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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家毁人亡

    不远处,火势缭绕,星芒四射,把暗黑的夜照得通明。

    从大火中逃出的残雪,转身,回头,血色一般的火光,把她的眼瞳映得通红,一滴晶莹的泪水,终于从她的眼角无声的滑落。她用近似悲鸣的声音轻声喊道,爹。心似被人一刀一刀的割下去,然后一点一点的撕裂开来,直至支离破碎。

    “快走”。残雪把百毒蚕经递给眼前两尺多高的灵猴,只说了一句,自己也往远处跑去,却见灵猴一手抓着蚕经,睁着圆圆透亮的眼珠紧跟在后面。无奈只能再度停下来,眼眸之中充满了不舍,伸手爱怜的摸了下它的脑袋,只听灵猴听话的咯咯咯的咧着嘴叫。

    狠下心收回自己的手,忍痛冰冷起脸,对着后面的灵猴呵斥道,“要是还不走,以后就别想我再理你”,只是,还会有以后吗?此去,只恐是条不归路。

    灵猴被残雪威吓得后退了半步,却睁得迷离圆滑的眼睛欲要再度窜到她的身边,“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快给我走”,残雪心有不忍的再次吼道。看着灵猴咯咯咯的向着自己讨好的叫了两声,然后低垂着头,三步一回头的往黑色林密中走去,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

    “灵猴,百毒蚕经就交给你了”,残雪断然转过身,往灵猴离开的相反方向跑去,站在悬崖边前,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

    “把百毒蚕经交出来”,一个身穿黑色长袍,蒙着面的的男子对着残雪威逼道。透过点点火光,眼眉下一道长长疤痕流露出邪恶的狰狞。手中握着滴血的弯刀,冷眼望着她,冰利的目光犹如在盯着一个死人。

    残雪没有回话,晚风吹拂起她的白色霓裳,长发抚过脸颊,一双冰澈的眼眸转过黑衣人,直直的瞪着旁边的另一个男子。一席灰衣,冷冽的眉角,忽明忽暗的玄月之下,刚毅的脸庞显得那么的冷漠无情。

    眼中渐渐泛起水雾,眼前的身影变得有些朦胧。那陌生无情的眼神,让她不由得痛彻心扉,残雪对着灰衣人无力的喊道,“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长剑,刺进我父亲的胸膛。连同其他人一起,毁了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家,仅仅只是为了一本百毒蚕经?“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叹苍茫,唯恨三年前把受伤的他带回五毒崖。

    伊天城抬头看向残雪,冷漠的表情中看不出他此时在想着些什么,冷冷的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过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而已”,眼眸深处有过一似痛楚。只是这一切早就已经注定,任由谁都无法改变。

    杀父?这便是所有事端的开始吗?一切只是一个计划,让自己遇到受伤的他,然后一步再一步的走进他的圈套。此时残雪的心寒如二月冰霜,刺骨。从始至终自己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曾经的憧憬显得多么的苍白和可笑。愤恨的吼道,“可你不应该利用我。”

    伊天城身子有一时的僵硬,因为他看到残雪嘴角的冷笑,那种绝望无助的悲伤,不由心中生出一丝不忍之情,“把百毒蚕经交出来,我会放你一马”。

    继而又有几个黑衣蒙面之人赶过来,对领头的黑衣人小声的说了几句,然后退到一侧,泛着寒光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领头黑衣见伊天城迟迟不愿动手,心中有些不耐烦,对着残雪说道,“把百毒蚕经交出来,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手中握紧的剑冷光闪了下,折影滑过残雪的脸庞。

    “你先回去,剩下的我自己处理”,伊天城侧目对着黑衣领头人冷冷的说道。

    “不行,主子说了,今晚百毒蚕经一定要到手”,领头黑衣眼神露出警惕之意,“难道你想要违抗主子的意思”,话语中带着威胁却更多的是畏惧之色。

    伊天城握紧左手手中的五星芒,转过头去,“我做事,不需要你提醒”,再转向残雪,“我再最后说一次,把五毒蚕经交出来,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不然休怪我无情”。

    “想要连我一块杀吗?”残雪冷笑道,今晚就不打算还能活下去。逃出来,不过是不想父亲的一身心血,落在那些无耻匪类手上。只是,昨日的旧人,此时正用长剑直指着自己,那样的痛,连眼泪都不容许自己流出来,“百毒蚕经,即使我死,你们也别想得到”,说着脚往后退去,身后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爹,恕女儿不孝。

    终于,伊天城脸色变得凝聚起来,上前一步急切的喊道,“不要再退了,后面是万丈渊深”,至始至终,都不曾想要伤害她,只是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万丈深渊,你要的不就是这样吗?哈。。。哈。。。哈。。。伊天城,我残雪在这里发誓,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再往后退去一步,残雪感觉自己一脚踏空,身子往后倾斜。迷离之际,似乎看到有个模糊的身影往悬崖边疾速跑过来,上方传来伊天城凄厉的悲锵之声,“不。。。。。。”。是在叫自己吗?风在耳边猛烈地呼啸着,听不太清楚,什么也来不及再去想,这样,就要死了吗?

    “姑娘,你醒了啊”,旁边站着一个头戴灰色丝巾,身着碎花麻布衣的年轻女子,见残雪的指尖微微屈伸了一下,然后眼皮慢慢的张开,兴奋的喊道。突然又似想起什么,头转向门口,“娘,她醒了,您快过来看看。”

    只依稀记得自己落进冰寒刺骨的深渊之中,然后,水不断的透过眼鼻口挤压进身体里面,张嘴呼出的全是水泡,胸口憋闷得快要窒息。不断的向下沉,光线越来越暗,视觉也越来越模糊,那时,自己不就已经死了吗?残雪被强烈的光线照射到眼睛,有些刺痛,不由得又把眼睛闭上,只听到身边再度传来那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姑娘,姑娘,你没事吧”,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肩膀,还有知觉。

    “我不是死了吗?”残雪用虚弱沙哑的声音说道,说话时撕裂般的疼痛,喉咙也异常的干涩。不由想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却感觉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紧皱着眉头。

    旁边一个妇人见残雪脸色依旧很苍白,神色亦是痛苦,温和的说道,“姑娘你说什么傻话,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你伤得太重,大夫让你少说话,多歇息”。

    还活着吗?残雪努力的想去回想后面的事情,头却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丝毫没有一点印象。只好对着妇人问道,“是你们救了我?”

    妇人轻轻的点了下头,道,“姑娘,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天文音脸色慌张的从河边跑回来,语无伦次的说,见有个人血淋淋的躺在岸边。看她一脸被惊吓住的样,我和他爹赶忙过去看,只见你脸色惨白,湿透的衣裳被血染得通红”,想起当时的场景仍旧有些心悸,哪里见过人流那么多血的,“还好他爹说好像还有一口气在,这才把你给救了”。

    “是吗?”,自己就这样活了下来,只是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轻轻的叹了口气,残雪强忍着疼痛说道,“我累了,想歇息一下”。文音母女俩似有些不放心,还欲说着什么,却见残雪已经闭上了眼睛。文母只好对着身边的文音小声的叮嘱了几句,便走出了屋子。

    身边传来文音关切的声音,“姑娘,要是你有哪里不舒服就叫我,我叫文音”,心已疲倦,未语泪先流。残雪让苦涩的眼泪,顺着眼角流落在白色的床单之上,双手紧紧的拽着,然后慢慢的再度睡过去。直到闻到一阵河鱼清香之味才醒过来,张开眼看向房间外的正堂,原先见过的那个妇人正在摆放着碗筷,视线有些昏暗,只有一掌油灯忽明忽暗,已经晚上了吗?

    文音见床上的残雪再度睁开了眼睛,开口道,“姑娘,你醒了啊”,听残雪轻轻的应道继续说,“你受着伤不方便,我让娘帮你留了碗鲢鱼汤,很补的,过不了多少时间你的伤准会好。”

    残雪微微的看向文音,虽然只是穿着一身粗布,不过黛眉水汪大眼,雪白滑嫩的肌肤,而且声音清甜悦耳,听起来很舒服,想来要是打扮起来也会是个美人。一张真挚纯朴的脸颊映在自己的眼眸之中,她淡淡的笑了下,回道,“谢谢”,却见文音听她这么说倒是有些害羞起来。这便是平常人家的女孩,简简单单,多好。

    好像恢复了一丝力气,残雪想坐起身来,文音见状马上伸出手来搀扶着她,枕靠在床头。残雪往四周看了下,这是一间简陋的木屋,床边放着一个像是拿木头自己钉起来的梳妆台,上面放着一把棕色木梳,还有几个应该是装着胭脂水粉的盒子,便什么都没有了。不远处还有一个窗台,窗外摆着一盆长着深绿叶子的兰花。见文音看向那盆兰花脸庞微微的泛起红晕,洋溢着幸福的淡笑,那应该是心中喜欢的人送的吧?

    那喜欢的人吗?伊天城,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想起那个人,残雪的心里不由抽搐的痛。甩了下头,努力的只让自己记得他那冷漠无情的眼神,对他,自己只可以有恨。

    文音缓过神来,却见残雪眼神依旧盯着那盆兰花,却好像又不是在看它,瞪起的眼睛似有些恨意,不知此时在想些什么。轻轻碰了下她的肩膀,“姑娘,你没事吧?”,再见残雪脸色恢复了平和,想来刚才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我叫文音,不知姑娘叫什么?”,以她目前的伤恐怕一时半会也走不了,总不好一直姑娘长姑娘短的叫。

    “残雪”,残雪淡淡的回道,此时却注意到自己的衣裳,和文音穿得差不多,应该是昏迷的时候帮忙换上的。用手摸向腰际,却什么也没有,不由紧抓住文音的手臂,焦急的问道,“我的银针呢?”,那是父亲死前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恐现在五毒崖已然成为一堆废墟,想起,不由再度难过起来。

    文音被残雪突然抓向自己的手和焦急的声音一时吓得愣了下,一会才回过神来,却见残雪半闭着双眼,脸露痛苦之色,自觉那东西对她肯定很重要,只是救她回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见到,“呃。。。呃。。。呃。。。”,想要宽慰她,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只能小心的说道,“雪姑娘,我帮你换衣服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银针,恐是丢在什么地方了。你别急,一定能找到的”。

    刚好此时文母端着鱼汤走进来,也听到了文音说的话,跟着劝慰道,“姑娘,好好养好身子,你那银针总能找回来的,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残雪一心只想着银针的事,根本就听不进其他,心里凌乱得很,憋闷的心情好想痛痛快快的哭出来。掀开被子欲要出去走走,右脚落地后身子直接向着地面跌倒,无法平复的心情骇然的往自己的左脚看去,此时才注意到上面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用藤条固定着。

    可是为什么一点知觉都没有,不是应该很痛才对吗?残雪双手用力抓住上前搀扶的文音的手臂上,绝望的喊道,“我的腿,我的腿,为什么没有知觉了。。。。。。告诉我。。。。。。”,最后凄厉的喊道,“告诉我是不是断了”,满脸惶恐与无助的看着文音母女,为什么会这样。

    “雪姑娘,你别这样,你别这样”,一旁被残雪吓得无措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的文音,急忙扯住母亲的手臂,“娘,您快帮一下她”。毕竟是一条腿,文母也有些于心不忍,俯下身紧紧的握住残雪的手,最后还是开口道,“姑娘,你快冷静下来,大夫说你的腿只是暂时性的失觉,还有可能会好起来”。

    残雪挣脱被紧握着的手,用力的打在自己的左腿上,手慢慢的变得有些红肿,腿却依旧一点感觉都没有,“老天,我残雪到底做错了什么?”对着天怨吼道,一股气接不上,眼前一阵黑暗。感觉到有什么滴在自己的脸上,有些冰凉,便没有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