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六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李殷殷是在第二天早上，才听说宋林舒家混进了野猫，对她的兔子虎视眈眈一整晚的事情。
据宋林舒描述，那只野猫是只黑猫，乍一看，跟李殷殷之前带过去的黑猫外表很相似，但气势完全不同。
宋林舒扪心自问，自己作为一个人，还是隔着玻璃看那只黑猫，都觉得有点害怕，自家兔子被吓到瑟瑟发抖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毕竟当初，自家兔子可连李殷殷带过来的那只乖巧优雅的黑猫都会害怕。
一开始，宋林舒甚至以为那是谁家养的猫，结果问了一圈，才知道附近没人养黑猫，也没人家里的小动物跑了出来。
因此才断定为野猫。
可就当物业打算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野猫跑得无影无踪——若不然，他们还能出钱帮野猫做个绝育。
这世道，放着野猫乱跑乱繁殖也不是个道理，会破坏生态环境。
李殷殷听她还愿意絮絮叨叨讲电话，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些。
但她对那只“吓唬了一个晚上兔子的猫”，有点儿不太一样的想法。
她总觉得，那只猫不是普通野猫。
可祝红鲤这一整个晚上也确实没出过家门。
所以，哪来的黑猫？
这个疑问，李殷殷没憋着，转头就问了祝红鲤。
祝红鲤提醒她：“成精的猫并不多见，黑猫更是凤毛麟角，但如果确定对方是妖怪的话，妖怪是会化形的。”
以黑猫的形象面世，本身却未必是黑猫。
而且，听着李殷殷的转述，祝红鲤总觉得，这只“跟她长得异曲同工的黑猫”，或许本身就是她认识的妖怪。
她同样没把自己的疑问藏在心里，回头就直接联系上了叶槿。
叶槿态度也坦然：“流浪猫的形象没那么容易引起恐慌。”
小区里出现野猫，没找到的话可能也就算了。
小区里出现野生犬类，可能会引起居民恐慌。
但小区里出现野生藏狐……那不逮住放归或者送去保护区，好像都有点儿说不过去。
这点，祝红鲤自然也明白，所以她并没有跟叶槿计较太多，只表示，世界上那么多猫，橘猫三花狸花猫，叶槿怎么就非得变成一只跟她相似的黑猫？
对于这个问题，叶槿态度依旧坦然：“没想起来。”
祝红鲤：“……”
祝红鲤还能说什么？祝红鲤只能默默地把这次的帐也记在叶槿头上。
虽然，在她的账本上，叶槿可以算得上是债多不愁的类型了。
而有一点叶槿其实是没说错的。
他跟祝红鲤并不能算是同伴，也算不上多亲厚。
维系她们感情的，也无非是，曾被同一个人养过。
且是，一个作为捡回来的猫，一个作为唯一的小徒弟。
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彼此之间的关系也谈不上和睦。
祝红鲤对叶槿最初的印象，是登堂入室蹬鼻子上脸的小狐狸精。
叶槿对祝红鲤的印象，则是一天天看谁都不顺眼从来不讲道理的大黑狸子，多半还不是他师父聘来的，就是仗着他师父性情温和，终日赖在他们这儿蹭吃蹭喝。
作为徒弟的叶槿自然不会跟一只猫计较，就算戴着有色眼镜看猫，也不至于刁难一只猫。
祝红鲤则恨得牙痒痒——毕竟某方面，叶槿确实猜对了，她不是被叶槿的师父捡回去的，她是捡了叶槿师父的那一个。
写作捡，读作赖上。
反正么，一人一狐狸一猫过着起飞狗跳又其乐融融地生活，终于又在叶槿的师父表示自己要离开之后，分道扬镳。
多年后，祝红鲤与叶槿狭路相逢，看着受托来擒她的昳丽少年，祝红鲤舔了舔后槽牙，咬牙切齿地想，怎么当年不趁着无人注意，把这小狐狸精挠死算了。
最终，他们也确实打了一场，然后莫名其妙的，就发展成了如今的关系。
朋友应当也不完全能算是朋友，平日交流起来确实还是有点儿普通朋友那味，有事时能攀一句“师出同门”的交情，真有问题也能相互提醒。
然而都坚决不承认彼此之间是朋友。
至少，祝红鲤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她才不会跟一只藏狐当朋友。
这想法若是叫李殷殷知道了，则必然要跟她说一句：物种歧视好像不太合适吧。
藏狐不就是脸方了一点吗，又不丑。
李殷殷是真心觉得不丑。
不过她跟祝红鲤还没讨论到这个份上，祝红鲤自然也就失去了以此调侃叶槿的可能。
而因着某种先入为主的概念，李殷殷既然已经往妖怪方面猜测了，之后也就下意识地没有为这件事去联系叶槿，而是转而联系妖协那边，然后得到了“不必担忧”四字。
除此以外，浮城妖协这边的负责人还跟李殷殷说了许多其他家长里短的事情，中心思想则是，殿下您不用担心，妖协这边也会出力去追查那些胆大包天的妖怪，一定不会让您这段时间以来的委屈白受。
都是一些官方的桃花，李殷殷原本也没耐心去听这些，然而听到最后，对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妖潮方面，协会这边会持续关注，不过最近乱妖行动起来基本都避开执礼中学，情况反常，恐怕有异。”
李殷殷心说那可不得反常，毕竟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修士一天天不睡觉，就在学校里面逮着乱妖杀。
这么想着，李殷殷忽然一愣。
对面的负责人感受到了她不对劲，问道：“殿下出什么事了吗？”
李殷殷皱了皱眉，随口敷衍：“我饭要烧好了，有空再聊。”
说着，直接就挂了电话。
被挂电话的妖协负责人：“……”
下午两点，您一个狐狸精，做的什么饭啊？
李殷殷却没管这个。
她确实没再做着饭。挂掉电话，是因为，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一直被自己忽略掉的，了不得的事情。
已知叶槿白天上课从不打瞌睡。
已知叶槿这一个月以来每天晚上都会跑出来逮着乱妖杀，甚至在这之前，作为叶舜华的时候，也不是没试过整宿跟她在一起。
问：叶槿是如何做到白天精神抖擞，没有猝死，甚至没有黑眼圈的？
心中已经得出结论的李殷殷也没忙着找叶槿，而是找到在自己家里的祝红鲤，开门见山：“普通人类能做到连续通宵还不影响健康吗？”
祝红鲤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意思不言而喻。
李殷殷也没介意，接着问：“现在的普通人类修士呢？”
祝红鲤继续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但这次终于是开了尊口：“就算会使用术法，但只要没有踏入‘悟道通灵’的门，就依然是人。”
是人，就要吃饭睡觉。
身体本身是有极限的。
这话，也侧面证明了叶槿不是人。
至少，不是这个时代的普通人。
如果他属于这个时代，能真正踏入道门的少年天才……依然该被供着。
如今情况，只能说明，或许连术士协会那边，都不清楚叶槿的真正实力和来历。
说不定就是哪个变成小孩子样子来欺负人的老东西。
怪不要脸的。
也就是经历了前几回“会法术”“叶槿就是叶舜华”“叶槿私藏乱妖魂魄”的冲击，李殷殷这回淡定了许多，甚至能心平气和地给叶槿打电话。、
听见电话那头叶槿平静温和的一声“喂”，李殷殷依然选择开门见山：“叶槿，你这个学期开学到现在，总共睡了多长时间。”
叶槿：“……”
总归不可能达到正常人类需要的睡眠时间。
甚至都比不上达芬奇。
通话的另一端，李殷殷继续：“你现在的成绩，是不是因为能半夜偷学？”
叶槿：“……”
虽说他确实在等着李殷殷发现不对，但李殷殷发现的方式，以及抓的这个重点，只能说，全都在他未曾设想过的道路上。
不会对李殷殷说谎的叶槿老老实实表示，自己确实半夜用过功，而这个学期……至少每个月还是会睡上那么一两次的。
就是每次时长都不太敢保证。
李殷殷在电话里听着他老老实实交代，心情愈发复杂。
她发现，她真的不知道该拿叶槿怎么办。
断交又断不了，但现在这样，她又总觉得怪怪的。
隔了很久，她听见自己用心力交瘁的声音开口：“叶槿，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或者说，到底是哪年成为修士的，是哪个时代的人带出来的老妖怪。
然后，她听见叶槿笑了一声。
那声笑意味不明，听上去，好像还挺开心。
她听见叶槿说：“殿下不是早就猜到过了吗？”
“不知道殿下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殿下说过一句话。”
听着这声“殿下”，有关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回忆，重新浮现在李殷殷脑海。
而叶槿还在继续：“殿下说：”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电话那边的话语与记忆里自己的声音重合。
李殷殷听到那边还在笑：“我从未想过，要与殿下玩聊斋。”
李殷殷：“……”
李殷殷直接挂断电话，陷入了深深的茫然。
她当时就是随口一说，确实没想到，叶舜华，也就是叶槿，居然，会是自己的同族。
而她当初还说，叶舜华不配管她叫“殿下”。
她以为叶舜华是学了书上的话，却没想到，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同族。
狐族见九尾，自然该称一声“殿下”。
她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祝红鲤。
祝红鲤微微一笑，带着猫的恶劣：“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李殷殷：“……”
惊喜。
意外。
所以叶槿作为一直狐狸，是怎么做到一点狐狸味都没有的？
这得多高深的修为？
不过这么说来，叶槿跟她打的时候，不会轻易在幻术方面着道，也就说得通了。
她固然有着天生的优势，但同为狐族，同样拥有这方面的天分，如果足够勤奋刻苦，也不一定就会在这方面被她压住。
还有叶槿说不会对她说假话，当初甚至还不介意她使用真言咒……狐族原本就无条件维护九尾，作为狐族子孙的叶槿，当然不能主动欺瞒九尾。
至于耍滑头钻空子……这都有先天劣势了，难道还不许人想着法子给自己谋些自由？
还有叶槿实力出众却只在术士协会挂名这件事，能让一只挂名已经算是术士协会脑子被门夹了，难道还指望他们让妖做高层？妖协难道会愿意让人类过来掌实权吗？
而叶槿能挂名这件事，估计也跟他那一手纯正术法脱不开关系。
叶槿说过，自己是有师父的，且师父已经不在了。
当初她得知祝红鲤是叶槿“师姐”的时候，曾感叹过那位“师父”是个妙人，连一把年纪的玄猫都敢收。
如今一想，怎么不是个妙人？
养玄猫也就算了，关键是这人直接收了只狐狸当徒弟，还教狐狸正统术法啊。
根据她现在所知道的信息，叶槿多半还是对方唯一的徒弟。
李殷殷：“……”
好像每当她觉得事情已经足够离谱之后，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离谱。
但在遇到叶槿之前，这个世界，仿佛，还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世界。
所以说，有问题的果然是叶槿。
不过既然都想起了那么多细节，李殷殷其实也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仿佛自始至终，叶槿的“伪装”都并不是那么的走心，但凡她多想一点，或者是多问两句，叶槿的身份都可以是摆在她面前的。
所以其实还是怪叶槿。
那只狐狸精身上连点儿狐狸味都没有啊。
所以坚定地认为叶槿是人这件事，其实也根本不能怪她吧。
至于“叶槿不配叫殿下”什么的……算了算了，总得找个机会道歉。
谁能想到叶槿是只狐狸啊。
谁能想到她只是说了句“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对方就真的会是狐狸啊。
想到这儿，李殷殷思绪忽然又是一顿，乍然看向依旧在看热闹的祝红鲤：“祝老师。”
祝红鲤：“嗯？”
李殷殷一脸恍惚：“我记得，我家对门，好像也住着一只，千年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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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殷殷：问就是恍惚
据宋林舒描述，那只野猫是只黑猫，乍一看，跟李殷殷之前带过去的黑猫外表很相似，但气势完全不同。
宋林舒扪心自问，自己作为一个人，还是隔着玻璃看那只黑猫，都觉得有点害怕，自家兔子被吓到瑟瑟发抖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毕竟当初，自家兔子可连李殷殷带过来的那只乖巧优雅的黑猫都会害怕。
一开始，宋林舒甚至以为那是谁家养的猫，结果问了一圈，才知道附近没人养黑猫，也没人家里的小动物跑了出来。
因此才断定为野猫。
可就当物业打算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野猫跑得无影无踪——若不然，他们还能出钱帮野猫做个绝育。
这世道，放着野猫乱跑乱繁殖也不是个道理，会破坏生态环境。
李殷殷听她还愿意絮絮叨叨讲电话，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些。
但她对那只“吓唬了一个晚上兔子的猫”，有点儿不太一样的想法。
她总觉得，那只猫不是普通野猫。
可祝红鲤这一整个晚上也确实没出过家门。
所以，哪来的黑猫？
这个疑问，李殷殷没憋着，转头就问了祝红鲤。
祝红鲤提醒她：“成精的猫并不多见，黑猫更是凤毛麟角，但如果确定对方是妖怪的话，妖怪是会化形的。”
以黑猫的形象面世，本身却未必是黑猫。
而且，听着李殷殷的转述，祝红鲤总觉得，这只“跟她长得异曲同工的黑猫”，或许本身就是她认识的妖怪。
她同样没把自己的疑问藏在心里，回头就直接联系上了叶槿。
叶槿态度也坦然：“流浪猫的形象没那么容易引起恐慌。”
小区里出现野猫，没找到的话可能也就算了。
小区里出现野生犬类，可能会引起居民恐慌。
但小区里出现野生藏狐……那不逮住放归或者送去保护区，好像都有点儿说不过去。
这点，祝红鲤自然也明白，所以她并没有跟叶槿计较太多，只表示，世界上那么多猫，橘猫三花狸花猫，叶槿怎么就非得变成一只跟她相似的黑猫？
对于这个问题，叶槿态度依旧坦然：“没想起来。”
祝红鲤：“……”
祝红鲤还能说什么？祝红鲤只能默默地把这次的帐也记在叶槿头上。
虽然，在她的账本上，叶槿可以算得上是债多不愁的类型了。
而有一点叶槿其实是没说错的。
他跟祝红鲤并不能算是同伴，也算不上多亲厚。
维系她们感情的，也无非是，曾被同一个人养过。
且是，一个作为捡回来的猫，一个作为唯一的小徒弟。
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彼此之间的关系也谈不上和睦。
祝红鲤对叶槿最初的印象，是登堂入室蹬鼻子上脸的小狐狸精。
叶槿对祝红鲤的印象，则是一天天看谁都不顺眼从来不讲道理的大黑狸子，多半还不是他师父聘来的，就是仗着他师父性情温和，终日赖在他们这儿蹭吃蹭喝。
作为徒弟的叶槿自然不会跟一只猫计较，就算戴着有色眼镜看猫，也不至于刁难一只猫。
祝红鲤则恨得牙痒痒——毕竟某方面，叶槿确实猜对了，她不是被叶槿的师父捡回去的，她是捡了叶槿师父的那一个。
写作捡，读作赖上。
反正么，一人一狐狸一猫过着起飞狗跳又其乐融融地生活，终于又在叶槿的师父表示自己要离开之后，分道扬镳。
多年后，祝红鲤与叶槿狭路相逢，看着受托来擒她的昳丽少年，祝红鲤舔了舔后槽牙，咬牙切齿地想，怎么当年不趁着无人注意，把这小狐狸精挠死算了。
最终，他们也确实打了一场，然后莫名其妙的，就发展成了如今的关系。
朋友应当也不完全能算是朋友，平日交流起来确实还是有点儿普通朋友那味，有事时能攀一句“师出同门”的交情，真有问题也能相互提醒。
然而都坚决不承认彼此之间是朋友。
至少，祝红鲤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她才不会跟一只藏狐当朋友。
这想法若是叫李殷殷知道了，则必然要跟她说一句：物种歧视好像不太合适吧。
藏狐不就是脸方了一点吗，又不丑。
李殷殷是真心觉得不丑。
不过她跟祝红鲤还没讨论到这个份上，祝红鲤自然也就失去了以此调侃叶槿的可能。
而因着某种先入为主的概念，李殷殷既然已经往妖怪方面猜测了，之后也就下意识地没有为这件事去联系叶槿，而是转而联系妖协那边，然后得到了“不必担忧”四字。
除此以外，浮城妖协这边的负责人还跟李殷殷说了许多其他家长里短的事情，中心思想则是，殿下您不用担心，妖协这边也会出力去追查那些胆大包天的妖怪，一定不会让您这段时间以来的委屈白受。
都是一些官方的桃花，李殷殷原本也没耐心去听这些，然而听到最后，对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妖潮方面，协会这边会持续关注，不过最近乱妖行动起来基本都避开执礼中学，情况反常，恐怕有异。”
李殷殷心说那可不得反常，毕竟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修士一天天不睡觉，就在学校里面逮着乱妖杀。
这么想着，李殷殷忽然一愣。
对面的负责人感受到了她不对劲，问道：“殿下出什么事了吗？”
李殷殷皱了皱眉，随口敷衍：“我饭要烧好了，有空再聊。”
说着，直接就挂了电话。
被挂电话的妖协负责人：“……”
下午两点，您一个狐狸精，做的什么饭啊？
李殷殷却没管这个。
她确实没再做着饭。挂掉电话，是因为，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一直被自己忽略掉的，了不得的事情。
已知叶槿白天上课从不打瞌睡。
已知叶槿这一个月以来每天晚上都会跑出来逮着乱妖杀，甚至在这之前，作为叶舜华的时候，也不是没试过整宿跟她在一起。
问：叶槿是如何做到白天精神抖擞，没有猝死，甚至没有黑眼圈的？
心中已经得出结论的李殷殷也没忙着找叶槿，而是找到在自己家里的祝红鲤，开门见山：“普通人类能做到连续通宵还不影响健康吗？”
祝红鲤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意思不言而喻。
李殷殷也没介意，接着问：“现在的普通人类修士呢？”
祝红鲤继续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但这次终于是开了尊口：“就算会使用术法，但只要没有踏入‘悟道通灵’的门，就依然是人。”
是人，就要吃饭睡觉。
身体本身是有极限的。
这话，也侧面证明了叶槿不是人。
至少，不是这个时代的普通人。
如果他属于这个时代，能真正踏入道门的少年天才……依然该被供着。
如今情况，只能说明，或许连术士协会那边，都不清楚叶槿的真正实力和来历。
说不定就是哪个变成小孩子样子来欺负人的老东西。
怪不要脸的。
也就是经历了前几回“会法术”“叶槿就是叶舜华”“叶槿私藏乱妖魂魄”的冲击，李殷殷这回淡定了许多，甚至能心平气和地给叶槿打电话。、
听见电话那头叶槿平静温和的一声“喂”，李殷殷依然选择开门见山：“叶槿，你这个学期开学到现在，总共睡了多长时间。”
叶槿：“……”
总归不可能达到正常人类需要的睡眠时间。
甚至都比不上达芬奇。
通话的另一端，李殷殷继续：“你现在的成绩，是不是因为能半夜偷学？”
叶槿：“……”
虽说他确实在等着李殷殷发现不对，但李殷殷发现的方式，以及抓的这个重点，只能说，全都在他未曾设想过的道路上。
不会对李殷殷说谎的叶槿老老实实表示，自己确实半夜用过功，而这个学期……至少每个月还是会睡上那么一两次的。
就是每次时长都不太敢保证。
李殷殷在电话里听着他老老实实交代，心情愈发复杂。
她发现，她真的不知道该拿叶槿怎么办。
断交又断不了，但现在这样，她又总觉得怪怪的。
隔了很久，她听见自己用心力交瘁的声音开口：“叶槿，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或者说，到底是哪年成为修士的，是哪个时代的人带出来的老妖怪。
然后，她听见叶槿笑了一声。
那声笑意味不明，听上去，好像还挺开心。
她听见叶槿说：“殿下不是早就猜到过了吗？”
“不知道殿下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殿下说过一句话。”
听着这声“殿下”，有关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回忆，重新浮现在李殷殷脑海。
而叶槿还在继续：“殿下说：”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电话那边的话语与记忆里自己的声音重合。
李殷殷听到那边还在笑：“我从未想过，要与殿下玩聊斋。”
李殷殷：“……”
李殷殷直接挂断电话，陷入了深深的茫然。
她当时就是随口一说，确实没想到，叶舜华，也就是叶槿，居然，会是自己的同族。
而她当初还说，叶舜华不配管她叫“殿下”。
她以为叶舜华是学了书上的话，却没想到，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同族。
狐族见九尾，自然该称一声“殿下”。
她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祝红鲤。
祝红鲤微微一笑，带着猫的恶劣：“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李殷殷：“……”
惊喜。
意外。
所以叶槿作为一直狐狸，是怎么做到一点狐狸味都没有的？
这得多高深的修为？
不过这么说来，叶槿跟她打的时候，不会轻易在幻术方面着道，也就说得通了。
她固然有着天生的优势，但同为狐族，同样拥有这方面的天分，如果足够勤奋刻苦，也不一定就会在这方面被她压住。
还有叶槿说不会对她说假话，当初甚至还不介意她使用真言咒……狐族原本就无条件维护九尾，作为狐族子孙的叶槿，当然不能主动欺瞒九尾。
至于耍滑头钻空子……这都有先天劣势了，难道还不许人想着法子给自己谋些自由？
还有叶槿实力出众却只在术士协会挂名这件事，能让一只挂名已经算是术士协会脑子被门夹了，难道还指望他们让妖做高层？妖协难道会愿意让人类过来掌实权吗？
而叶槿能挂名这件事，估计也跟他那一手纯正术法脱不开关系。
叶槿说过，自己是有师父的，且师父已经不在了。
当初她得知祝红鲤是叶槿“师姐”的时候，曾感叹过那位“师父”是个妙人，连一把年纪的玄猫都敢收。
如今一想，怎么不是个妙人？
养玄猫也就算了，关键是这人直接收了只狐狸当徒弟，还教狐狸正统术法啊。
根据她现在所知道的信息，叶槿多半还是对方唯一的徒弟。
李殷殷：“……”
好像每当她觉得事情已经足够离谱之后，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离谱。
但在遇到叶槿之前，这个世界，仿佛，还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世界。
所以说，有问题的果然是叶槿。
不过既然都想起了那么多细节，李殷殷其实也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仿佛自始至终，叶槿的“伪装”都并不是那么的走心，但凡她多想一点，或者是多问两句，叶槿的身份都可以是摆在她面前的。
所以其实还是怪叶槿。
那只狐狸精身上连点儿狐狸味都没有啊。
所以坚定地认为叶槿是人这件事，其实也根本不能怪她吧。
至于“叶槿不配叫殿下”什么的……算了算了，总得找个机会道歉。
谁能想到叶槿是只狐狸啊。
谁能想到她只是说了句“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对方就真的会是狐狸啊。
想到这儿，李殷殷思绪忽然又是一顿，乍然看向依旧在看热闹的祝红鲤：“祝老师。”
祝红鲤：“嗯？”
李殷殷一脸恍惚：“我记得，我家对门，好像也住着一只，千年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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