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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练气后境

    “比斗之时可杀人否?”

    闻言,花婉静心间的几分欢喜顿时荡然无存。

    如此相问,怎么听也不是害怕对手下重手的意思,而是想自家下狠手。

    眼前之人在万窟原李河镇时出剑凶厉,但从只言片语中可推断,争斗的双方是结下了死仇的,虽说杀性重些,但情有可原。

    然而如今不过是应邀出手,说是斗法但实则不过是切磋,如何便言及生死来,素不相识,又如何能如此平静的说出夺人性命话语来!

    “岚若谷又或是岚若谷所邀之人中有覆道友的仇人?”

    花婉静有些奇怪,十年之期的比斗还有半个月之久,眼下她不在谷中,另外两方最终定下哪三人上场,便是连她都还无从知晓。

    覆海淡淡言道:“或许会有。”

    “如何可算作道友的仇人?”

    或许?花婉静生出荒谬之感。

    “阻我道途者。”

    白袍女子闻言当即放下几分心来,阻人道途,于修道之人来说皆可算不共戴天之仇,算不得嗜杀成性。

    “虽输赢极为重要,但皆是同门,多是点到为止,即便外宗应邀之人,亦少有下重手者。”

    “不可以下重手亦无妨。”

    覆海不在意的说道:“浑水螺四十只,固元丹一百粒,我走一遭岚若谷。”

    “岐天门的固元丹?”

    “同等药效的丹药亦可。”

    花婉静有些自愧的苦笑道:“我岚若谷练有一味培元丹,两粒培元丹的药效可低一粒岐天门的固元丹,只是培元丹也找不到两百粒给覆道友,大多培元丹未经练成便被外宗的道友定下,剩下的也多是自家服用,少有留存。”

    “鹿角坞各处的培元丹凑一凑,约莫能凑个五六十粒,若是此番比斗鹿角坞胜了,或可向水帘洞和白木崖讨一些,不过想来也凑不够两百粒,若是道友愿意押后再取,贫道倒是可以做主应下。”

    “浑水螺倒是够的,只是尾数不一。”

    对于擅炼丹药的宗门而言,除去入丹的药材珍贵难寻外,炼制丹药不过是耽误一些修行,而所练的丹药又可将这些修行补回来,能以丹药请人出手只是再好不过了。

    岚若谷三方昔日所请的外宗之人,狮子大开口的也不是没有,相较之下,覆海所求完全可以承受。

    “培元丹能凑多少我便取多少,半个月后我会准时前往岚若谷。”

    既已决意应下,覆海很是果断。

    花婉静问道:“覆道友不像是以丹药辅以修行之人,为何需要如此多的培元丹?若是换成别丹药,鹿家坞或有存留。”

    “我自有用处,花道友设法多凑一些便可。”

    “岚若谷还算是一处灵地,景致宜人,覆道友不如就此同行,小住些时日。”

    “不便搅扰,花道友自行便可。”

    “那贫道便在岚若谷恭候覆道友大驾。”

    花婉静飘然离去,覆海回转乌蓬船船头坐下,献桃此时已经不再收渔网,转而和渔民的儿子江宝并排坐在船尾,一人一只竹竿钓起鱼来。

    覆海忽然改了主意应下花婉静之邀,除了浑水螺难捉之外,自然为了此时身在岚若谷的悟山宗康晏师徒,他虽不做那行善之人,但既然撞到了他手上,若不费事伸一伸手也无妨。

    损失的三只鹿火虫蛊亦花费了他不少心血,若不然他此时修为早便晋升练气后境。

    乃至恢复到筑基境。

    而若待康晏师徒回到了悟山宗,他想再杀这三人便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毕竟悟山宗除了有一个不知是否真的即将寿尽的金丹宗主外,还有不少的筑基真修,变数太多。

    再者,元婴真君的道统传了这许多年,家底中必然少不了几件上品法器。

    何况若是如此还要往回走一遭,悟山宗的山门在苍梧城更东边的庆山城之侧,再加上花费十天半月来捉浑水螺,有这些时日足够他晋升到练气后境,又或是将练气后境圆满的苦功修得一半。

    相较而言只是去岚若谷斗两场法,耽误的修行必定少了许多。

    而固元丹也的确不够用了,化两只异虫为蛊需一粒固元丹,补益一只蛊虫采集足够的七情六欲的宿体亦需一粒固元丹。

    虽练八真如意咒所需八种蛊虫各三十二之数,但覆海每种异虫皆化蛊四十只,如今已养练五种蛊虫共计一百六十只,耗去固元丹两百六十多粒。

    他在天阳山之时存下固元丹三百多粒,后来又从地阙峰两名守卫处夺来六十多粒,而万窟原时曾赠出三十粒,此时剩下不到七十粒,已然不够养练剩下三种未收集到的异虫。

    岚若谷所练的培元丹药效虽比不上岐天门的固元丹,但练八真如意咒最后两种未曾寻到的异虫,乃是风雷二属,已不是寻常异虫,若是厉害些的便可称作妖兽了,或许无需丹药之力便可承受化蛊之力。

    身着月白道袍的少年盘坐在船头,不修行,不温养法器,亦不曾散开气机搜寻水下的浑水螺,脱离天阳山八年之久,还是首次如此悠然。

    献桃和他的新朋友江宝指点下,二人玩耍了半个时辰,不过却不曾钓上一条鱼来,江宝父母下的渔网倒是有些收获,只是不多。

    覆海散开气机直透水下,震慑住两尾近三尺的大鱼,而后用真元裹挟提出水面,摔在献桃二人身旁。

    耐心磨的没剩下几分的献桃先是一愣,随即对覆海言谢,而后开心的的招呼身旁的江宝去捉不停跳动的大鱼。

    渔民一家三口皆被自行跃出江面的两只大鱼吓了一跳,只是想到仙家妙法莫测方才不再害怕。

    怀捧大鱼的黑衣童子眉开眼笑,并未领会少君是想要让他知晓,只要修为够强,许多难事就会变得易如反掌。

    不过覆海也未太过在意,他的孩童时光是在苦修中度过,黑衣童子乃是山中猩猿养大,但过去一年中已然将顽劣之心收敛的极好。

    冬日将近白昼渐短,很快便入暮时,江宝穿过船仓来到船头,跟覆海说道:“仙长,鱼煮好了。”

    六七岁模样的江宝圆头圆脑,微低着头不敢看覆海。

    “我不进肉食多年,无需理会我。”覆海并未回头。

    覆海不吃,献桃却吃的极为欢快,一口乌黑的尖牙咬下鱼刺也不吐,江宝亦吃的十分开怀,他的父母反而拘谨而恭敬。

    炒豆、腌菜、腊鱼干和一条新煮的大鱼,黑袍童子风卷残云,小桌上的菜肴近一半进了他的肚。

    待献桃饱腹,覆海在船头留下数十粒碎银,要带献桃离去之时,何姓的渔民夫妇领着儿子将宝再次向覆海下跪,覆海仍是用真元托住不受。

    见覆海不受,江宝父母诚惶诚恐的张口道明缘由,却是想让覆海收江宝为徒。

    多年之前洛西江上一姓麻的渔民,家中儿子拜入了仙门,一家人搬去了数百里外的大城中,置办大宅子,购进奴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如今他们觉得儿子江宝的机缘也到了。

    覆海看了一眼献桃,见黑衣童子似乎有为自己的新朋友江宝说情之意,但最终未曾开口,心头颇为赞许。

    他走上前按住江宝的肩膀,数息之后开口言道:“我名覆海,江宝与我无缘,若是月余之内有人来洛西江收徒,可言我之名。”

    以一人之力复仇六大仙门之一的天阳山,痴人说梦四字也不为过,但若说调教出百来个金丹弟子来帮手,那还不如前者。

    天下间的拥有百十位金丹真人的玄门不过双手之数,且哪个不是天仙嫡传?哪个不是数千年的传承?

    是以覆海从未想过此道,收献桃在身边不过是因为诸多的巧合以及意外。

    江宝的根骨一般,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有几处细微弯节,周身灵窍亦有几处孱弱,若是经过丹药调理之后,倒也还算是不错的根骨,因而江宝拜入岚若谷可谓相合。

    而此事花婉静多半也会给个情面,至于江宝拜入岚若谷能否修行有成,那便要看他自己了,他和花婉静不过是引路之人罢了。

    覆海带着献桃并未远离洛西江,而是在数里之外寻了一合宜之地栖身。

    他打算在去岚若谷前于气海之中凝聚第一百零八粒真元精晶,并演化大罗天真阳法环,晋升练气后境。

    是以在栖身之地四周布下预警的蛊虫,并在献桃身上种下一只白蜂蛊后,覆海盘坐入玄连十二日不曾睁眼。

    眼下的献桃自是无法一动也不动的修行十二天,他每天仍需进食,是以每隔三天会自个儿出山一趟,到洛西江上找到江宝家的渔船,用覆海给他留的碎银换些吃的。

    他每次都会和江宝玩上小半个时辰,除了钓鱼还跟江宝下了两次水,通了水性。

    直到第四次从洛西江回转山中之时,他遇到了一个面色恬淡的白袍女子。

    此名叫花婉静的女子献桃认得,曾在李河镇见过,他认识江宝那天也远远瞧见过,少君还和上前她说了些话。

    “你叫献桃?”花婉静悬空而立,温声开口。

    “我是献桃,你叫花婉静,我记得你。”

    黑袍童子立身树梢站得笔直,红脸上满是笑容,对花婉静记得他的名字,显得很是高兴。

    花婉静又问道:“可否带我去见覆海道友?”

    “不可,少君在修行。”献桃摇头拒绝。

    “那可否帮贫道带个话,便说贫道在此等着,迎覆海道友前往岚若谷。”

    花婉静也不强求,李河镇外黑袍童子在覆海的护持下辣手摧花尚历历在目,显然极为得宠,虽无甚修为,但她自是不会轻看对方。

    “可以。”献桃想了片刻,点头应下。

    “你不许跟在我身后。”

    黑袍童子满脸认真的说完之后,转身一纵跳出十数丈,几个纵跃之后,很快钻入山林不见。

    献桃兜了一个大圈子之后,从密林中钻出,方才行向往栖身的地方。

    回到栖身之地,见少君果然未曾出玄,不过他知道少君仍会对外界有所感知,便将花婉静让他带话的事说了。

    “献桃你再出去传个话,让她再等一日,若是等不了,便先行回去,我必然会准时前往岚若谷。”

    覆海睁开眼睛只说了一句话后,便又合眼入玄。

    他此时的丹田气海中,满盈天地元气之精和大日精煞之炁,第一百零八粒真元精晶的凝练已然到了最后的关头。

    献桃领命而去之后,又很快回来,花婉静说会在洛西江等着。

    黑袍童子再次将话传完,虽见少君不作理会,但知少君必然已经听到,便也于一旁盘膝而坐吐纳修行起来,他近来贪玩,耽搁了不少的修行。

    十二个时辰于道途修行不过眨眼之间,正在天地元气铺以日月之炁冲击灵窍的献桃,忽觉左近的天地元气躁动翻腾起来。

    他睁眼一看,只见石台另一侧端坐的少君身上的月白道袍飘荡不休,衣袍下一阵阵朦胧的金光闪烁不定,好似要隐隐要透体飞出一般。

    接着身后更是一个接一个的显出碗口大小虚影,却是那如同天上的大日缩小后的日轮,一百零八息过后,缭绕着森白蓝焰的一百零八个日轮全部显现,并排列承一种玄妙的阵列,石台之上立时炎热无比,献桃只觉如置身火中。

    黑袍童子起身退至石台边缘,又是一百零八息过后,阵列的日轮虚影猛的一缩钻入了少君体内,他方觉得好受了一些。

    覆海睁眼,双目之中无暇的金光一闪而逝,修为顺利恢复至练气后境。

    “少君,好厉害!”抹了抹脸上的汗,黑袍童子开心的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