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发小

    陈建国将自行车锁在门口的游廊上，进了屋，看着厨房里的冷锅冷灶。

    将背包空间里的柴米油盐都拿了出来，摆在相应的位置。

    简单的生火煮了个米饭，炒了两个鸡蛋，将就着吃了一顿。

    随后又简单的打扫了下屋子，等忙完已是八点出头。

    闲来无事，便又去厨房炒了碟花生米，开了瓶西凤酒打发时间。

    不多时，门口传来敲门声，王为民提着瓶散装白酒，上门找陈建国叙旧。

    等进了屋，看到陈建国桌上的西凤酒，瞬间一脸的窘迫。

    拿在手里的散装白酒就像是烫手的山芋，放下也不是，拿走也不是。

    “为民，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都是哥们，你这见外了啊！”

    陈建国用拳头锤了下王为民的胸口，不动声色的接过对方手里的白酒，笑道：

    “你先坐着，我给你拿个杯子！”

    说罢，便起身从厨房拿了个杯子，坐到桌前给王为民倒了杯西凤酒道：

    “为民，我正愁没人陪我喝酒呢，你来了正好，咱什么话都先别说，走一个！”

    王为民拘谨的跟陈建国碰了碰杯。

    他本是过来跟陈建国叙旧的，可刚进门就瞧见了人家桌上摆着的一块多一瓶的西凤酒。

    看着自己手里提着的散装白酒，要多寒酸就有多寒酸。

    在这一瞬间，王为民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对方如今是轧钢厂保卫科的科长，要多风光酒有多风光，而自己却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

    巨大的落差，让王为民不可避免的自卑了起来。

    本有各种话题可聊，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下意识地疏远道：“建国，这酒真不错！”

    陈建国看着一脸拘谨的王为民，瞬间想起了鲁迅先生在《故乡》中，描写他跟闰土的故事。

    都是小时候非常要好的玩伴，等多年后再见，身份的落差，在两人间筑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

    曾经那份纯真的友谊，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而陈建国显然不希望王为民成为里头那個扎猹的闰土，故作不满的瞪了一眼王为民道：“不错个屁！”

    说罢，便将桌上的西凤酒放到桌脚下，打开王为民带来的的散装白酒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一口闷下。

    “为民，你要再这么跟我客套，我可要生气了！”

    咚……

    陈建国将杯子微微用力的拍在桌面，沉声道：“都是院里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几年没见，我现在混的好了，咱兄弟间的情分怎么就淡了呢？”

    听到陈建国的话，王伟民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

    低声道：“建国，我这不是担心你瞧不起我嘛！”

    陈建国笑骂道：“为民，你要还是这怂样，我可真的要瞧不起你了！”

    王为民见状，也是收起了之前的拘谨，拿过桌上的白酒给自己满了一杯笑道：

    “建国，啥也别说了，我先自罚三杯！”

    说罢，便‘吨吨吨’的连喝了三杯酒，放下酒杯，面色微微潮红的看向陈建国道：

    “怎样，够诚意了吧？”

    “嘿，这才是我认识的王伟民嘛！”

    陈建国笑了起来，也跟着闷了一杯道：

    “咱哥俩，还是得喝这个散白才得劲！”

    “哦，对了，为民，你明儿个抽空，把大壮跟疯子也喊上，我整点好酒好菜，咱哥四个好好聚聚。”

    王为民闻言，却是脸色一暗，叹了口气道：“建国，疯子折了。”

    陈建国想到记忆中那个做事总是一根筋的青年，心中莫名的一痛，都是从小跟前身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又怎能无动于衷。

    陈建国收敛神色，沉声道：“怎么折的？”

    如果是街上混的，得病或者意外去世，都称作‘没了’。

    能被称作‘折了’的，不是进了号子，就是冲突时去世了。

    王为民搓了搓脸道：“建国，你当兵的那几年，我跟疯子、大壮无所事事，便在鸽市搞了一个摊儿，从乡下收些小米鸡蛋到城里卖，赚了些钱。”

    “后来我们三嫌来钱慢，就做起了倒票的生意，因为我们给的价钱高，大伙儿都乐意把票卖给我们，无意间坏了规矩。就那一次，我们倒票离开的时候，被人在巷子口堵上了，对方七个人手里头都拿着家伙，见着我们三就冲了过来！”

    “我们三被堵在里头，是疯子带着叉子，当场就囊了对方两个，其中一个当场就没了，直接吓跑了对方，我们也跟着跑了，但是没两天，疯子还是被查到了，第二个月就折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陈建国听着就觉得气愤，忍不住骂道：“为民，你们的脑子呢？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倒腾点东西也就罢了，倒票的玩意来钱快，要真这么好做，还能轮得到你们？他们那群人哪个背后没人兜着？伱们在干之前就不会打听打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