕慈耸耸肩,收起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

    !!!

    然而他不知道,就在他轻吐出那个举世闻名,但却绝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词汇的一瞬间!

    云雾之上!

    那被灼眼的阳光所遮盖的更高更远的天穹之外。

    一个被称之为【天目】的猩红色巨大球体似是突然捕捉到了什么,猛地眨了一下,恐怖的轰鸣声足以震得山脉都寸寸裂开,但却被周遭的漆黑真空所隔绝,没有传出一丁点的声响。

    “额啊!!!”

    吕慈突然一声闷哼。

    “怎么了?”朱砂一惊。

    “没事,就是突然的头疼了一下。”吕慈晃了晃脑袋,心想:“我不会因为熬夜背题,再猝死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