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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幽禁婉心

    身着婢子服饰,头罩黑色方套,由安统帅的亲兵和冯天枢亲自押送,载清殿到婉心宫这短短的路程,可谓慎之又慎,仿佛生怕这个瘦弱单薄的女子长了翅膀飞走。

    冯天枢背靠婉心宫内室房门,抱着臂膀问:“我一直有个疑问,以娘娘的聪慧,明知现在百口莫辩,等待自己的是叛国罪和严酷的刑罚,哪怕王上铁了心要保你,你也只会是王室一个见不得光的污点,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娘娘为什么还要回来?”

    平嫣转过身摘下头套,无神地望着他,“人啊,不是做每个决定前,都能理性衡量各种选择中的利弊,即便是你认为精明至极的我,也不能,所以你问我为什么,我只能说…”

    她看向无法望见天空的吊顶,隔了好久才继续道出四个字:“一时冲动。”

    “一时冲动?”冯天枢笑了,“那我真希望娘娘多些冲动,少些理性。”

    婉心宫的内室以及宫门全部紧闭,由安翎霄的亲兵看守,除了亲兵和每日送来饭菜的婢子,平嫣再也见不到任何人,独居的生活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可她没有哪次像如今这般,渴望知道外面的事情,即便知道没有人会告诉她,她还是不厌其烦地向每个她能见到的人询问,一遍又一遍,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从初秋到深冬,近三个月没有任何人同她有过只言片语的交流。

    十一月廿二,在寒风刺骨的黄昏,一个披着金黄色披风,久违的身影迈进婉心宫。内室的门骤然被打开,让平嫣恍惚了许久,当看清男人的面容后,她兴奋地跑近,握住男人的手,“你,你没事了?”

    男人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平嫣起初的热情迅速被这份冰冷击退,缓缓松开了手,用一个略显尴尬的微笑试图缓解两人间凝滞的气氛,“看到你没事,真好。”

    华乐谷伸长脖子,俯视着平嫣:“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这位容赤细作的救命之恩呢?”

    平嫣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低头避开他的眼神。

    “想不到除了黄严之外,我千兰居然还藏了如此多的细作,而且近在咫尺,八年,你我相识八年,我竟叫了你八年的假名字,而真名,至今都不得而知。”华乐谷伸手抓住平嫣的双肩,猛地将她撞在身后的墙上,吼道,“看着我!!!”

    平嫣抬眼同他对视。

    “天枢跟我说你是容赤的细作,我不信,他带了一群声称亲眼见到你闯进尤理府邸的人到我面前,我还为你辩护,认为你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凌栀的那条直通曲莺阁的传信线被连根拔起后,我一个一个亲自审问,期望他们能告诉我这件事与你无关,可每一个人都说你是他们的人,而且从一开始就是最受重视的细作之一,我还是不信啊,觉得他们蓄意攀咬,于是我每天审一遍,每天审一遍,他们嘴里说的却从未变过。”华乐谷长长地缓了口气,“一个人诋毁你,我不信,十个人诋毁你,我依然会站在你身前维护你,可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是潜伏在我身边的细作,你要我怎么办?啊?”

    “所以王上是来刑讯逼供的,还是兴师问罪的?”平嫣双眸湿润,歪头问。

    华乐谷一拳打在平嫣脸颊旁的墙壁上,额头青筋暴起,“多少人见你闯进尤理的府邸,你敢说自己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那么着急回昌都,是不是要提醒他尽快逃离?东宫大火是不是你安排凌栀做的?锦儿他还那么小,一口一个母后地叫你,他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两行清泪滑过他的侧脸。

    平嫣伸手想为他拭泪,却被华乐谷一把抓住,那份力道让平嫣痛得眉头紧蹙,半晌才得以抽离。她揉了揉红白相间的手掌,身体放弃抵抗般松了劲儿,缓缓开口,“其实我早就明白,一旦有一天你知晓了我的身份,那么我从前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甚至发生过任何可能和我有关的事,都会被你拿出来,以一个看待细作的眼光重新揣度审视。信任这个东西,当真脆弱的紧,一句假话,过去的每一个字都会被当做谎言。是我高看了自己,以为你对我真的会不论是非。说到底是我骗你,本就不该抱有你会无底线信任我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如今败露,我无话可说,但凭处置。”

    华乐谷蹙眉纳闷,“你,你都不求一下我吗?”

    “即便你心软留我一命,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你这是,承认那些都是你做的了?”

    “华乐谷,你已经认定是我做的了,承不承认有区别吗?就当是我做的好了。”

    华乐谷一把抓住她的脖颈,连她的脑袋一同撞向墙面,“你不要跟我含糊其辞,我要听真话!”

    平嫣双手握住他的手臂,却无从挣扎,从喉咙里挤出浅浅的声音,“真话是吗?华乐谷你听着,我不仅杀了你这个孩子,还杀了你另一个孩子,我肚子里的那个,记得吗?”

    华乐谷眉间一紧,“那个,那个死士…”

    “我让人安排的,”平嫣诡异地放声大笑,“没想到吧?我不说你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但你好歹是孩子的父亲,应该知晓是谁谋害了他。”

    华乐谷的手加重了力道,咆哮着:“那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疯了?”

    “疯了也是你华乐谷逼疯的!!!”平嫣也吼着,丝毫不示弱,“我就是要报复你,哪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华乐谷蓦然松了手,“你,是因为恨我?不是为了容赤?”

    平嫣抚了抚自己的脖颈,用愤恨的目光盯着眼前的人,“华乐谷,我的确是容赤细作,从一开始就带着汤平嫣的面具潜伏在你身边,伺机而动,也的确为容赤做了很多事,大部分都于你不利。我承认我是骨子里的恶人,可你呢?你承认我们是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她苦笑着恸然泪下,“你当着海生的面,凌辱我,当着我的面,刺死海生,把我像燕雀一样关进金丝笼中,成为你的玩物,桩桩件件都不是一个良善之人能做出来的吧?这些是为了谁呢?为了你自己!你可能永远无法想象那天的场景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它不仅仅是羞辱,还是伤害,是控制,是凌驾,我难道不该恨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