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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随着春节的临近,陈月红心里烦闷起来。最近家里一遍遍打电话催她回去相亲,这让她很烦恼。每每都是随便应付几句就挂了。

    眼看着女子的年龄越来越大,作为母亲的谭家英心下不免着急起来。女子月红过了年就是二十四了。在农村地方,女子留到二十五岁就是老姑娘,再往下去就不好找人家了。谭家英想着趁春节假期让女子回来找一个条件相当的后生,把家给成了。

    唉,女子一旦拖着迟迟不说定人家,就会招来他人的闲言碎语。

    除了这两个原因,谭家英还担心女子嫁到外地。试问哪个当娘的不想自己的子女能时常在身边,一旦嫁得远,那万一发生什么事都帮不上忙。就像那个可怜的华英女子。她就是因为婆家远而遭受了不好的事情。假如近,那婆家怎么都会忌惮一些。

    想到这些,她就不由得多打了几个电话催促月红回来把婚事定下来。自从腊月她从北江回羊山后,陆续有一些邻居和认识的人跑来问她女子有没有讲定人家,说要给月红牵线。这些人中她看好两个后生,一个是田中镇上的吴姓人家,还有一个是学友老婆——梅香的娘家侄子,这两家的条件还不错,家里都起了三层的新房,后生都是正经孩子,家里大人也年轻,以后好帮忙带孩子。

    可是女子自己不愿意,总说不急。这就没办法了。她只能干着急。催得太厉害了又怕起反效果。哎,只能旁敲侧击。有时跟她聊聊同她一起长大的小燕生了三个孩子在屋里过自在日子,有时又给她说起兰花、美娥今年又生了一个,没出去打工,没事就抱着孩子来羊山玩,并敲边鼓:“你到时候结婚生小孩了有伴”。可女子油盐不进呢,总是说不急不急。

    自从家里的电话总是关于催婚的话题之后,陈月红就不爱往家里打电话了。她心里的想法不能直白地告诉家里,家里人不见得能理解她。

    腊月二十四——小年那天陈月红上中班。距离她上次打电话回家已经十天了。今天是小年,怎么都得打个电话回家问个好。

    吃了中饭后,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是谭家英接的,立生也在旁边聊了几句。家里只有一个手机,每回打电话都是妈妈接的,虽说陈月红在心里已经同爸爸和解了,不过父女之间并没有什么话讲,陈有和也知道。所以即使他接起了电话,听到是女子的声音会马上说:“找你妈是吧?我叫她。”,然后就听见电话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呼呼的风声,接着就听见陈有和的喊声,“家英,女子的电话。”

    母女俩先聊了今天小年吃的什么菜,又说了一点别的。然后谭家英又试探性地说起相亲的事来,“我跟你说,你河下的姑姑说你姑父那边的一个亲戚,家里条件好,在县城买了商品房,家里还开了一个石材厂。他家有一个儿子跟你年龄相当,比你大个三岁,你看要不就这两天回来见见,顺便在家里过个年,听说今年正月初二庙里会请戏班唱戏,你也几年没听戏了,请个假回来怎么样?”

    陈月红不愿意跟一个不了解人品的人过一世,又不想伤害妈妈的心意,于是便扯了一个谎,她说,“嗯——恐怕请不到假,其他人早就跟经理打过招呼了,再请就没人上班了。”

    谭家英听到这话,明白女子不愿意。但是当娘的一心为了女子好,这个人家确实是所有上门来提亲的人里经济条件最好的。她自己当年吃了亏,找了个穷苦人家,害得两个孩子跟着自己吃苦,现在当然想着给女子寻一个好人家嫁,这好人家近在眼前,女子却不懂得抓住机会。唉,真不晓得这孩子心里怎么想的?

    月红一直懂事听话,怎么这事这么不听劝呢?

    不过谭家英不好责怪女子,她只能她苦口婆心地劝说,“月红,你年纪不小了,该定下来了。只要人家日子好过,比什么都强。年纪青可能讲感情多,等真正过日子了才晓得家里条件好,人老实,顾家的后生才是真正好。”

    陈月红一时不知怎么给妈妈解释她关于找另一半的标准,也许妈妈听了会觉得她太年轻,没有经历过生活的苦。所以她什么也没解释,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晓得”。便没了声息。

    谭家英晓得女子这是不同意的意思,她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唉……月红,你也别嫌我啰嗦,我是为了你好……难道你嫁过去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成?当父母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别的都是次要的……”

    电话这头的陈月红低着头,静静地望着天花板,眼里泛着泪光。生活总是不在乎你愿不愿意……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发出一点声音“晓得……”

    谭家英见谈不下去了,便说,“那没什么事就挂了吧,我还要去洗碗,刚吃了饭还没收拾呢。”

    陈月红听着妈妈为她操心而沙哑的声音,心里不是滋味,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好。”,然后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以后,她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平时上中班,她会在吃完中饭后到床上小睡一会儿。

    现在她的心里十分地乱,一面不想就这样回去相亲嫁人,一面又因为家里的担忧而愧疚。有时她心里也会想要定下来,不过她想既然要结婚过一辈子就一定要了解这个人的为人,她要找一个不说优秀,但起码要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而妈妈所说的这些好后生也只是听了中间人的诉说,并没有实际了解过人品怎么样。

    她这样胡思乱想着,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上班时间。她换好工衣,整理好仪容仪表,然后下了楼,来到了油站。点完了便利店里的商品数量就轮到她上岗了。今天是小年,很多公司都放假了,路上的行人不多,但是来油站加油的车子并不少,进便利店买单的客人络绎不绝,所以她没有时间去分心想别的事情。

    十一点一到,同班组的加油员都走了,没一会儿班长也走了。陈月红做完报表、搞完便利店的卫生就已经到十一点半了。

    油站外漆黑一片,寂静的马路上散落着昏黄的灯光。因为天气寒冷,路面上没有逗留的行人,寒风将路边的树木吹得沙沙响,她不自觉裹紧了自己宽大的棉工服。

    横穿过马路,往里走三四米就到了宿舍楼下。她在宿舍楼下的沙县小吃点了一份三元的蒸饺吃。这是她经常光顾的小吃店,附近吃东西的地方很少,只有大马路边有两家大饭店,不过听说很贵,陈月红没有去吃过。只有这家沙县小吃比较划算,三元的蒸饺,五元的汤粉、云吞能吃饱。她每次吃东西都在这里,老板娘认识她,一来就笑着问:“老样子?”

    吃完饺子,她因为心里烦闷,还不想回宿舍,就到沙县小吃对面的网吧去上网了。

    这间网吧就开在陈月红宿舍的二楼,她每天都要从网吧门口经过。有时休息日也会进来放松放松。

    穿过一扇常年开着的玻璃门就是网吧了。别看门头小,其实里边别有洞天。进门左边就是前台,前台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男人。他的后面是一个嵌在墙上的五层货架,货架上摆着泡面、瓜子、可乐、雪碧等吃的喝的。

    进门右手边是一个五六百方的大厅。大厅里分八排摆了两三百台电脑,现在正是年轻人熬夜上网的黄金时间,网吧里坐满了戴着耳机打游戏的小年轻,还有一些人拿着写着开机密码的小纸条在大厅里巡来巡去找位置。

    陈月红到前台交了十元钱开了一台机,上网费是两块五毛钱一个小时,随时可以退。不过不足一小时也得按一小时算,超过一分钟又得多记一小时。所以她每次都是掐着点关电脑。

    她拿着写着密码的小纸条在大厅里转来转去,最后在靠里边的地方找到了一个位置。

    上网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看电视剧不划算,又想不到别的。

    她百无聊赖地登上了自己的QQ,上网的人基本上都会第一时间把QQ登上吧?反正她每次都会。如果碰到有好友上线会聊几句。

    现在这个时间她的好友列表里大部分人的头像是黑着的。她的好友列表很简单,立生、成辉、三个舅舅,还有就是美娥、兰花等一起长大的玩伴,还有初中、高中几个同学,再就是几个在厂里上班认识的同事。

    陈月红像大部分的人一样,首先去好友空间踩一踩,看看自己关心的人有没有更新相册和说说。她好友列表里的人基本上像她一样不怎么更新,倒是两个关系比较好的高中同学的说说和相册更新的很频繁。从她们更新的说说和相册,陈月红了解到她们有一段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也进入到了相应的行业就业。其中一个在县医院当护士,另一个当了小学老师。

    不同的经历让原本在一间教室上课的同学过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说不羡慕她们,那是假的。护士,老师,那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而她却在外地他乡漂着,现在甚至在为家里的催婚而烦恼。

    陈月红再没有心情逗留了,刚好时间也到了凌晨的十二点半,距离她开机快一个小时了。她把电脑关了,拿着纸条到前台退了七块钱,心情低落地出了网吧的玻璃门,往四楼的宿舍走去。

    没走几步,电话响了。

    她疑惑这个点有谁会给自己打电话。她从工服口袋里掏出电话一看,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会是谁呢?

    她疑惑地接起电话,“喂?”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焦急声音,“喂,你在哪?”

    这让陈月红更加摸不着头脑,“你是?”,她猜肯定是别人打错了。

    “我是张良啊,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宿舍,没什么事吧?”

    张良?哦,是油站的同事。陈月红对他有点映象。她刚来油站上班的第二天,班长说收银员也要会加油,以防不时之需。他让陈月红到外边随便找一个同事学。陈月红走到外边,刚好便利店门口就有一个加油员正好给摩托车加油。她站在旁边,等客人走后,不好意思地开了口,“你好,你能教我加油吗?”

    一直背对她的同事回过头朝她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说实话,当时这个同事给她的第一印象是有点丑。皮肤有点黑,个头也不高,头还有点大,一副憨相。

    这个同事看来跟她一样不善交际,他挠了挠头,腼腆地笑着说:“我……我也才来没多久,要不你找别的老员工学。”

    他朝四面望了望,看到其他同事都在忙,这才说,“那你过来。”

    这个同事耐心地教会陈月红如何给车辆加油。不过因为陈月红和他不是一个班,因此跟他不是很熟悉,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今天她才知道他的名字——张良,今天她们班组有一个加油员请假,就让休息的张良来顶班。

    对于同事的特别关心,陈月红有点错愕,不过她仍然表示了感谢,“谢谢,没什么事。”

    陈月红猜测张良是从宿舍墙上贴着的联络表知道她号码的。

    她走上楼,掏出钥匙打开了宿舍大门。此时宿舍里正热闹着呢。三名休息的同事悠闲地在客厅看电视,下中班的同事洗完衣服,正在阳台晾衣服,只有早班的同事在房间睡觉。

    这套四房两厅的宿舍内住着八个加油员,两个班长,四个收银员,每天的这个时候是宿舍内最为热闹的时间。有些同事自己在外租房住,财务和经理的家本身就在这附近,他们用不着住宿舍。

    当陈月红走到电视前,她所在班的黄班长端着洗脸盘刚好从公共浴室出来。他随口问了一句,“回来了。”

    “嗯。”

    陈月红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往阳台旁边的房间走去。

    这时候张良和另一名同事温小明刚好晾完衣服从阳台出来,他见到陈月红回来,解释说“我看到你这么晚还没回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黄班长开玩笑说,“你看我们的张良多关心同事,还特意打电话问你。”

    张良不好意思地笑了,“没有,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在外边,我怕出什么事,就问一下。”

    陈月红尴尬地笑了笑,就回了房间。她怕同事们拿这事开玩笑。

    这一年的春节,陈月红没有回羊山,她留在陵南市过年。春节假期有几个同事请假回家过年,她正常上班,除夕到正月初六这七天上班每天额外有五十元的补助。即使是休息日她也乐意来顶班,反正在宿舍也没什么事做,不如多挣点钱来得踏实。

    陈月红与同宿舍的李萍关系还不错。李萍就是陈月红第一天来宿舍见到的两个女孩中的一个,另外一个离职了。李萍的老家是本省的,不过比较偏远,她的口味不同于本地的甜口,反而像陈月红一样爱吃辣的。同龄的女孩间总有许多共同的爱好和话题。李萍的班次刚好和陈月红的错开了,相差一个班,比如陈月红上早班,李萍就上晚班,有重合的下班时间。所以她们经常会结伴去广场里的超级市场买生活用品,有时还会到广场后边的步行街去逛逛。

    陈月红新年后的第一个早班,刚好李萍休息。她们便相约等她下班一起去逛街。

    交完报表、搞好卫生之后,陈月红着急忙慌地跑回宿舍。宿舍里李萍已经换好了便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同她班组的张良、罗玉泉,以及陈月红班组的黄班长、陈伟杰几人一边看电视一边说话。

    陈月红跟李萍说,“等我,很快。”,然后快速地跑进了房间。

    客厅里的黄班长立马打探起来,“阿萍,你们要去哪里呀?”

    “去超市买东西。”

    黄班长说,“哎,那我们一起去,刚刚我还和陈伟杰说一起去超市呢。”

    “啊,那我也一起去吧。正好要去买洗发水了。”罗玉泉这样说。

    他接着转头看向张良,“唉,张良,一块去吧。你不是说沐浴露没有了吗?”

    张良想了想说,“额……好吧。”

    就在大家说话的当口,陈月红已经换好了便服。牛仔裤配短款绒外套,脚上的鞋子也由劳保鞋换成了轻便的运动鞋。

    就这样,一行六人下了楼,往两里路远的广场走去。因为路途比较远,宿舍的同事去超市买东西一般会喊上同事,路上有伴,不至于太无聊。反正都是要去置办的,不如一起去。

    一路上罗玉泉和陈伟杰都在不停地用本地话交流,还互相点烟抽。他们两人都是本市的,只是家在偏僻的乡下。黄班长劝两人不要抽烟,陈伟杰不在乎地说,“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

    说完这个,他转头对走在后边的陈月红嬉皮笑脸地说,“要是小妹做我女朋友我就戒烟。”

    惹得黄班长几人起哄,“真的假的?”

    陈月红脸一下红了,她拉着李萍快速地走到前头,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陈月红对这个陈伟杰没有好映象,他仗着外形还不错,对宿舍里的女同事个个献殷勤,说没有分寸的话。而且恶习一大堆,在宿舍里抽烟、大吵大闹、还经常在网吧通宵。陈月红对他尽量避而远之。

    穿过两面都是五金店的旧街,一行人就到了广场的前边。广场的正前方是公交总站,有许多的人在这里等公交车。不时有一辆公交车停在站牌前,从车上涌下来一批一批的年轻人。广场与公交站之间是一片空旷的场地,离公交站的这一面立了一排的集装箱式的五颜六色的小房子,这些房子是一个个的小吃铺,有炸鸡店、奶茶店,还有卤味店和面包店。

    这一片算是这个镇子最繁华的地方了。广场的背面就是一条步行街,有手机店,服装店,鞋店,奶茶店,炸串店等等应有尽有。

    在离公交站三四米远的地方,一个穿着破烂的老人坐在水泥地上,嘴里麻木地念着:“行行好吧”。他的面前还摆了一个铁碗,碗里散乱地躺着几张零钱,大多是一块的。

    不用说,这肯定是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陈月红于心不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元的零钱,几步走到老人面前,将钱放到他碗里。等她返回来的时候,看见张良手里拿着一块包着包装袋的面包走到老人的身边,他把面包放下,快速地回到同事们中间。

    班长作为过来人好心地告诉两人,“现在好多骗子假装乞丐到路边讨钱的,你们别被骗了。”

    陈月红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愿意当乞丐,那是多么丢脸的事。“啊,真的吗?我看他很可怜的样子。你看他穿得这样破烂……”

    “都是假的。说不定人家在背后过得比你还好。没看新闻吗,上班乞讨,下班开豪车的人一大把。人家就是靠这样发财。”

    “不会吧?”陈月红还是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人愿意当乞丐。

    见陈月红还是一副怀疑的态度,一直没说话的张良开口了:“对,是有这样的。我就碰到过。零四年,我刚出来的时候不懂,在车站看见一个老奶奶在讨钱,说她一天没吃饭了。当时觉得可怜,就把身上的两百元全部给她了,想着这些钱起码够她吃一阵子。没想到第二天又在别的地方看见她用同样的招数在路上乞讨。那时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可是有什么办法,钱是不可能再要回来了。自己那时候刚进厂,身上再没有剩余的钱,又还没到发工资的日子,厂里又不包吃,还是找自己的领导借的五十元,硬是憋着吃了一个月的包子。所以我现在不会轻易给乞讨的人现金,而是买吃的。因为确实有乞讨的团队专门组织老人小孩到路上乞讨。如果真的生活困难,那这点吃的也能起点作用;就算是遇到行骗的,那也无所谓,这没几块钱。”

    听了张良的这番话,陈月红觉得这个世界是这样不可思议,同时觉得这个同事还挺有爱心的,不像表面看起来的五大三粗样。

    黄班长更是竖起大拇指,说“小伙子好样的。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经历和见解。”

    时间到了阳历的三月份,总公司组织团建活动,旗下的所有加油站按片区分三批去公司定好的景点游玩。

    陈月红所在的班组与李萍所在的班组分到了同一批,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同事们兴奋得睡不着,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讨论明天的出游。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陈月红和同事们一起来到油站休息室。昨天财务张姐说好今天七点半在这里集合,张姐是负责带队的。

    没一会儿,张姐也到了休息室。她说包车现在在另一个油站接人,马上就到了。

    果然,不到八点,就见一辆大巴车缓缓停靠在油站的候车区,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那是其他油站的员工。

    张姐招呼大家赶紧上车,等人都上齐了,大巴车重新出发,朝着七十公里外的景点驶去。

    大约一个小时,车子停在一个湖心公园的门口。这是一座综合游玩场,里边有公园,健身区,一个人工湖泊,还有游乐场,总占地面积两百公顷。

    下了车司机说下午四点在大门口集合,叫各个带队的人留心。下车之后,这一车人就以一个油站为单位,各自分开了。

    张姐领着陈月红她们一行人先去了游乐场,公司买好了门票,凭门票进去就行。游乐场里有云霄飞车,海盗船,碰碰车,过山车,漂流,旋转木马等等所有的玩乐项目。陈月红之前从来没有玩过这些,她觉得很新奇。她把所有的项目都玩了一遍。

    大家在游乐场玩了半天,又累又饿。张姐和黄班长提议大家去吃点东西,大家都同意了。于是张姐带着他们出来了,一行人在公园门口买了一点饼干和饮料垫肚子,坐在花坛的边上休息。

    现在是下午的一点,离返程还有三个小时。可是大家不想再进游乐场玩了,那些项目太费体力。像黄班长和张姐两个上了一点年纪的都不愿意再玩了。

    张姐提议就到公园里走一走。

    她在前边领路,“来来来,走。”

    大家跟着她往公园里边走。公园的入口不远处就是休闲健身区,这里安装了一排的健身仪器。这个公园是不用门票的,并没有设置门卡。今天又是周末,许多居住在附近的居民带着孩子过来玩耍。

    过了健身区,就是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地。草地上有一些家长带着孩子在放风筝。还有一些人在野餐,旁边还搭起了帐篷。

    陈月红跟着同事们漫无目的地走着。蜿蜒的小路两旁的树上开满了紫的、粉的花。绿油油的草地上点缀着紫的、粉的落花。

    穿过一座两边都是柳树的拱形木桥,就看见一个呈月牙形的人工湖泊。湖泊宽十多米,长估算不出来。陈月红猜至少有一里路长吧,因为她还没望到头,这湖泊在前头转了一个弯,被一片绿树挡住了。湖泊的两边修了宽敞的人行道,不过边沿没有建围栏。

    这湖边的风吹得挺舒服,陈月红与同事们在湖边一片干净的草地上坐了下来。罗玉泉、陈伟杰等几个爱说话的同事坐在一堆谈天说地,陈月红望着平静的湖面出神。

    湖面上波光粼粼,柔软的柳枝垂到水面,一阵柔和的春风吹过,便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就在大家享受着这惬意的下午时光时,突然听见一阵尖锐的呼救声:“天哪,有人掉水里了”

    “救命啊!救命啊!”

    “天啊,那是个孩子!快点来人救命啊!”

    ……

    循着声音看过去,陈月红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水里挣扎。旁边的岸上围了一圈的人急得在喊救命。还有一个三十出头的妇女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岸上的人们急得只会喊“救命,救命”,可没有人敢下去。

    说实话,谁也不知道湖水有多深,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人在突发的情况下不能马上做出判断。

    就在大家惊慌失措时候,张良甩开同事们,快速跑到离落水孩子近的岸边,然后一头扎进了水里。

    他奋力地朝孩子游过去,因为孩子挣扎的缘故,加上水有一点流速,这时候孩子离岸边已经有五六米了。不过张良很快就够到了孩子。他抱着孩子往岸边游了过来。

    岸上的人们松了一口气,“哦——,谢天谢地。”

    张良抱着孩子游到岸边,岸上的好心人伸手把孩子和张良拉了上来。

    好在孩子没什么事,只是喝了几口湖水,受了一些惊吓。

    孩子的母亲把孩子抱在怀里喜极而泣。围观的人群很快散开了,张良则默默地回到同事们身边。

    陈月红和其他同事早在张良跑去救人的时候就跟着跑来了,他们在岸上替张良结结实实地捏了一把汗。现在看到他好好地站在面前,都松了一口气。

    同事们都纷纷称赞张良的英勇和善良。

    “张良,不错嘛。”

    就连吊儿郎当的陈伟杰都投去佩服的眼神。

    张良倒不好意思起来了,他用手挠了挠头,笑着说,“这没什么,大家别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

    黄班长和张姐事后却惊魂未定,“哎呦,你吓死我们了。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万一出什么事呢。”

    张良一边用手拧衣服裤子里的水,一边笑着安慰两人,“没事的,我自小在水库边长大,懂一些水性。”

    事后同事们一直在论坛刚刚张良英勇救人的事迹,张良则一直不好意思地笑着。陈月红虽然没怎么发言,不过她心里也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同事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