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那不是烟
她现在头脑一片混乱，搞不懂这个世界怎么了？根本没有道理可以分析，大概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像地球自转那样有章可循，而是像风一样随便乱吹，或者像天上的云一样变化莫测。看着这张黑白照片，她觉得自己就是一片云，以前它是方形的，现在它是圆形的，以后它又会变成什么形状呢？以前浮在天上，现在掉在地上。她想把那张黑白照片撕掉，可是疯子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不要死，不要死，留着留着，好漂亮。”连疯子都觉得她漂亮，过目难忘。只要见一次面，不管隔多少年把她烧成灰，估计都能认出她是漂亮的人。她曾经也以为自己非常漂亮，倾国倾城，现在她再也不这样认为了。以前她还是太幼稚了，按照电影杂志上的美女去生长，去打扮，去感受，早在高中的时候，她就厌倦了，她的漂亮，少了一股气质，停留在电影杂志封面上的美女，只会搔首弄姿，只会去迎合男人的目光。
废旧的房子里跑进了几只野兔子，还飞进了几只蝙蝠，她赶紧要离开这里，这个发现她秘密的地方，她再也不想来了。
“你会抽烟？”
她不理疯子，加快脚步。谌泽宇的老房子在村的西头，如果要回到小红家，得穿过整个村庄，她得以看到整个村庄的样貌。所有的房子大概都是一种风格，高高的砖墙，高高的飞檐。非常的壮观。这里确实不是穷乡僻壤，放在古代，应该是非常富裕的城楼，房子与房子之间的小巷铺着青石砖，现在因为没有人走路，所以长满了草。但是踩上去确实能够感受到历史的厚重，还有一些水井。
“舅舅，不要带小孩在水井边，小心她掉下去。”
“水井里有水，有鱼，有鱼。”
这些水井还没有干涸，清澈的水倒映着蓝天，她也看到了自己的脸，小朋友扒在水井旁也叫着：“鱼，我要抓鱼。”
“千万不能。”
疯子还挺听话的，抱着小孩离开了，还安抚哭闹的小孩：“小红抓鱼，妈妈抓鱼。”
确定是疯子没错了，谁会跳到井里去抓鱼，而且井里可能有鱼吗？她刚刚在心里嘲笑完疯子，就看到井里爬出了一只猫，嘴巴里叼着一只鱼，哇塞，这谌家沟什么怪事都有，也不知道这锦鲤是什么鱼，大概是海龙王家里跑出来的鱼吧？走着走着，她看到了水桶，衣服，又来到了一户人家。就是那个老年痴呆和他的老伴住在这里，两个人都80岁了，白发苍苍。
“哟，疯子，快来坐坐，这谁呀？”
“小红的女儿”
“我知道她是小红的女儿，花花。”
“她是我的外甥女。漂亮，漂亮。”
老太婆执意拉着他们坐下。他们家门口啊，是一片泥巴地，很空旷，因为这些日子一直晴朗，所以泥巴地是干燥的，可以把花花放在地上让她爬，姜娜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地方真是凉快，城里是火炉。”
“你们城里有空调吹？”
“有什么用啊？哪有，这里凉快。这风吹的好舒服呀。”
整个夏天，她都非常讨厌自己的长头发，可是坐在这里，她好庆幸自己有一头飘逸的长发，风把她的头发吹起来，飘呀飘呀飘，她都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那个老头儿坐在屋檐下，一直看手，好像是在看手表，但是手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带。过了一会儿，他问老太婆：“现在几点啊，现在几点了？”
“11点了。”姜娜告诉他。
“你不用告诉他。他时时刻刻问我，你看待会儿过了五分钟，他又得问。没办法，老年痴呆没得治。”
“他为什么要问时间呀？”
“因为他要等小红。”
“小红干农活去了，要晚上回来。”
“你不需要告诉他。就是小红回来了。给了他药过了五分钟，他又得问，几点啊？小红在哪儿？”
果然，那个老头儿看了看手腕，然后就问老太婆：“小红回来了吗？小红在哪儿啊？”
原来老头的眼睛有问题，总是眼睛痛，小红要从山里面采药过来给他敷，给他喝。他的眼睛啊，既是近视眼，又是老花眼，年轻的时候啊，这位老头儿是个先生，听说家里有很多很多的书。古代的小说，西游记，红楼梦，三国演义，还有一些他不知道名字的书，眼睛是瞎的，也没有眼镜儿戴，现在又是老花眼，吃个饭夹菜都得老太婆帮他夹，否则看不清。
“前几年苦死了，我小孩也带他到城里看过眼睛。看不好呀，还想做近视眼手术呢，没用。去了那谌塘医院，那医生怎么说，都一大把年纪了，没必要。城里的医生真坑人，不会做就不会做呗。还是小红好，救了我老头儿的眼睛。”
“现在他能看清楚啦？”
“比以前好，能夹菜。以前啊，眼睛老是流眼泪，不停的眨，发炎了。医生都不给治。后来小红就到山里面去采一种药敷在眼睛上，然后，呵呵，就不流眼泪了，没眼屎了。也不长了，你看好好的。小红不错。”
“几点啦？小红回来了吗？”那老头儿又开始问了。疯子听的着急了，大声的说：“小红没有回来！没药了！”
老太婆知道了姜娜是小红的老乡，就开始聊起来了，一边聊，一边洗衣服，花花就在旁边玩她的肥皂水，疯子去抓野兔子了。小时候她也没料过小红这么厉害呀，又会游泳救人，又会开车，还会到山里面去采药，还能治眼睛，是不是她自己的眼睛也有救了？
“他爸妈是干什么的呀？她嫁过来五年，没见着她爸妈过来。”
“很早就死了，是孤儿。”
“哎哟喂，这么可怜啊。”
“小时候他还是很幸福的，因为她爸妈就生了他一个女儿，很宠她的。他爸妈是做手工的，乡下的那种箩筐，知道吧，走街串巷去卖，在她读初二的时候，她爸妈出去卖箩筐，没有回来，等了两天，都没有回来，后来警察过来说，掉水里淹死了，他们去村里卖箩筐。走在一座桥上，那座桥遇到涨水垮了。”
“天啊，这么可怜呀。怪不得嫁到憨子家来了，可怜哦，每天就像一头牛一样，在田里地里干活。生了三个小孩，她婆婆还追着她，还要生。你看看。婆婆回娘家去了，按理来说这花花得带回去吧，可是她嫌弃这些孙女，说女的不带。除非给她生个孙子，她会天天抱着，虽然她婆婆这样啊，可是小红对她婆婆还很好嘞，给她洗衣服啊，服侍她吃饭啊，饭都是她烧的。前段时间，小红去城里找她老公了，这老太婆还找我说呢，说如果再不给她生个孙子，她得换媳妇了。”
“几点啊，小红回来了吗？”老头儿又在问，果然是五分钟问一次，生物钟很准确。
“你找小红干什么呀？明天吧，明天七月半，小红不会出去。”
“你们为什么不搬到外面去住啊？”
“我们留在这里的三户人家，都是没钱的。外面也没什么好的，他们在外面住了几年了，都有人想搬回来住了。还是这里好。这里以前是宰相住的地方，风水宝地。你看看，就在那座山的下面，就是鬼见愁，电视里都播放了，记者都来采访了。过不了几年啊，这里可热闹了，现在就有人过来旅游，只不过是太危险了，现在还没有开发好。”
“谌家沟不是有旅游景点吗？”
“那是沟的东边，离这里还比较远呢。那边有瀑布，地势比较平缓，还建了很多民宿，有酒店对吧，我也去过，但是我们这里不一样哎，我们这里有宰相。这些古房子，都是古董，都是宝贝。外面哪个古城都没有我们这里好，还有那个鬼见愁，有很多大老板想开发我们这里，可能是缺钱吧。”
“鬼见愁可以游泳吗？”
“哎哟，鬼见了都愁呀，还能游泳呀？开发做发电不错，不过咱们这儿的经济没这么发达，技术没那么高。”这老太婆一点儿也不落后，反而滔滔不绝，感觉像个专家一样。但是她也会幻想：“早点开发就好了，我这房子还可以租出去呢。开发了，那些搬出去的人就后悔了。小红就要赚钱了。她是新建的房子呀，一开发拆迁得补很多钱给他吧，这憨子不憨呀，不过呀，目前没小红的份。平时呀，小红卖瓜的钱都得交给她婆婆。”
“我老乡不傻，她可能就是不喜欢钱吧。”
“小红回来了没有，几点了？”老头又在问，老太婆也不搭理他，姜娜抱着花花回家了。她很想知道那种药是什么药，能不能把她的眼睛治好，路过一口水井的时候，她把那张黑白照片扔到井里面去了，让它永不得见天日。那是她高三复读那一年拍的，不知道是谁拍的，她手里拿着一根烟，吞云吐雾，但是那不是烟。
废旧的房子里跑进了几只野兔子，还飞进了几只蝙蝠，她赶紧要离开这里，这个发现她秘密的地方，她再也不想来了。
“你会抽烟？”
她不理疯子，加快脚步。谌泽宇的老房子在村的西头，如果要回到小红家，得穿过整个村庄，她得以看到整个村庄的样貌。所有的房子大概都是一种风格，高高的砖墙，高高的飞檐。非常的壮观。这里确实不是穷乡僻壤，放在古代，应该是非常富裕的城楼，房子与房子之间的小巷铺着青石砖，现在因为没有人走路，所以长满了草。但是踩上去确实能够感受到历史的厚重，还有一些水井。
“舅舅，不要带小孩在水井边，小心她掉下去。”
“水井里有水，有鱼，有鱼。”
这些水井还没有干涸，清澈的水倒映着蓝天，她也看到了自己的脸，小朋友扒在水井旁也叫着：“鱼，我要抓鱼。”
“千万不能。”
疯子还挺听话的，抱着小孩离开了，还安抚哭闹的小孩：“小红抓鱼，妈妈抓鱼。”
确定是疯子没错了，谁会跳到井里去抓鱼，而且井里可能有鱼吗？她刚刚在心里嘲笑完疯子，就看到井里爬出了一只猫，嘴巴里叼着一只鱼，哇塞，这谌家沟什么怪事都有，也不知道这锦鲤是什么鱼，大概是海龙王家里跑出来的鱼吧？走着走着，她看到了水桶，衣服，又来到了一户人家。就是那个老年痴呆和他的老伴住在这里，两个人都80岁了，白发苍苍。
“哟，疯子，快来坐坐，这谁呀？”
“小红的女儿”
“我知道她是小红的女儿，花花。”
“她是我的外甥女。漂亮，漂亮。”
老太婆执意拉着他们坐下。他们家门口啊，是一片泥巴地，很空旷，因为这些日子一直晴朗，所以泥巴地是干燥的，可以把花花放在地上让她爬，姜娜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地方真是凉快，城里是火炉。”
“你们城里有空调吹？”
“有什么用啊？哪有，这里凉快。这风吹的好舒服呀。”
整个夏天，她都非常讨厌自己的长头发，可是坐在这里，她好庆幸自己有一头飘逸的长发，风把她的头发吹起来，飘呀飘呀飘，她都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那个老头儿坐在屋檐下，一直看手，好像是在看手表，但是手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带。过了一会儿，他问老太婆：“现在几点啊，现在几点了？”
“11点了。”姜娜告诉他。
“你不用告诉他。他时时刻刻问我，你看待会儿过了五分钟，他又得问。没办法，老年痴呆没得治。”
“他为什么要问时间呀？”
“因为他要等小红。”
“小红干农活去了，要晚上回来。”
“你不需要告诉他。就是小红回来了。给了他药过了五分钟，他又得问，几点啊？小红在哪儿？”
果然，那个老头儿看了看手腕，然后就问老太婆：“小红回来了吗？小红在哪儿啊？”
原来老头的眼睛有问题，总是眼睛痛，小红要从山里面采药过来给他敷，给他喝。他的眼睛啊，既是近视眼，又是老花眼，年轻的时候啊，这位老头儿是个先生，听说家里有很多很多的书。古代的小说，西游记，红楼梦，三国演义，还有一些他不知道名字的书，眼睛是瞎的，也没有眼镜儿戴，现在又是老花眼，吃个饭夹菜都得老太婆帮他夹，否则看不清。
“前几年苦死了，我小孩也带他到城里看过眼睛。看不好呀，还想做近视眼手术呢，没用。去了那谌塘医院，那医生怎么说，都一大把年纪了，没必要。城里的医生真坑人，不会做就不会做呗。还是小红好，救了我老头儿的眼睛。”
“现在他能看清楚啦？”
“比以前好，能夹菜。以前啊，眼睛老是流眼泪，不停的眨，发炎了。医生都不给治。后来小红就到山里面去采一种药敷在眼睛上，然后，呵呵，就不流眼泪了，没眼屎了。也不长了，你看好好的。小红不错。”
“几点啦？小红回来了吗？”那老头儿又开始问了。疯子听的着急了，大声的说：“小红没有回来！没药了！”
老太婆知道了姜娜是小红的老乡，就开始聊起来了，一边聊，一边洗衣服，花花就在旁边玩她的肥皂水，疯子去抓野兔子了。小时候她也没料过小红这么厉害呀，又会游泳救人，又会开车，还会到山里面去采药，还能治眼睛，是不是她自己的眼睛也有救了？
“他爸妈是干什么的呀？她嫁过来五年，没见着她爸妈过来。”
“很早就死了，是孤儿。”
“哎哟喂，这么可怜啊。”
“小时候他还是很幸福的，因为她爸妈就生了他一个女儿，很宠她的。他爸妈是做手工的，乡下的那种箩筐，知道吧，走街串巷去卖，在她读初二的时候，她爸妈出去卖箩筐，没有回来，等了两天，都没有回来，后来警察过来说，掉水里淹死了，他们去村里卖箩筐。走在一座桥上，那座桥遇到涨水垮了。”
“天啊，这么可怜呀。怪不得嫁到憨子家来了，可怜哦，每天就像一头牛一样，在田里地里干活。生了三个小孩，她婆婆还追着她，还要生。你看看。婆婆回娘家去了，按理来说这花花得带回去吧，可是她嫌弃这些孙女，说女的不带。除非给她生个孙子，她会天天抱着，虽然她婆婆这样啊，可是小红对她婆婆还很好嘞，给她洗衣服啊，服侍她吃饭啊，饭都是她烧的。前段时间，小红去城里找她老公了，这老太婆还找我说呢，说如果再不给她生个孙子，她得换媳妇了。”
“几点啊，小红回来了吗？”老头儿又在问，果然是五分钟问一次，生物钟很准确。
“你找小红干什么呀？明天吧，明天七月半，小红不会出去。”
“你们为什么不搬到外面去住啊？”
“我们留在这里的三户人家，都是没钱的。外面也没什么好的，他们在外面住了几年了，都有人想搬回来住了。还是这里好。这里以前是宰相住的地方，风水宝地。你看看，就在那座山的下面，就是鬼见愁，电视里都播放了，记者都来采访了。过不了几年啊，这里可热闹了，现在就有人过来旅游，只不过是太危险了，现在还没有开发好。”
“谌家沟不是有旅游景点吗？”
“那是沟的东边，离这里还比较远呢。那边有瀑布，地势比较平缓，还建了很多民宿，有酒店对吧，我也去过，但是我们这里不一样哎，我们这里有宰相。这些古房子，都是古董，都是宝贝。外面哪个古城都没有我们这里好，还有那个鬼见愁，有很多大老板想开发我们这里，可能是缺钱吧。”
“鬼见愁可以游泳吗？”
“哎哟，鬼见了都愁呀，还能游泳呀？开发做发电不错，不过咱们这儿的经济没这么发达，技术没那么高。”这老太婆一点儿也不落后，反而滔滔不绝，感觉像个专家一样。但是她也会幻想：“早点开发就好了，我这房子还可以租出去呢。开发了，那些搬出去的人就后悔了。小红就要赚钱了。她是新建的房子呀，一开发拆迁得补很多钱给他吧，这憨子不憨呀，不过呀，目前没小红的份。平时呀，小红卖瓜的钱都得交给她婆婆。”
“我老乡不傻，她可能就是不喜欢钱吧。”
“小红回来了没有，几点了？”老头又在问，老太婆也不搭理他，姜娜抱着花花回家了。她很想知道那种药是什么药，能不能把她的眼睛治好，路过一口水井的时候，她把那张黑白照片扔到井里面去了，让它永不得见天日。那是她高三复读那一年拍的，不知道是谁拍的，她手里拿着一根烟，吞云吐雾，但是那不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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