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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维多利亚酒馆

    维多利亚酒馆。

    夜晚十点,已然人影散落,酒馆里寂寥无人。

    维多利亚酒馆的老板娘,婀娜多姿的俏寡妇维多利亚应付完最后一个醉汉,在桌上擦完桌子,解下围裙,侧身在桌上,眼神颇有些迷离,优美的曲线前凸后翘,却无人欣赏。

    维多利亚看着窗外升起的明月,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白几道也看着皎洁的月亮,心中颇有些盘算起来。

    “道士弟弟,你的钱还够了之后,打算做什么事情呢?”维多利亚突然在寂静的夜色中挑起了话头,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扫了扫明媚的眼眸,月光照在她的脸庞,分外的魅力非凡。

    白几道不置可否:“大概是去继续找人吧,师傅交给我的任务我应当继续完成。”

    维多利亚点点头:“是你师傅的友人么?”

    白几道摇了摇头:“并非是家师的友人。”

    维多利亚笑着说:“那便是很重要的人了。”

    白几道说:“的确是很重要的人,但又却是完全不相识的人。”

    维多利亚有些疑惑:“既然是很重要的人,为何又完全不相识呢?”

    白几道回忆片刻道:“这样的话家师也曾与我交谈过,但他却笑着拍拍我的肩膀,“重要的人也不必相识,知道有他就好了“。”

    “所以那个人是谁?”维多利亚缓缓吐气,气质优雅说道。

    “家师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吴承恩。”白几道说道。

    “东方的,赛里斯罗马人?”维多利亚对这个名字颇为好奇。

    白几道点了点头:“这个名字的确是中华的正朔,但是亦不在中华。师傅告诉我,此人若在淮安府,那便一定在淮安府一带,若不在淮安府,便在天下四海之间了。”

    维多利亚不解的问道:“既然给了具体的地点,应当十分好找的样子,为何又怎么跑到这里?此去大都四万里,那个叫吴承恩的赛罗人怎么可能在这里呢?”

    白几道颇为无奈的趴在桌子上,道尽了真相:“唉,因为天朝压根就没有一个叫淮安府的行政区划,师傅给我的是大明行政区划图,而我下山之后根本没有一个所谓大明的地方,正确不绝对是绝对不正确,一切都乱了,所以根本找不到。我都以为师傅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一样给的信息。”

    “所以你就一直找,找到了这里?谁指引你过来的。”维多利亚听完笑颜如花,不由得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说是直觉你信么?自然是占卜过来的,我一路占卜所谓吴承恩的因果的方向,然后就到了这里。”白几道说完颇有些疲乏了。

    “阿尔卑斯奥荼斯山下的山?”维多利亚问道。

    “对,是昆仑山。”白几道回答道,这个拉丁语的阿尔卑斯奥荼斯是昆仑山在这里的称呼。

    他根据占卜的方向从阿尔卑斯奥荼斯山下山,往南走到了加德满都,然后从加德满都坐马车到了加尔各答,从加尔各答坐船到了金陵府,在金陵府找寻很久之后没有找到,又定位到了亚历山大港,于是他无奈的又从金陵府转船过埃及总督辖区,又根据方向一路坐到了黎凡特总督辖区的耶路撒冷,转船抵达巴士拉,坐马又到了巴格达成了一趟辛巴达船长。

    在巴格达人生地不熟的转了两个礼拜之后又从巴士拉坐船溜达溜达一路到了印度斯坦总督辖区的新首府。

    可以说,白几道再转一转估计就快回到昆仑山了。

    最后占卜指引的方向就是吕贝克-柏林了。

    维多利亚继续笑的开怀:“然后你不能继续推算了么?继续周游世界一圈怎么样?”

    “因为不能继续推演,我才知道这就是那位吴承恩最后所在的地方。”白几道无奈的解释道:“因为我学习的元始天尊—牛顿推演法,是首先保证我和对方是没有大量因果联系的。如果加入了我这个变量因素,占卜的结果就会无限迭代导致算不出来。举个例子,当年龙凤争霸的时候,圣人们并没有参与干扰大劫。所以圣人们能算到究竟这些种族那些会被蒙蔽。而在前商则因为圣人本身充当了变量因素,导致对未来的估算中圣人在不断地测算中会不断修改原来的期望,所以就是天机被蒙蔽了的原因。就算是圣人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了。”

    “真是有趣的解释,可惜听不太懂。”维多利亚说道,“那也就是为何你从来不为熟悉的人卜筮的原因了,比如我,比如那位小姑娘。”

    “尔卜尔筮,体无咎言。卜筮归根到底是数学问题。”白几道说道。

    “所以,你会在柏林与那个吴承恩先生会面咯。所以为什么不赶紧去呢?”维多利亚带着一脸调笑的说道。

    白几道呵呵两声:“我这满世界跟着吴承恩先生乱跑,纵使有一座金山也不够我这么糟践的。维多利亚姐姐你有是不知道我的负债情况,身无分文都算是个褒义词,家财万贯都是个过去式,负债累累才是进行式的状态。”

    “非也非也,有生于无,无又生有啊。现在不是在努力赚钱么,哈哈哈哈。”维多利亚推开了后厨的门,往厨房收拾东西。

    她跟着白几道学了不少名句,现在可以及时回话了。

    她收拾完酒馆里的杂物,又换上一身漂亮的裙子,走到桌子旁,捏了捏白几道的脸。

    “严格来说,我现在可是你的大老板,快,给大老板笑一个!”

    由于在北德意志总督辖区白几道没有钱认证,所以被吕贝克市舶司扣住了,以财产安全问题限制了他的出行,并且因为这种原因他并不能在当地教堂找到工作,维多利亚很好心的收留他作为吟游诗人,只不过他的吟游诗人做到不算好。

    白几道无奈点了点头:“好好好,知道了,姐姐我笑就是了。”

    他勉强挤出了个笑容,维多利亚立刻十分高兴的从桌下扔出了个钱袋子:“不错啊,道士弟弟,这个月给你的赏钱。”

    说罢,维多利亚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杯高脚杯,又在后面的吧台找到波尔多葡萄酒倒上。

    葡萄酒在酒杯中晃荡一会平静半晌,而鲜红的酒液在煤油灯的微光中折射出维多利亚的金发美人样貌。

    白几道数了数钱袋子里的钱,竟然多了几个杜卡特金币。

    “这...”

    维多利亚轻饮一口,然后美丽的笑道:“道士弟弟还真是不解世情啊。要上下打点,买通关节,这点钱怎么够呢?何况,下个月你就失业了。”

    她突然情绪一转用力拍案,虎虎生风的说道:“不如跟着姐姐,姐姐带你去大城市逍遥快活。”

    白几道抽动下嘴角,看着有些喝醉的维多利亚,问道:“你要回阿姆斯特丹了。”

    维多利亚眼睫毛扫了扫,手指比了个对号:“binggo,答对了。”

    二十岁的维多利亚,无疑是一个疯批美人。

    之前据维多利亚所说,她是阿姆斯特丹的大商人家里的千金小姐,因为和初恋私奔与家里闹掰了,本来准备和恋人一路跑到圣廷和(即现在的圣彼得堡)去结婚,然后半路恋人水土不服死这里了,她就变成了维多利亚俏寡妇。

    “你,接到了家里的信?”

    白几道轻轻摇了摇头,不知何处而来的浮尘轻轻在空中摇摆。

    “老爹快死了,得回去看看,继承家业。”

    维多利亚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无力的趴在桌子上,醉醺醺的说道:“不愧是道士弟弟,会算命。就是今天,家里寄信,老妈说老爹被大护国公骗去去圭亚那投资,结果回来就得了登革热,没几天活头了,让我回去看看他。然后继承家业。”

    “所以,”维多利亚靠在了白几道的身侧,一股子酒味和香水香味让白几道有些不知所措,“姐姐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维多利亚正准备解下道士的道袍,却又转瞬之间眯上了眼睛,眼睫毛轻轻闪动,如同星星一般。

    那个女人慵懒的枕着白几道的胳膊呼呼大睡,没心没肺的模样简直看不出来她遇到了什么噩耗。

    白几道凝视了维多利亚的脸庞许久,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并不懂维多利亚的哀伤与愁绪,只是将道袍解下,披在了女人的身上。

    “维多利亚·卡洛琳·奥利薇拉·奥尔良.....,从没有真正的自由,只有意识到任性的自由。”

    他推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