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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女人的心啊

    从断剑与香肠酒吧出来,洛弗斯被请上了装潢最奢华的马车。

    亨维.律文第斯的马车的“奢华”,在妮娅.耶霍隆萨的马车面前就是个笑话。

    这个车厢里面,所有肉眼可见的木质构件,都用金线嵌镶成画。

    居中顶部贴着一盏LED灯似的魔法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

    妮娅伸手从车厢侧面抽出一块镶金木板,打开成小餐桌;又从餐桌下面拉出一个小抽屉,拿出一瓶暗红色的酒和两只酒杯,说道:

    “这次算我教你,下次由你亲自动手。”

    妮娅神情平静,没有板起脸。她大约50多岁的样子,皮肤保养得不错,不显皱纹,但脸形衰老的趋向没有办法遮掩。

    上车之后,洛弗斯一直保持小学生上课的姿态。

    成熟的人,在未知的环境下,会保持无害但谨慎的姿态,就像小学生那种安静端坐,控制双手放在别人可见之处的姿态。

    在那个时代,这种姿态非常常见。

    可是,在教育普遍根不上的时代,这种谦逊却自信的姿态却不是随处可见。

    因为安静而谦逊的姿态是反人性的。

    人在原始状态,表现往往极端化,往上会嚣张自大,往下会卑贱谄媚,没有中间值。所以孔子的中庸之道的伟大,在于它文明基因的属性。

    “不错。”妮娅拿出酒瓶和杯子,却没有倒酒,她抱着双手,轻轻倚进座位里,“约肯给了你怎样的教育?”

    车厢轻轻震动了一下,马车启动了。

    “我不记得了。”洛弗斯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干脆装作失忆,“半年前,我突然醒来,然后很多东西已经形成。”

    “半年前,哪一天?”

    洛弗斯发现妮娅脸色有点严肃。

    这个贵妇人,她一直表现得不怕洛弗斯动粗。之前在断剑与香肠酒吧,两人前面还有个威夫兰魔法师;现在,只有两个人在车厢里。

    关于妮娅的信息还是太少,以致于无法作出判断。

    只能绕过不切实际的动用武力的想法。

    “那天……晚上,出了大事。”

    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因为洛弗斯降临的那天晚上,西维斯王国的前任国王自杀死了。

    暗红的酒液在瓶子里晃动。

    妮娅的脸色严肃非常:

    “王宫第五酒窖,你‘醒来’的那天晚上,去了吗?”

    贵妇人重重地强调“醒来”这个词。

    糟糕,如果妮娅拿到了莉多芭拉歌的伪证,以为洛弗斯在国王自杀的那天晚上,曾经到过王宫,那么他承认或者否认,都没有好结果。

    承认的话,头上弑君者的这名头几乎可以被盖章封存了;否认的话,证据在哪里?难不成把突然穿越那天晚上的情况老老实实说一遍?

    可是,就算洛弗斯坦白自己的行踪,谁会相信他花了一个晚上,去了解异界的生存状态?口说无凭,无图无真相。

    与荒谬的“去了解平民生存状态”相比,更强烈的弑君行动显然更令人愿意去探究。

    洛弗斯咽了咽唾液,小声说道:“说真的,我没有去。”

    “那天晚上,王宫第五酒窖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

    “从第五酒窖出来,小伊宁死在半路。流言说小伊宁武艺差劲,摔死在房屋之间。但是,小伊宁的水平已经超过了他的哥哥,约肯已经在他体内固化了魔法阵——和你一样!”

    妮娅眯起眼睛,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我现在才知道,作为耶霍隆萨第一继承人的凡尼佐都没资格接受的魔法阵固化资格,在西维斯王国,竟然还有第四个人完成了。展示一下吧,你的能耐。”

    洛弗斯坐得更加端正。

    他觉得他应该再去见见达斯的魔法商店的老板。

    妮娅眯着眼,冷笑起来:“我是第二个在身体里固化了魔法阵的人,你知道吗?”

    贵妇人抬起右手,空气突然变得寒冷,两片晶莹的冰刃从空气中生长而出,悬浮在洛弗斯的脖子两侧。

    “可恨我那天晚上没在约肯身边。”

    妮娅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了下眼睛,放下手掌。

    冰刃在空中化作寒雾,消散在空中。

    “如果凡尼佐和伊宁任何一个还活着,你今天死定了!”妮娅扭转头,撩开车厢的窗帘,“没人能从我孩子手里拿走耶霍隆萨家族的继承权,除非我死了。”

    车厢的空气中弥漫着悲疼的气息。

    没人能从妮娅的孩子手上拿走他们的继承权,可惜,妮娅的两个孩子都死了。

    妮娅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在社会上有流言说,我割破了两个约肯私生子的喉咙。他们错了。”

    洛弗斯不敢吭声,继续扮演小学生角色。

    他面前的贵妇人果然不是个善茬,幸好他两次都没有动手,否则……

    “被我割破喉咙的,有7个——5男,2女。”

    “你被教育得不错,你母亲是谁?”

    “别沉默了,这个问题你必须要回答。”

    啊啊。

    洛弗斯一直在倾听,并且保持沉默。突然被要求回答,他有点不知所措。

    被自上至下压制,能保持沉默就最好了。

    “那个,女子爵大人,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会杀掉我吗?”

    妮娅用鼻腔哼哼哼地低笑:

    “以前我会。无论你说了什么,我都会说你冒犯了我。”妮娅屈起食指,在眉头上摁了摁,“现在不会了。不需要你承认任何东西,我自己会判断。就先从——你的那个同伴开始吧,她叫什么?多……”

    “是黛芙拉,女子爵大人。”

    “嗯,我知道了。以后,叫我继母大人。”

    “呃……”

    妮娅狠狠瞪了眼。

    洛弗斯马上道歉:“对不起,我失礼了……女……继母,大人。”

    “记住,那个黛芙拉可以做你的情人,但不能娶为妻子。”妮娅露出稍稍嫌弃的样子,“骨相不错,可惜皮肤太差,修养也不够——她没有姓氏吧?”

    “那个……”洛弗斯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混乱,固化的鹰眼术将一幅幅图像杂乱地扔到他的视野里,有黛芙拉张开血盆大口骂粗话的、有她动作夸张地含情脉脉地去恶心霍普金的。

    妮娅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坐直腰杆,脸上严肃而冰冷:“你该不会连一个平民女子都拿不下吧?”

    不行了,怎么有万马奔腾的声音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