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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边缘

    非熊八岁那年,体内第一次出现问题,也是那一年,陆颜离开了小雅村,也是那一年,非熊开始进入野林打猎。如果人生有转折,那么八岁那年,就是非熊的第一个转折。

    武青城似是陷入回忆,良久后,又接着说道:“在你昏迷的那段时日,我们三人探查良久,依然不知是何缘故,只知道你虽未修行,体内却已经修成了一座阳府,最后还是何神医解开了这个谜团。”

    非熊知道,武青城现在只是在用故事串出他自己的回忆,并不需要他来答话。

    “何神医学究天人,我等终归还是拍马不及。你体内天生就有一座阳府,只是没有元气罢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府自动聚集了天地元气,变成了你体内的元气,即使是在元气稀薄的巨兽之地,即使你并没有主动修行,也仅仅用了八年便阳府大成,被我们所发现。这种天赋,简直闻所未闻。也许是天妒英才吧,正是这天赋,把你推向了绝路”

    武青城顿了顿,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那之后,我和月岚收养了小小,你的事情,我再也没有过问了。只是几个月前,我得知你的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去东海之上看了看,最后把你接到了船上。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你不只活到了现在,小小也和你亲近起来,我现在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非熊心里也是干概万千,但是他理解武青城。假如自己有秦月岚这样的姑娘,有小小这样的女儿,自己恐怕也不会去碰任何会带给她们危险的事情。想到这里,非熊开口道:“我能活到现在,全靠一个准则,假如两件对立的事情我犹豫不决,那我就暂时什么都不做。”

    武青城苦笑道:“好一个什么都不做,你这是让我别多管闲事么。”

    非熊没想到武青城的解读如此精准,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正寻思着该怎么说,武青城又开口了,道:“现在说说你的身体吧。”

    非熊很是苦恼,因为他实在不知如何描述他的身体。酝酿了半天,才道:“我也不知道如何描述,按照何爷爷的说法,我的体内有病,这病一直被我体内的某些东西压制着。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只知道它们越来越弱,就快压制不住体内的病了。所以就得修行,来想办法治病。但是呢修为越高,这病发作的就越厉害,想要压住它,就得让我体内的某些东西也变的强大,在找到治病的办法前,就只能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了。”

    武青城疑惑道:“到底是什么病?”

    “这只是何爷爷的说法,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是一头异兽也说不定呐。”

    “假如不管呢?”

    “必死无疑”

    武青城显然还不是太理解,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非熊吞吞吐吐道:“简单一些说呢,就是我体内有一道黑光,一道白光。黑光一直想出来给我开膛破肚,白光呢就一直不让它出来。但是呢,白光越来越弱,就快压制不住黑光了。我需要让白光变的强一些,这样呢只能通过修行找办法,但是修为越高,黑光就越想出来。所以呢,我修为每高一分,就得想办法让白光强一些,可惜一直没什么好办法。”

    武青城这才明白一些,恍然大悟道:“这样说,我大概就明白了,只是即使你不修行,修为也会慢慢增长,你这些年又是如何过来的呢?”

    非熊却一脸无谓道:“逆转阳府,散功呗,瞬间爆发的力量可以帮一下白光,难关过去之后,阳府都散掉了,黑光自然就安分了。”

    武青城吃了一惊,脱口问道:“那还有命在?”

    非熊想了想,才慢慢开口道:“我和旁人不太一样吧,可能是因为天生阳府的原因,散功只是散掉元气,对身体影响不大。只不过次数多了,这些年身体,愈发感觉吃不消了。”

    武青城点点头,轻声道:“也是,天生阳府确实有过传闻,只是它的神妙之处,连圣人也探不出究竟。自然不可以常理度之。只是…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八岁那年第一次发病的时候,知道了长青果有些用处,只是现在已经没用了。这些年大叔带回来不少天才地宝,我入手便知,于我都没什么用。我自己也在幽林寻了多年,没有找到。”非熊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道:“何爷爷猜测,长青果是长青境根基,长青果被大叔取干净了,长青境也就顷刻间崩散了。也许我需要的东西,就和秘境根基有关,我也只能自己去秘境里找了。”

    武青城问道:“这和绿水境有关么?”

    “有关系”

    “因为生机泉?”

    非熊点头道:“生机泉和长青果颇为类似。”

    “可是生机泉已经干涸了。”

    “那必然还有一些其他对我有用的东西,假如没有,绿水境早就应该崩散了。”

    “那便只能看你的机缘了。”武青城轻叹着,忽然问道:“你现在修行如何了?”

    “阳府接近大成了,散功重修最大的好处也许就是,修为进境快慢随心吧。”

    “呵!那也只有你了吧。”

    非熊没理会武青城的感叹,想了想忽然问道:“不知这魂境该如何修成呢?”

    武青城缓声道:“魂境是修行中极为神异的一个过程。阳府大成之时才会出现,破入魂境之后便消失。入不了魂境,命境便终生无望了。而魂境下一次再出现,就是破入圣境的时候了吧。该怎么说呢…”武青城思索了一会,道:“就像一个梦,阳府大成之后入定修行,便有可能进入,这就是启魂,启魂可以有很多次,只是年龄超过十六岁之后,便再难启魂了。”

    武青城可能是想给非熊一些时间思索,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当你在这梦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而这个念头在梦境中变成了现实,你就破入魂境了吧…至于梦里有什么,持续多久,那就因人而异了。等你到了圣境,大概才能真正明白一些魂境的奥秘。现在说也说不清楚,说清楚了你也不会明白。”

    非熊很明白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对别人说自己体内的情况一样,怎么说都不对劲。猛然间想到,自己曾经多次做过的一个梦,只是梦里有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大概有一颗树?最后只好不了了之,转而问武青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武青城却苦笑道:“你已经问过朝雨和你那养父了吧。得到什么答案了没有。”

    非熊想了想,还是淡淡道:“还真没得到什么和真相有关的东西。”

    “这就是真相。”武青城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道:“真相就是我也不知道,我们三个都不知道。我们只是疲于奔命,总是晚一步”他千言万语仿佛化作一声长叹:“所以活下来了吧,知道真相的,大概都死了。”

    听到这话,非熊只能默默无语。

    武青城忽然看向非熊的眼睛,认真道:“你不要纠结于当年这些事情,当年这些事情,已经结束了,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你见过朝雨了吧。”

    “见过了。”

    武青城的脸上有些萧索,良久后才无奈道:“朝雨和我想法不同,但是…。”他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了声,不再往下说了,反而缓缓向非熊问道:“你要不要留在青城?”

    非熊摇头道:“这恐怕是不行的。”

    “假如有一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非熊对这种说话说一半的风格很是头疼,还是在短短三句话里,就有两句是这样。不过非熊明白武青城的意思,也知道他的矛盾之处。

    世人的悲欢并不想通,就像原则也是一种偏见一般。君子息万物之嚣时的心思,和小人并无二致。

    非熊不是君子,也不想做小人。他看着这院中普普通通一切,忽然朗声道:“我生之初,尚无为,我死之时亦不必有为。先生为或者不为自然也没必要因我。如此,晚生也自在一些…”

    武青城忽然打断道:“你这老气横秋的样子,是跟谁学的?”

    非熊心里暗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种话题间的跳跃,竟然全然没有痕迹。心中一动,开口问道:“自然是天生的,只是晚生有一事不明,先生如何让秦城主同意我进绿水秘境的呢?”

    武青城嘿然道:“自然是你跟小小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