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菩仙扣 » 第十一章 鬼胎之由(二)

第十一章 鬼胎之由(二)

    然而问题正是出在这个果子上。万盈盈服下果子后,竟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三个月后,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还是个女孩。府里一直没有外男进入,小姐也没出过门。这怀孕之事便得到了府里上下的猜疑。

    路经的一个道士,为小姐把过脉后,说这是鬼胎附体。万依寒乍听此事,手脚登时冰凉。身居高位的他,怕了群众的言论恶伤,指三点四,便忍痛下定了决心,听了道士的话,趁女儿昏睡,把女儿连同未出世的外孙女丢到了郊外的一潭湖水中。做完这一切,万依寒摊软在地上。回到家中,他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关了三天,不吃不喝,而且头发竟在当天夜里,一夜间白尽了一半。

    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就忍心丢到湖水里,这样的父亲良心何在?乍见梅阳没再往下说,只蹙眉盯着我,我便忍不住微挑起眉梢道:“死了?”我的表情难以想像的认真。若死了,这鬼胎之名就不会属于我了,我则跟鬼胎没关系了。

    “死没死,不知道。反正三天后,万丞相良心实在过不去,便派人去捞尸体,只是这尸体却像空气般蒸发了。”梅阳说话间,目光一直认真地瞅着我。“你为什么对这事如此好奇?我这么说,你竟然一点怕意也没有。胆儿还挺大呢。”

    我抬眸淡然扫了他一眼,尽量抚平心绪,低声回应道:“很好奇这个鬼胎女娃长大了,会如何对待他这个外公。”

    尤少倾跟我说过,我的母亲在怀着我的时候,是在水里被他的师傅所救。由于被水浸得过久,所以导致了母亲哑疾,而我也差那么一叮点被溺死。母亲无家可归,便在这片坟墓地安了家。其实在我一两岁的时候,他就经过过来看过我,只是我不记得而已。直到母亲死后,他不忍心看着我一个小女孩子孤苦伶仃,便下了决心,在坟墓地与我一起生活。照这样说来,这个鬼胎之名,我倒是实至名归了。我就是那个鬼胎娃娃,无疑了,是吗?

    梅阳闻我如此说话,定睛看了我眼睛半晌,“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淡然一笑,站起身来,转身再次坐到了书桌旁,随手翻了一下书,抬眸轻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嘿!我说,我都跟你讲了你要听的事,怎么还轰我走?你不打算跟我交朋友了吗?”梅阳再次趴到了我桌前,细盯着我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

    “叫梅阳是吗?我记住你了。”我斜了他一眼,毫无情绪的道。

    “好吧,这样就够了,走喽。”梅阳听罢我说话,倒是很开心,转身拉开门,跳跳地跑出了门。

    我看着他离开了的背影,没趣地合上了书,手托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尤少倾要为他父母报仇,而我隐约听到他那个师姐说过,他跟我有着共同的仇人,莫非说的就是万依寒?这样一个杀我父杀我母的外公,我宁可不要!可是少倾哥哥为什么把我留在万丞相府上,难道真的想利用我报仇?若不是想利用我报仇,又为何丢下我不管。他明知丢下我,我将无处可去,惟有去万府。少倾哥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还一直相信他会再来这里把我带走,难道这只是奢望?

    他尤少倾可以为报父母之仇,日兼夜练武,而我父母的仇应如何报?我又能为死去的他们做些什么?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我的父母的死,真的很冤,他万依寒是应该负责任的。而导致我成为孤儿,也是他万依寒的责任,我恨他!打心底恨他!

    苍穹浮云繁华,尘世烟花泪,流年成砂。月如刀,轻裁枊丝眉,心浅意逍遥。

    夜风姗姗来迟,吹得叶子沙沙作响,我披衣静坐在台阶上,举目静望着如水夜空。天上那么多星星,哪颗是爹爹,哪颗又是娘亲?我到现在才清楚,我为何缺乏安全感,原来别人都有爹爹与娘亲,只有我没有。

    远处弥漫,香烟滚滚,琴丝流转,乱飞千丈里,声声撞心坎。我盈盈站起身来,肩上披的衣服随着我弱小身躯的站起,轻轻滑落,我没留意,只纵目远望,看桃花园的最深处。

    桃花飘飘,零落一地,琴声隐在桃园中。除了飞舞的桃瓣,我什么也看不到。出于好奇,我拎起长裙,往桃园最深处走去。纵然是黑夜里,我的眼睛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我不怕。而我穿的浅粉色的裹胸小衣裙倒映衬了桃花的颜色,倒给这桃园增加一分生气。白天不能穿女儿的衣服,晚上穿总可以吧。所以每到夜间,我便换上了我的女儿装,自己美美。我喜欢这种感觉,至少可以告诉自己,我是女孩子,不是男孩子。

    月光下,一把古琴前坐着一个帅气的公子与一个靥美如花的姑娘。姑娘一面弹琴一面嘤嘤含笑,而那公子轻抚着姑娘的纤手,暧昧地轻抬着她的下巴,亲昵无间。我默默走近,这才看清楚,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万文遥。他今天没来看我,原来是有软香在怀中。

    我木愣地站在月色中,任凭桃瓣扑散在我的脸上,目光如金粒通明,格外清亮。尽管朦胧夜色中,他们看不到我,而我却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纵然不懂得男欢女爱,但也清楚男女之乐。我现在才真正的清楚,这就是万文遥的本性,他本性就是个拈花惹草的主儿。他不是说,他爷爷不许他带女孩子回府吗?怎么这个女孩子就能穿着柔美的纱衣坐在他的怀里?他也是在骗我吗?只是又为何对我好?为什么大家的心都那么难以琢磨,我尤菩儿算得了什么!

    一想到此,我心下的火气,莫名的上升。没人会在乎我,只有我的少倾哥哥。可如今连少倾哥哥都可以弃我而去,我将从哪里获得生存的支柱。都说世界很美好,是啊,是很美好,可我总觉得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没人疼的心是空虚的,没人在乎的人是可怜了。尤菩儿呀,尤菩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长大了,就不会总依赖别人了,不依赖别人,就会成熟,成熟了,就不会没有安全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