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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随便说几句话您别吓到

    一枚第纳尔在西域总督辖区那边也就是一块沙窝地里面的热炕里面的馕的价格,放在这也就是能买一块白面包。

    眼前的小道士倒是没有狮子大开口,仍记得蓝神仙央著给自己算命的时候其实有暗示三升三斗米粒黄金的供奉,正所谓经不可轻传,命也不可轻算。

    不过杨慎却摆手拒绝了不要算命,他是信科学的人,不会为了这种迷信事情掏钱破财的,虽然他不缺钱。

    今日的小道的算命收取的价钱却宽心了许多,也就是一个第纳尔,不足轻贵了倒是,想来小道也并不是祸乱于忽微的窃国大盗,只是糊口不忍心乞讨的可怜人罢了。

    想到这里,杨慎又不免报的一丝同情,虽然最近思绪很乱,但此处的思考应该没错。

    于是他摆摆手大方的从手中排出一码子第纳尔,宽慰的笑说道:“不急不急,小道士,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快说吧。我们一个个算钱,结总账。”

    眼前的小道士似乎点了点头,介绍起来算命的结果。

    “您最近会有些厌食,有些水土不服。”

    “嗯,善。”

    “您是有福之人,定会逢凶化吉。”

    “嗯,善。”

    “您是大富大贵之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但却有所危机却能化解。”

    “嗯,善。有没有些关乎社稷昌隆的事情?”

    杨慎看着眼前的小道士,漫不经心的听着他有些寻常的江湖骗子话术,一边点头一边言善。

    眼前的小道士却快速继续说了起来。

    “无有大水灾”

    “嗯,善。”

    “印度战争将极为不顺,爆发的大瘟疫会席卷整个南征军。”

    “另外今天下午在印度战场,信德省的拉尔卡纳线会有一场死丘爆炸事件,威力相当于2200万吨黑火药爆炸,温度将达到一半太阳的温度。”

    “驻扎在巨港的帝国皇家太平洋舰队在一个小时后会被满者伯夷蒙古起义军所袭击。”

    “阿非利加的埃及自治政府正在行动,预计...好了,您的钱好像就那么多了。谢谢惠顾。”

    “嗯..”

    白几道拿过桌上的钱,却又似触及虚幻一样摸不到,他哑然失笑。

    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炸雷一样让杨慎颇为震悚,颠簸的困意直接消解而散,让他脑子突然晃荡晃荡的摇了起来,一大堆信息涌入脑海之中。

    ——离这么远,他怎么会知道具体的印度战场细节?

    ——东南亚叛乱不是满者伯夷总督辖区的特别总长张居正负责的么,在马六甲城的蒙古人应该在被劝降吧,怎么会突然....

    ——还有死丘事件是什么,阿非利加又是什么,哪里?

    杨慎头脑风暴一阵之后,看着眼前俊俏的小道士,急切地问道:“小道士你会识人术?”

    他犹豫再三才说出识人术这个三个赛里斯字,他以为算命无非是察言观色,看看手中的相,然后占卜着吉凶祸福之类的客套话,结果眼前小道士如同炸雷一般的几句话已经说出了帝国最近的秘密,让他不由得不相信眼前的小道是有些秘法所在的。

    比如识人术,这个东西其实正式的称呼是鬼谷子识人术,是当年鬼,不对是王老夫子读懂当年苏秦苏相国,张仪张宰相的内心报复,于是教他们功业建成的神秘技术,是阴阳家的核心技术专利。

    曾经杨慎阅读古籍的时候认为这是一种心脏观察的学说。

    他记得自己曾经和著名的高卢总督辖区第一皇家医院的主治医师大解剖家维萨里讨论过鬼谷子是怎么观察人心向背的。看完了古籍里面的记载,然后维萨里就当着他的面把一位的心脏拿出来进行观察了,在对鲜血淋漓的心脏进行深入勘察之后,他们也没有知道心脏在想什么。

    似乎最终得出的答案是似乎不看不出来什么。鬼谷子的识人术应该是假的,杨慎也很相信的一直记到了今天。

    但是眼前的小道士这几番话却不由得让他不信所谓识人术重出人间了。

    但他又否定了识人术的可能,毕竟后面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识人术?非也非也,无量上帝。”白几道打了个喏,又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微笑着言道。

    “小道的算命理论是来自于大都科学院的牛爵爷所写的书《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引用本书写了小道的毕业论文《易经的数学原理》,来作为小道在阿尔卑斯神学院毕业的依据。给您算命自然也是科学的有根据的现实行为。”

    眼前小道士说话不似作伪的认真样子,却又说了一堆让杨慎不禁可以怒斥冲破传统的儒家哲学的纲常伦理的鬼话。

    “和牛爵爷有关?”

    杨慎确信的说道,那位姓牛的爵爷身世显赫,父亲是大不列颠人,母亲是赛里斯的数学教授,都是帝国科学院最顶尖的教授。不过他确实看不太懂牛爵爷理论,让他提笔写作写一篇三都赋他都能写得出来,但是让他看得懂牛爵爷的理论属实是难为他了。

    略过这个话题,杨慎开始对白几道所说的具体内容询问起来。

    “关于印度战争。”杨慎凝重的说道:“小道士如何知道的?那原因又是如何,那时,我去朝廷才...”

    他方才发觉自己漏了口风,说了些奇怪的话出来,见此,杨慎又摇了摇有些昏昏涨涨的头,究竟是为何如此...

    白几道没有接过话茬,他也根本不在意杨慎说的是什么,只是平静无比的说道:“关于先生想了解的事情,说出会错乱因果。善算者无亂开之口,不可轻言。于是此事我不可说,毕竟受人所托,一枚钱一件事,钱用尽,事说尽。”

    意思是,得加钱?

    他才发现桌上那个一摞钱已经用光了,杨慎烦躁的想找寻身上的钱却怎么也找不到。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如果他早点问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就能知道细节了吗?

    云层愈发昏暗,浓雾愈发稠密,清晨昏暗的像是夜中。

    杨慎着急问道:“老夫可否赊账?赊账老夫会加倍偿还。”

    白几道的手想要拿起桌上的铜币,那第纳尔却从虚无中掉落。

    看着桌上熠熠生辉的第纳尔,白几道却叹了一口气,静静放下。

    “不可赊帐,筹码已尽。”

    他轻声念叨着什么,笑着将一段奇怪的缘由娓娓道来的说起。

    “用修先生似乎对我所说的事情颇有兴趣,但有些危机不必挂怀。

    毕竟今世已儒略历一千五百年余,

    帝国亦是平稳于世两百余载。

    犹记得前元之后,先太祖起于东方,适百年大征服,千国兴废,万国诛灭。克帖木儿,大帐百万城邑。蒙古死,神罗倾倒,拜占庭亡,最终归于省制与总督服管。

    天朝的确创造亘古未曾有之事业。昔者强汉不过封狼居胥,燕然勒功;

    而东土大唐也在中亚折戟,安史之乱后征途就此中断。

    蒙古人南征北战,却也是最后落败。

    以至于所谓疆土,东不过对马海峡,西不过多瑙河。但天朝却东至虾夷,西达西哥特两岛,南抵日分炽热之地,北至极光彻寒之邦。

    亚历山大,成吉思汗,唐太宗,亦是不如先帝啊。”

    白几道轻轻地挥袖,浓雾之间,帝国的历史如同电影一般浮现起来,杨慎也聚精会神的看着过往的掠影,时而惊异,时而回忆。

    “但您说的是大危机啊!老夫觉得此乃动摇帝国根本的大危机啊。”杨慎急切言道。

    白几道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用修先生觉得,那天朝为何兴盛,又是何以立国?”

    杨慎不知缘由的附和的笑了一声,随后自信的抛出几个答案。

    “火药。太祖善用火器,用大炮和枪械统一了这个世界。”

    白几道摇了摇头,从容说道:

    “火药或许威力无比,但火药只能攻城略地却不可稳固江山。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杨慎对这个答案其实也颇不认可,于是又给了一个答案:“那便是卡尔纳机械行船或是达芬奇飞艇,航行四海让叛乱之人无处可逃。”

    白几道又摇了摇头:“叛乱不在山林之间,不在深海之中,虽有宝船无法平定天下。”

    杨慎又说了飞艇,蒸汽机,密钥,传声者,魔法,仙术,咒术师,占卜,祭祀几个选项,但白几道都一一否决了。

    “我想听听你的答案。”杨慎来了兴趣,好奇的说道。

    白几道一边从桌子里拿出一副纸卷,又拿出笔墨,开始题字,一边题着字,一边说着:

    “用修先生,君王向内求索力量,智者向水中寻求支撑。”

    “我们曾叫她仁礼,曾叫她教令,曾叫她法律,但帝国并非是只有如此....”

    白几道琉璃琥珀一般的眸子微微折射着光亮,他看向杨慎。

    当普世之光从巴别塔下至于那被前元统治困苦的人间,饱受欺凌的故土便迎来了真正的天国。

    “民心若在,普世仍存,帝国自会解决问题,用修先生乃是一介商人又何故关心呢?”

    杨慎如鲠在喉却只能默然不语,似乎开始着思考着什么,片刻他说道。

    “但老夫仍想知道些什么,为帝国出些力也好。”

    白几道只是默默不语,纤细而白皙的手指抚了抚浮尘,三点阳春水,仿佛是灵气在杨慎头顶瞥了下,黑云立刻如同被太阳晒化一般消解,发出吱呀吱呀的融化声音。

    杨慎立刻觉得神清气爽,恍然明晰了许多,他骤然抬头,目光交感。

    而交谈到此为止。

    白几道铺出宣纸,将毛笔递过:“如果先生还要算命,便来找我吧。至于线索的价格,先生为我题副字吧,抵了一个卜昰。”

    杨慎宛如大梦初醒一般,接过狼毫在宣纸上题下诗句,沉浸的题到最后一字,正要提笔。

    那小道士声音飘然不见:“谢了先生的字画。”

    “那老夫何处寻得到道君?”

    他才发觉浓雾消散,身前静静不语,眼神默然好看的小道士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举目抬头,手指空放不知如何是好,眼前是阳光所照射的是上午蔚蓝的地中海面闪耀着光点,远处的亚历山大港已经依稀可见。

    杨慎站在马三保级前无畏铁甲舰的甲板上,海风吹拂着他的胡须,眼睛茫然的眺望着东地中海。

    身边的大胡子蒙古船长慌忙的跑到他的身旁,摘下帽子,疑惑地询问道:“杨特使,怎么了么?您怎么突然走到甲板上了,是船太晃荡了么?”

    “没,没什么。”杨慎摆了摆手,用袖子遮了遮有些刺眼的阳光。

    黄粱一梦么?

    对啊,他昨天晚上刚从阿拉伯总督辖区的巴士拉港出发,怎么可能一夜之间便到了那种地方呢?

    他又不免得想起了昨天临行前在巴士拉海港边上给他送别的蓝神仙,那个老头脸色笑笑,古怪的朝他挥挥手,嘴角离得很远不知道在说什么。

    “王学家们总是思索于世界的内在,却忽视这个世界即将发生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