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发

    “主君，可以出发了。”不多时子胥便来汇报。

    满卿不再言语，只是转身向着大门走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子胥却无端的从她的背影看出些不开心来。

    “主君心情不好？”

    “要出远门，想想都累得慌，怎么高兴的起来。”满卿说道这，只觉得这把天天窝在房子里养出来的懒骨头更没劲了，又是深叹一口气，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子胥不再出声，只是笑了笑，跟在满卿身后出了门又走了一段距离走向远处的小桥头，那里停着一溜儿的马车，排头三辆灰扑扑的到不起眼，反倒是最中间的那辆马车像个行走的小金屋，日光一晒，镶嵌悬挂在车壁上的饰物反射着粼粼刺眼的光，只得叫人眯起眼来欣赏。再之后的三辆马车，是当地人人最常用来装货物的架子车，只有一个车板，其上层层累累的堆叠了许多大箱子，然后仔细的用防水的油纸遮盖起来，又严实的盖着遮光的布帛。

    更不要说是马车后面的大队人马，个个身着黑色劲装站在马旁，一眼望去便觉得威气逼人。

    满卿一看这个架势，只觉得脑门青筋都要梗起来。

    “我记得，我说的是轻车简从。”满卿满眼不可置信望向子胥。

    “我是出门远行，不是要去干架，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什么打扮！还有这车，”满卿走近了绕着马车看了一圈“是去给盗匪送礼吗？”

    满卿只觉得她强装的平静都要被打散了，“子儒人呢？我让他安排，他就这样安排的？”

    满卿看向面前的子胥，但子胥只是攥拳抵唇轻咳一声，并未出声。

    “主君！主君，我在这呢！”一声清朗明亮的从身后传来。

    满卿一转身就看见笑嘻嘻的蓝衣少年，身量极高，比之子胥也不差，手里拎着剑身体微微前倾低头看着自己，额上还覆着一抹蓝白色的抹额，眼睛弯弯，眼神明亮，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开朗欢愉的气息，是和阳朔城天空一样的干净明亮。

    满卿看着这样一张笑嘻嘻的脸，再大的气也憋成了无奈。

    “你干的好事，我说轻车简从，你就一定要大张旗鼓。事事都要和我逆着来！”

    满卿说着一巴掌拍在子儒的脑门上，连带着将他的身子也推直了，“立马给我换了！还有那衣服，都穿黑衣是给谁送丧还是守孝？”说完转身走向排头灰扑扑的马车，也不去管二人的反应。

    子儒笑嘻嘻的脸在听见“送丧”二字时便沉了下来，不再说话，只看了对面的子胥一眼便去另行安排。

    子胥的脸色也不太好，最终却只是沉默着跟在满卿身后，看着她上了第一辆马车，便也上马跟在马车旁，和平时一样守在她身边。

    满卿上了车才发现这是小丫头长辰的马车，随便寻了个角落坐下，理了理衣摆后便放松下来懒懒的靠在车壁上，继而蹙眉看着眼前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的长辰问道“你年龄尚小，此行不是出门游玩，或有危险，怎么也跟着去？”

    “我今年都十四了，明年及笄都可以说亲了，不是小孩子了，就你们还当我是小孩。”穿着鹅黄衣衫的女孩双手撑着脑袋控诉道。

    鹅黄色的罗裙下摆蓬松的散在车厢里，层层堆叠铺在满卿脚边，和她黑色的衣摆交缠，撞出深沉与明亮并不清晰的界限。

    长辰明年立夏方才及笄，满卿虽然只比她年长三岁，却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十二岁那年锦秀长老将十四岁的子胥带到她面前说陪她聊聊天，嘱咐子胥带她玩儿，可子胥沉默寡言，初次见面只说了一句“我叫子胥”便再无言语，满卿当时处于礼貌也只回了一句“我是苏满卿”，之后两人面面相觑许久都不再吭声，锦秀长老一看情况不妙，让满卿多说几句话的目标没有达到，便将第二手准备当时年仅九岁的长辰推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都是女孩子，比起不怎么说话的子胥，满卿起初更喜欢天真活泼的长辰，念及长辰比她年龄还小，便把她当亲妹妹看待，细心的保护着，不想让她经历与自己一样的灰暗。

    思及此，满卿语气揶揄问道“你不会是想趁此机会，想要出门看一看，好挑一个如意郎婿吧？”

    “你别瞎说！”长辰瞬间炸毛，狠扯一把满卿的衣服下摆。

    “我可没瞎说，你看你脸都红了。”

    “没有！你瞎说！”

    “就有。”

    “没有！”

    ......

    子儒赶来，听见车厢里闹腾腾的声音，心情也好了起来，挥挥手，马车便动了起来，自己也驾马跟在马车的另一侧。

    一辆马车，前后都是骑马穿着布缕粗衣扮做寻常人的十几人，一行人终于动了起来，走下桥头，晃晃荡荡的驶向远方，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从家门口望去，只剩个小小的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