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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身世回忆

    司品月从战战兢兢的菜鸟模式转换到如今的老油条模式只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今天早上的她竟然胆大到试图赖床翘班。

    还好饭饭是只给力的小猫咪,在司品月拉起被子把头蒙住的时候,从角落猛地一个起跑,完美降落在司品月的肚子上,被暴击的司品月愤怒下床,想抓住饭饭,然后教教它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

    饭饭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抖了一下耳朵,鄙夷地侧眼看了一眼两脚兽,就凭你?接着就溜溜哒哒地跑到外面去玩耍了。

    总之在饭饭总管的督促下,司品月还是按时上班了,今天是很普通的一天,早上的司品月如是想到。

    书房内。

    诸玉宸余光瞥见司品月进来,在她放下茶之后,第一次开口留下她让她研墨。

    司品月开开心心留下,在屋里待着总比在外头晒着好,屋里头还放着冰鉴,虽说定然是比不上现代的空调,但也还算凉快。

    一个多月了,老板可算是让她进来了,老板和诸欢是两个风格的美人,诸欢是芙蓉,老板就是茶花,颜控司品月表示能近距离欣赏老板的盛世美颜真是太好了。

    诸玉宸瞧着司品月研墨,莫名从她的动作中察觉到了溢出来的开心。

    之前一直让她在外头待着,也是考虑到她细作的身份,但现在他打算进行一次实验,便把她放进来了,也不知道她在高兴些什么,难不成是在高兴自己能接触到更多更详细的诸家消息?

    诸玉宸也有些困惑,他一直觉得司品月有些奇怪,不太像是田家的细作,他并没觉得自己的判断出错,但这样就无法解释司品月如今这般高兴的原因。

    司品月偷偷打了个哈欠,昨日傍晚被诸玉宸打发出去帮忙买了些东西,东南西北街上都有,很是花费了司品月一些时间,这也是她今天差点起不来床的原因之一。

    而昨日傍晚的书房中,诸玉宸和诸峻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确定司品月已经出门之后,诸玉宸向诸峻问到:“一个多月过去了,你对品月怎么看?”

    诸峻猜到了诸玉宸这次叫他来的目的,考虑了自己这一个多月的见闻,但还是有些犹疑:“主子,品月她...不太好说。查出来她跟田家大有瓜葛,属下也反复确认过信息准确无误。”诸峻顿了一下,瞧了一下诸玉宸的脸色,继续开口道:“但是这一个多月下来,首先她跟田家毫无联系,其次她的性格变化实在太大,但是又查不出来她性子转变如此之大的原因,仿佛进了诸家之后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诸玉宸听了诸峻的话,半晌没开口,司品月的事情确实矛盾,侍女品月和细作司品月好像是两个同名同姓长得一样但又完全不同的人。

    虽然已经决定了要演一场戏探探司品月的虚实,但现在还是不由得有些头疼,怕就怕这是他们查不出来的田家的招数。

    之后诸玉宸交待了接下来的试探事情之后就让诸峻走了,明天还要演一场戏。

    镜头回到今天,今天上午首先来到书房的果然是诸欢、诸峻两位,俩人看见今日司品月进了书房,心照不宣地对了一下眼神。

    俩人进门之后,司品月习惯性地想下去倒茶,诸玉宸挥手拦住了她,她便还是站在一旁。

    然后便听到三人开始讨论工作,司品月没怎么仔细去听,耳朵听着心思却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突然三人的对话中有几个关键词触动到了她,只听诸峻在说:“...船今晚就会到码头了,我特意安排崔管事子时接货,今晚参与的工人也都是签了卖身契的。”

    诸玉宸嗯了一声,“诸欢到时候去盯一下,恒城唯一的麻烦就是田家,诸峻去盯着田家,不能让他们发现。”

    田家?崔管事?

    司品月有些怔愣,原身的记忆碎片突然涌了上来,一下子塞满了她的思绪,一时之间她都有些稳不住身型。

    诸欢余光一直注意着司品月,瞧见她异常的反应,扇子抬起掩住嘴唇,应了一声回答了诸玉宸的安排。

    三人突然沉默了一下,接着又好像什么都没察觉一样继续安排工作,直到中午时分,三人才出去,出门的时候诸玉宸看似不经意地对司品月吩咐:“下晌我不在,书房不准其他人进去。”

    司品月忍住愈演愈烈的头疼,福了个礼应了一声。

    三人出了伶仃苑之后,诸峻没忍住开口说:“主子,司品月的反应不太对。”

    诸欢实在怕热,一出门扇子就晃个不停,“说不准是太过兴奋,一个多月了终于拿到了有用的消息。”

    诸玉宸身着白色宽袖白罗袍,衣服上的银丝暗纹在阳光下隐隐闪光,听到诸欢和诸峻的话,脚步没有停,“今晚就能见分晓了。”

    总不会让她一个小姑娘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此时伶仃苑内。

    司品月在三人出去之后,终于有些支撑不住地瘫坐到了椅子上,缓了一缓之后又怕被人瞧见,强撑着忍着难受回了自己房间。

    饭饭这时候已经在屋里等着了,到它的午饭时间了,按照惯例,司品月会在自己吃完饭后带点回来。

    所以当饭饭看见两脚兽两手空空地进来的时候,整只猫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忍不住愤怒地喵喵叫了两声,不就是早上踩了一下肚子,中午就不给它吃饭了,现在的两脚兽真是小气。

    可惜司品月实在是没有力气理它,她来这个世界之后,想起来的原身记忆不多,她只知道自己似乎从小跟着母亲生活,后来母亲去世后她就来了诸府,她一直脑补的是家里贫穷,她一个人活不下去了才卖身为奴。

    结果刚刚诸玉宸三人说起来了田家以及崔管事,直接让一些记忆翻滚起来涌入了司品月的脑海,司品月一时之间都无法细细辨别。

    司品月走到床边躺下,双手按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那种胀痛,却没有多大效果。

    饭饭在发现两脚兽并不理自己后,就傲娇地一抬头出门去了,它也是会捕猎的,两脚兽不靠谱,它自己找吃的去。

    而躺在床上的司品月则慢慢理顺了记忆,想起来了原身的身世。

    原身的母亲是一个秀才家的女儿,虽不说多少富裕,但也能得邻里夸赞一句书香门第。

    而原身的父亲却不过是一个码头的搬运工,显而易见,在这个时代,两人是教科书般的不般配。

    原身的秀才外公极力反对,他是老来得女,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宠着长大,不曾干过任何粗活,教她读书教她写字,却不曾想过他的女儿会嫁给这样一个粗人。

    若只是穷也就罢了,他见到这个男的第一面就知道这不是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他试图给女儿定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结果女儿知晓之后很是闹了一番,最后绝食反抗,直言这辈子只与她的李郎在一起。

    实在敌不过女儿的固执己见,无可奈何司家只能同意这桩亲事,秀才外公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原身的父亲入赘司家。

    本来想着把小两口放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总不会出问题,但是之前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再加上秀才外公和外婆年纪本就不小了,都是心力交瘁,累坏了身体,没撑两年就过世了。

    而就像老套的爱情故事一样,两人婚后刚开始还算恩爱,第二年便生了原身。然后接下来就是一个负心汉和薄命女的故事了。

    原身的父亲原本依靠着岳丈家的家底在镇上买了两个小商铺,做点小生意,虽不能说赚什么大钱,但养活一家子总也没什么问题。

    渐渐得他开始厌烦这样子的生活,没有波澜仿佛能一眼望到头,然后突然有一天,原身父亲回家说要出去赚大钱,不顾妻子的痛苦挽留,收拾了点衣服盘缠背了个包袱就走了,留下原身母亲和不满五岁的原身相依为命。

    原身的母亲从小娇生惯养,让她写字画画还行,对于管账经营一类的事情一概不懂,两个铺子的生意越发萧条,最后一咬牙把两个铺子卖了换了点银钱,在周围买了十几亩地,靠佃给附近的村民为生。

    杳无音信七八年后,原身母亲终于得知了她的李郎的消息,不过并不是姓李的回来了,而是她从来往的行脚商人那儿听说的。

    原身父亲好像真的发达了,这也是行脚商人带消息回来的原因,不过那行脚商人说,原身的父亲在恒城买了一个大宅院,另娶了几个女人,妻妾成群好不快活。

    原身的母亲不敢置信,几番踌躇之下,还是决定带着原身去了恒城,通过行脚商人提供的信息找到了如今走在路上都会被人尊称为李大官人的原身父亲。

    原身的母亲见到人的时候眼泪漱地就下来了,原身的父亲脸色却不太好看。

    接下来原身的母亲和父亲的对话原身不得而知,她被领到了父亲如今居住的大宅院里,被里面的一切晃花了眼睛,只觉得哪儿哪儿都好看。

    她以为她和母亲能留下来了,但是最后母亲还是带着原身回了家,回去的路上原身没忍住问母亲:“母亲,父亲不让我们留下来吗?”

    现在看来不知道姓李的找了什么借口,去的时候原身的母亲还是满脸怒容哀容,回去的时候竟然十分平静。她笑着摸了摸原身的头,告诉她父亲是个厉害的人,只是还需要再等上两年,等她父亲处理完一些事情之后,就能接她们娘俩去恒城一起住了。

    原身当时也不太晓事,听到母亲的话乖乖点头。

    长久的等待并没有带来好结果,今年年头的时候从恒城传来了原身父亲的死讯,几番打听之后说是因为得罪了诸家,被诸家直接扭送衙门,三日后便被处死了,尸首被扔在了乱葬岗。

    原本支撑着原身母亲的信念没了,整个人像用尽了灯油一般迅速地垮下来,没过俩月就撑不住了。

    原身母亲死之前紧紧拉住原身的手,让她一定要想办法为她父亲报仇,也不考虑原身一个小姑娘怎么报仇。

    原身哭着答应了送走了唯一的亲人,父亲的死讯加上母亲的离世,原身的精气神也没了,整日浑浑噩噩,食不下咽,这也是司品月穿过来的时候身体会这么虚弱的原因。

    原身因为年纪还小,性子又软弱,根本守不住家里那些贫瘠的财产田地,被村里的人谋夺的时候是田家找到了她,把差点被人卖到青楼的原身救了下来。

    田家的人知晓了她的遭遇很是唏嘘的样子,问她愿不愿意帮忙一起对付诸家。

    田家希望她能进诸家,寻找诸家的把柄传递给田家。

    原身其实也不算是多么相信田家,只是她实在走投无路,父母的仇以及田家的恩,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答应。

    田家本来是打算把她送进诸家为妾的,但是原身还是一团孩子气,加上诸玉宸似乎并不理会这样的套路,田家只能退而求其次,教了原身规矩之后把她送进了诸家当仆人。

    仆人跟妾室能接触到的东西可不能比,但是多少也算颗棋子,说不定能用上。

    想起原身的这段记忆,司品月实在无力吐槽,躺在床上深呼吸了几下才忍住没骂人。

    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一个爱情脑的女人,加起来就是原身的悲剧。

    不过这也解释了很多司品月觉得奇怪的事情,比如诸欢为什么点名要她到书房,比如为什么莫名其妙会给她放假任由她出府,以及为什么今天故意留她在书房,谈论田家的时候没有避开她。

    司品月在床上翻滚来翻滚去,她已经明白了刚刚诸玉宸三人就是故意把那些话讲给她听的,然后下午还特意不在家,给她告密的机会。

    先不说她打不打算告密,首先她那时候在半发呆的状态,根本没听清他们说的今晚子时要干什么,其次她这个细作的接头人是谁啊!

    司品月翻了个身,望着窗外的绿色,貌似在发呆,实则在慢慢翻找原身的记忆,以及自己这一个多月的经历,然后发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大家喊他崔管事,这个崔管事她记得她在田家和他见过一面,后来进了诸家之后,她在书房见过他几次,但每次都只是擦肩而过,并不曾有过交流。

    啊啊啊!怎么这么麻烦,她只想安安稳稳过这一辈子啊...

    她该怎么办啊,为原身的父母报仇出卖诸家,还是反戈一击卖了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