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无声的离开

    残雪把门合上，便直接躺到了床上，隔壁不断的传来付清沙哑的痛苦之声，偶尔也会伴随有齐尘玉的声音传出，是要让付清坚持下去吧。只是那时的自己，陪伴的却是潮涌而来的无尽黑暗而已。

    然后一阵疲倦席卷上来，轻轻闭上了沉重的眼皮便睡了过去。好像还做了一个梦，却没有从梦中惊醒，那里看到了父亲慈祥的笑容，很平和，很温暖，还有坐在一旁陪自己看夜空的伊天城，一切曾经的美好再现在眼前，即使只是个梦，也不愿醒过来，从来不想带着仇恨活下去，只是却变成了自己活下去唯一的理由。

    还有，那洁白的身影，伸出一只温暖的手向着自己，似乎是想带着自己脱离苦海，彼岸花开，绚丽夺目，齐尘玉吗？不知为何会在梦中出现他，不过是个无意间进入自己生命的人，却感觉他有种感染力，让自己愿意去相信，其实温暖依旧是存在的。很长很长的一个梦，虽然残雪醒来后便已经不再记得，却知道，梦应该是温馨的。

    天际逐渐泛白，一天之初再度开始。经过一整夜的煎熬，一粒一粒大颗的汗珠早已浸湿了身下的被褥，床沿四处可见深深的抓痕，但付清痛苦的脸色终于还是缓了过来。那种灵魂和肉体被生生剥离的痛楚，使得连拿剑的右手都会颤抖。这便是残雪口中的想要活下去难，想死也不容易吗？原来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不过还是活了过来，付清由衷的感谢残雪给予自己的第二次生命，自己不畏惧死亡，却有着不能让自己死掉的理由，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终于露出温和神态的齐尘玉，那个是死也要保护的人，“公子，我已经没事了”，声音听起来虽然还有些虚脱，却也在不断的恢复当中。

    齐尘玉看向窗外红霞萦绕，欲要展露身姿的朝阳，黑夜只是黎明的开始，终会被蚕食殆尽，只是不知道她感觉到了没有。虽然艰辛，付清终还是挺了过来，活着比什么都好。“你才刚刚把毒清理完，多加休息，我去看一下那位姑娘”。

    一直担心着付清的情况，还是把她给疏忽了。听自己这么一说，却见付清努力支撑着欲要起身，齐尘玉伸手想要阻止，却是把他搀扶了起来。救命之恩，犹如再生父母，付清这种恩怨分明之人，即使当年不过是给他们兄弟二人一个安生之所，便一直伴随左右到现在，更何况是救了自己一命的残雪。只是齐尘玉不知道，付清还有着比那更重要的理由才会留下。

    本来想轻轻的敲一下门，怕要是残雪没有醒过来，便是吵到了她，只是手一放到门上，门便吱吱吱的开了。正觉有些奇怪，抬眼看到里面正对着的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根本就不见残雪的身影，“小二”，齐尘玉见小二踢踢踏踏的跑上楼来喊道，“里面的那位姑娘呢？”

    “一清早的就带着一只猴子走了”，就算赶着投胎也不用这么急吧？小二摇摇头，说完便想去忙自己的事，刚走一步又退了回来，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再道，“那位客官说把你们想要的东西留在了房间的桌子上”，指着紧闭着窗沿，光线有些昏暗的圆木桌上不知裹着什么的黑布道，“就是那个了”。

    齐尘玉打开黑布，里面放着的是昨夜给付清疗毒剩下的灯蛇草的叶子，昨夜用掉了两片，现在还剩下两片，看来她只是带走了一片而已。那是她差点丢了性命才拿到的药草，就这样轻易的留下了，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心中最终还是猜不透，只听到旁边的付清开口道，“公子，这。。。。。。”，是什么也没有说，然后就走了，至始至终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问过，便擦肩而过了，齐尘玉不由摇了下头。

    “启程回府”，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想得到的草药也有了，便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而且府中的人也半刻不容许自己耽搁，齐尘玉说道。如果真的有缘，会有机会再见的。只是希望那时，那层冰霜已经融化。

    至此其黄村便随着那场大火而长埋地下，除了齐尘玉从密道中捡到的那块玉佩还证明它曾经存在过。风起，卷起层层黄沙，荒凉而萧瑟，很快便会被世人所遗忘。

    残雪从客栈里出来，没有回头，也不再有依恋。不知道哪里是起点，也不知哪里会是终点，就这样继续沿着有路的方向前行。

    灵猴却闲着无事便去挠残雪的腋下，残雪抵挡不住身上的瘙痒，一把举起灵猴在眼前晃荡，直至它流露出求饶的神色，才再度把它放回自己的身上，用手摸了下它脑袋上的猴毛，“灵猴，要是我也能像你这样吃饱了什么都不用想就好了”，感慨的说道。虽说后面不知为何会把剩下的灯蛇草都留下了，自己只拿了一片，但都已经过去，也没有什么好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