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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骑马冠军

    这可都是土鸡土鸭,在城里要花很多钱才能买到的,而且还买不到正宗的,现在农村的人都聪明,都知道自己的农产品很值钱。果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六和他老太婆也过来了,老太婆见到小红就哭:“听说你要走了呀,那我家老六怎么办啊?”

    “我带了一个疯子,总不能把你家老六也带过去,80多岁的人了。带过去能干什么?”

    “我是说你不能走呀,你一定不能走呀,你干嘛去城里呀?你走了之后,我家老六的眼睛怎么办啊?城里有什么好的呀?”老太太是真的着急了,老六就更加着急了,虽然是老年痴呆呀,这会突然清醒了,他明白了小红要走的意思,一边看着那永远不存在的手表,一边说:“小红,你几点钟走啊?”

    “老六,我九月份走,带着我的小孩一起去找憨子,小孩要读书,你的眼睛啊,去医院买药治吧。治得了就治,治不了就瞎,我也管不着了。”

    “你几点钟走啊?车子来了吗?”

    这老六啊,就知道看手表问时间。

    “小孩去城里读什么书呀?女孩子有什么书读的?”

    “老太太也,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现在是义务教育,如果不读书的话,我要被抓去坐牢了,你看这里有一个老师,你问她是不是这样?”小红把姜娜推到老太太面前,姜娜点点头。

    “还有这样的道理吗?读不读书是我自愿的呀?哎哟喂,你读书读书,你也可以到谌家沟读啊,那里不是有个村小吗?有20多个学生在那里,就在那里读吧,这样啊,你星期六星期天还能回来,我家老六也可以有草药。”

    “老太婆呀,你说这话也太自私了吧。”姜娜都听不下去了:“是你家的老年痴呆重要,还是她家的三个小孩重要,还是人家老公重要?你自己没有小孩吗,不可以去采草药吗?更别说草药了。就是你家老头儿要死,也跟人家没关系。”

    姜娜说起话来真是又狠又辣,她让小红赶紧走,不要等到九月份,明天跟她一起走,跟这些人呆在一起,要被拖累死了。小红却有些为难,她确实负责了好几年的给老六采草药,那种明目草很奇怪。没办法自己种植,只能长在那个地方,也许明目草对土壤有特别的要求,或者对日照有特别的要求,总之,自己是培育不了的。

    “你这个眼睛啊,也不要用明目草了,用这么多年治标不治本,白内障嘛,去医院做手术。”姜娜说。

    “不行,城里的医生会把眼睛治瞎的,我才不信呢。”

    “你也就是舍不得钱,老太太,留着钱干嘛呢?”姜娜直接开炮:“要不就忍着,要不自己去找别的草药?小红明天就跟我走。”疯子听说明天就进城,高兴的又唱又跳,拼命的叫着外甥女真好,外甥女真好,老六坐了一会儿,又出去溜达了,一边溜达一边又说:“小红什么时候回来呀?”老太太怕他走远了不认识路,跟着出去了。

    整个晚上姜娜都在劝小红走。小红就找各种借口说自己农活还没干完。有一块花生地还没收,有一块瓜田还没收,当然,她可以等到她婆婆回来收,但是婆婆上了年纪,干这些活都很吃力。“那些花生,那些瓜值几个钱呀?你上城里去医院扫地,一个月的工资,就回来了,多干一个月多拿一个月的钱。走吧走吧,不要多想了,看看你这些邻居,我都受不了了,都是一些老弱病残,谁都指望你。”

    “那我要不要带上疯子?”

    “你还真带他呀?带过去不是负担吗?”

    “你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懂不懂?”

    小红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个小时之前,她说的多么真诚,疯子多么高兴。她还收了别人一只鸡一只鸭呢,难道明天就这样说话不算数?她还是不想走了:“我不想走了,真的不想走了,我还是九月份再说吧。姜娜,我告诉你,我就是乡下的泥巴,只能在乡下呆着,我都担心我去城里活不下去,九月份我都不想走。我就留在这里照顾疯子和老六吧,照顾他们这么多年了,我觉得他们真的离不开我。”小红意识到了自己的重要性,这是她的使命,她来到谌家沟,不仅要完成嫁人生小孩的使命,还要完成照顾这些老弱病残的使命。如果她走了,她的田,她的地,会想念她,鬼见愁会想念她,那些山山水水,吹过山的风,掠过水的风如果不想念她,那她一定会想念它们,反正她和这里的一切已经融为一体,分开总会有一个是单相思的。说起来,姜娜也是这里的媳妇,在这里住了短暂的几天。确实感受到大自然的美好,但是明天要走,她也会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来的突然,走的痛快。明天她必须带小红走,因为她有一个计划,尽快把小红安插在医院里面,帮助她完成她的计划。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复杂了,她已经力不从心了,她需要有一个助手,而小红是一个完美的助手。

    第二天,小红依然去田里干活,她并不打算走。她在田里拔花生呢,今年的花生是个大丰收,一把花生拔起来,下面是沉甸甸的花生,小红心里可高兴了。一边拔,还一边吃,花生味道很甜,这种花生不管是炒着吃还是炖排骨汤吃,都非常有营养。她想着今天晚上就给女儿们炖上,疯子每天都会去她家,跟她的女儿们玩。她看到地旁边一棵树的影子,从影子的长短可以判断出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钟了,姜娜肯定已经走了,因为今天一大早村里来了一个旅行团,姜娜一定是坐他们的车走了,如果不是这个旅行团,她今天就必须送她出村,她在八点多的时候,听到了一辆旅行大巴开走的声音,但是她没有抬头看,姜娜走,她还是舍不得的,她不喜欢那种看着久别重逢的朋友,又离自己远去的感觉。

    “小红哎,小红哎,你怎么还在田里拔花生啊?”疯子的妈妈赶过来了。

    “怎么啦?”

    “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去呀?你说话怎么不算数啊?”

    “我不想去,我打算九月份去。哦,不,九月份我也不想去。有什么好去的?拖地,我情愿拔花生。”

    “拔你个头哦,你这些花生啊,一天拔到晚值几个钱?你快去呀。我侄孙女啊,把疯子带走了。我说奇了怪了,疯子走了你没走,那我疯子怎么过呀?”

    小红听到这儿,吃惊地站起来,手上的花生掉在地上。她没有想到,姜娜把疯子带走了,这下可好了,她不走也得走了,要不然疯子的妈妈不会放过她的,在地上打滚是算小事儿,就怕她寻死觅活,要去跳鬼见愁。

    “他们坐旅游大巴走的?”

    “什么呀,是疯子骑马带着她走的呀。我以为你们三个人一起骑马走了,后来看到你家女儿还在,就两个女儿在。还有一个女儿估计是骑马一起跟着走了。”

    “花花也被他们带走了?”小红来不及多加思考了,从地里跑回家,骑着摩托车先到老六家,把两个女儿放到她家,并且交代了一件事情,让老六的老婆去把她婆婆叫回家,她要去城里找她老公去了。

    “我不去,你去城里我可不去叫你婆婆,你那两个女儿啊,我不管死活了。”老太太只管洗自己的衣服,两个女儿蹲在旁边玩泡泡,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呢,摩托车就开走了,那速度啊,就像流星划过天空一样。

    “小红,几点钟回来呀?”老六又在看手表问。

    老太婆气的浇了一勺水在他手上:“小红都走了,还几点钟回的?你等着眼瞎吧,天天看手表。小红的女儿在这儿,你看着点啊。我去东家村找她婆婆去,你看紧点啊,别把她们给弄丢了,弄丢了,小红就不回来了,不给你草药了。”

    老太太把他们三个都关到院子里去了,急匆匆的去找小红的婆婆了。小红一路驰骋,她担心疯子骑马迷路啊,有两条路,一条是泥巴路,一条是水泥路,她不知道疯子会走哪一条路,她打电话给姜娜,又没有人接听,有没有摔下悬崖呀,她一边骑,一边是看下面的悬崖,在路的分岔口,她左右为难,都快愁死了,但是,她突然在地上发现了女儿的玩具,是姜娜有意留下的,她把女儿玩的一些积木撒在泥巴路上,撒了足足有十米远的地方。小红一踩油门。沿着泥巴路往前冲,没过一会儿的时间,就看到他们了,疯子不骑马了,骑累了,他硬是要下来,带着花花在树下抓知了。姜娜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胸有成竹的等待着小红追过来,她一听到摩托车的声音就笑了。

    “小红,我说话还算数吧?我把疯子带过来了,走吧,我们一起走吧。”疯子看到小红过来了:“小红,走,我们进城去。”

    “回家,进什么城呀?”

    “我不回家,我不回家,我要进城,我要跟我外甥女进城。”疯子着急了,骑着马就和姜娜往前冲,疯子也是人才呀,简直就是个骑马冠军,姜娜坐在他马上,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感觉他的马比摩托车还快。她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回头一看,小红骑着摩托车带着花花过来了,她就知道花花绝对不会扔下疯子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