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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默默心思无处倾

    梅阳篇:

    待到白樱走后,我猛得睁开眼睛,忙上前去扶已经跌落在地上菩儿。此时的她如残落的芙蓉花般,娇若无力,略显狼狈,一头的沥汗浸染了她的青丝。手轻触了一下她的额头,很烫,烫得让我心疼。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打自己一巴掌,我怎么可以这样无情默默的旁观呢?

    记得那天清晨我接到师傅的命令,说菩儿有危险,让我去救助,目的只为让她感恩于我,换取她更大的信任。于是,我匆匆换了衣服,提剑跑了去。

    果然,若再迟半步,恐怕菩儿的命真的就这样没了。可救过之后,我发现我错了,菩儿她的心始终是寂寞的,她不愿向任何人打开心,目的只为保护自己。无论我做什么,其结果都是一样的,即便我救了她的命。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总是充满了怜悯。她像极了小时候的我,没有亲人,没有安全感,心里有恐惧也从不诉于任何人。但我与他却有着本质的差别,我是一个杀手,是师傅一手栽培的杀手。虽然我年龄十三岁,但死在我刀下的人我几乎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了。

    这次来丞相府的真正目的是替未曾蒙面的尤少倾师叔杀万依寒的,这是师傅交待于我的任务。当然,我知道师傅是爱尤少倾师叔的,非常爱,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所以,尤少倾的仇她才会当成自己的仇,做一切事只围绕着他。然而师傅并没打算让我亲自动手,而是让我借刀杀人,借尤菩儿的手杀掉万依寒。我不知道她出于何种目的,但我知道当我见到菩儿第一眼时,我心软了。她趴在墙头上,认真地看着精武小队的男孩们练武,那种神态像极了白莲花,干净、素静。

    而我之所以扔鞋子,是想试试她是否有脾气。果不其然,她还是有些小脾气的,有脾气证明她很真实。进门后,看着她淡淡的神态,闻着她淡淡的语气,我不禁讶然,这是十二岁的小女孩吗?如此镇定,如此从容。不得不说,从那一刻起,我对她产生了莫名的兴趣。

    其实那次在丛林中我与师傅谈话时,我看到了树后偷听的她。不过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听完我们说话后,她却没有出来直接指认我,而是选择默默然离开。那一刻,我真的好想上前跟她解释些什么,可是我不能,因为师傅在。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即便知道了我与师傅林中谈的话,她竟然还能保持着那抹淡定与从容,只当那件事没有发生。但却不怎么想见我了,我第一次感觉自己那么无能为力,竟为一个女孩子的闭门不见。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芥蒂已经不可避免了。她不会再信任我,更不会把我当朋友了。我不知道师傅为何就认定了她就是鬼胎,我好想她不是。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儿,我怎么忍手让她下手害人,更何况万依寒还是她的外公。

    记得那日清晨,听到她屋里有杂乱的响动声,我第一次有了担心人的感觉,是真的担心。敲开她的门后,我看到了她苍白的小脸,真的很让人心疼。那一刻,我就想跟她稍稍坦白些,想让她信任我,可是当我说完接近她,是我师傅授意时,她竟然不想再听我往下说了。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没用了,她既然不信任我,就不可能给我机会解释什么的。但我却庆幸她没有听我说下去,因为即便听下去,我也不会真正跟她坦白的,这是无奈的事。师傅说过,身为一个杀手,要冷血,不可以感情用事,所以有时候会有很多不得不为的事,这是再所难免的。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和她有距离,这种距离真的很难再拉近了。菩儿她是个不寻常的女孩子,自小的不幸,与所生长的环境就注定了她无法跟别的女孩子一样。如何跟她接触才能让她搁下心来说话,这真的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刚才的那个白衣女子叫白樱,是师傅的师妹,她一直都是个鬼魅阴冷的女人,经常神出鬼没,而且会些奇特怪异的法术。她跟我师傅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却有着同样一颗对尤少倾师叔的爱慕之心。听师傅说过,喜欢尤少倾师叔的女子确实不少,白樱和她只是其中两个而已。所以我一直很希望能够见这个尤少倾师叔一面,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竟会让如此自负她们倾倒,魂牵梦绕。

    也许是因为我与菩儿处了那么长时间,依旧无法博得她的信任,所以才让在暗处等待的白樱急了。她比我师傅更加期盼能为尤少倾师叔报杀父母之仇。那日听到菩儿屋里的响动,我就知道白樱急不可奈,已经下手了。她施法术将炎火注入了菩儿体内,目的只为逼她就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选择借刀杀人,而且借的刀都是菩儿。但我知道,菩儿真的很无辜,无辜的让我不忍心再继续接近她。

    其实白樱根本没有把我点昏,是我自己装晕的。佯装晕后,我听到了菩儿的声音,她叫我名字了,而且一直唤着我名字,摇着我的胳膊,试图把我摇醒。那一瞬间,我心里暖流涓涓,原来她也是个有心的人,她也会关心别人。

    可是我却不能醒来,不是因为白樱不允许,而是我自己不允许。我不想让菩儿知道这事也有我参与,我想做个旁观者,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话,菩儿还能跟我说两句话,若不然再想听她跟我说话,恐怕就是奢望了。

    其实在菩儿面前的我,不是真实的我,那种性格不是我真实性格。真实的我一点也不爱说话的,常常一个人默默待着,从黎明到黄昏,一直都是那样。跟菩儿比起来,我有时候会觉得我更孤独,更落寞。至少菩儿还有个她心目中的尤少倾哥哥可以牵念,而我什么都没有,即便有个师傅,对我也只是纯利用的关系。没有人会真心记起我,也没有人会让我忍不住想起,一直都没有。

    此刻看着怀里昏沉中的菩儿,我的心真的乱了,她总是无法让我平静。菩儿,你一定要坚强,如果累了,想有个肩膀靠,我的肩膀不会吝啬的。把我当成朋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