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白云苍狗 Ⅵ
（一）
“女皇战前干政第一日，经济部长约翰逊竟被辞退？疑似在经济方案上与女皇意见出现分歧……这不是明显给女皇泼脏水嘛。”
凯瑟琳小姐此时做完了活计正坐在沙发上读报休息，丘吉尔小姐不在家，那么现在她就是这房子的管事人。丘吉尔小姐曾经说，让我们注意皇党或偏向皇党的人，说的恐怕就是凯瑟琳小姐。
“这种讨好一边的标题，啧……内容倒是没法掺假的，还好假新闻犯法。”
“那个，凯瑟琳小姐……”
“嗯？”
凯瑟琳转过头，眼神里还有着看报纸时的凶狠，就是那种巴不得把笔者生吞活剥的感觉。恰巧此时她围裙没穿，黑棉外衣配上她巨人般的体格，很有地下金牌打手的味道。
“有什么事吗，先生。我想请您尽可能不要打断我读报。”
“额，没什么事……”
“啧……”不好，我已经看见她额上的青筋似乎浮出来了。
“有事有事有事，那个，想打听个人，因为丘吉尔小姐不在，所以想向凯瑟琳小姐打听打听。”
“我社交范围可没威廉明娜大小姐那么广泛，虽然她自己社交范围也不大就是了。估计你是问不到的，算了，随便你，问吧。”
“想请问，可曾对那种，四季常着黑白色短袖，穿三个绿色耳钉的人，有所耳闻？”
“巧了，先生您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这些人。”
“那，这些人是……”
“长矛党人，一个不讨人喜的政党党派，标志性的就是他们的制服，黑白色短袖还有三个绿色耳钉。当然，这群人没什么支持率，也很少出来晃悠，他们都不敢上街游行拉支持率，因为就他们的政治理念，走哪儿去都要吃臭鸡蛋。”
“哦，是这样……”那么，爱丽克斯为什么让我注意这群人呢？恐怕得和他们不讨人喜的政治理念有关了。
“他们的政治理念嘛，说来也无妨，直白点就是要求让女皇发动战争去帝国那里抢地，美名其曰要莫里斯的生存空间，要让莫里斯自给自足。可自给自足，那得把全世界都打下来了。”
“所以民众们就是看见他们这个自给自足背后的战争，就不支持长矛党吗？”
“才不是，只是看长矛党要求女皇发动战争这点不爽罢了。帝国这么久不敢动莫里斯，最重要的就是女皇，她一个人就是一个军队，战斗力强的足以让莫里斯在这片山地立于不败之地……”
后面又是如此这般，总之，凯瑟琳小姐的意思就是“靠的全是女皇”。
“哈……我大概明白了。长矛党人很危险吗？”
“对一般人来说，没什么问题，可是在先生面前他们可就非常危险了，因为先生是在帝国服役过的，他们会把你作为叛国者对待。至于用什么手段，我就不清楚了，但他们动起手来不要命，先生可得好好注意注意。”
“叛国者啊，好吧，我得好好注意自己周围了。”
（二）
夜深人静。
安静过头了，我喜欢安静，但是我更习惯喧嚣。
那么，半夜不睡觉，我在干什么呢？打着灯笼，孤魂野鬼似的在宅子的东馆游荡，巡视是否有人趁着夜色闯入。
按理来说，这样的巡视完全没有任何必要——西馆的凯瑟琳，就是房东的侍从，把外面的院子守得死死的。然而，毕竟不是贵族，没有魔法，估计也不会什么魔术，对她的看守，爱丽克斯仍然觉得不放心，于是她决定我与她轮流巡视，至少要在东馆保证安全。我，和那家伙，都是重点保护对象。
明明可以踏一踏走廊，踏出一些脚步声来，却要保证剩下两人的睡眠，不得不蹑手蹑脚，让这片死气中更显寂静。
绕来绕去，提着灯笼走到那家伙门前时，忽然听见房间内传来一阵响。不是正常的响声，“嘭嘭嘭”什么东西敲打着木床。
毫不犹豫，冲开房门，摇摇晃晃的灯影照出了床边的入侵者——罩袍之下，面罩之后能看见他惊慌失措的眼神。看清我只是所谓“普通侍女”之后，又凶狠起来，大概量我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吧。可惜，我不是。
“呜……”喉咙里还没发出什么响，估计是想说出什么威胁的话来，男人却已经再也不能说话了。我为他实现了真正的“人间蒸发”，高温在一瞬间汽化了他，没给他一丝痛苦。
他呢？还好吧？应该……还好吧？总之没伤到他，我对魔法把控的很好，甚至没有影响到气温，让他出汗。
第一次杀人，没有什么负罪感。我听说第一次杀人时会有严重的负罪感，睡觉时都会不断做噩梦。而我下手痛快，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只觉得脏我手。说不定，我是和爱丽克斯一样的人，至少在杀人这方面我们两个有共通之处。不，或者是仇恨使然呢？内心隐忍许久的仇恨盖过负罪感了。
等一下，他怎么了？
（三）
好安静。
不如说，安静才能睡好觉吧。
时至冬日，外面早就没了虫鸣，照理来说，我当一睡不起。确实如此，我睡着了，可深层的意识依旧清醒。即使对外界没有感知，意识依旧在海洋中自由游动。我的记忆里没有大海的景象，但是，那大概是一片很宽广，很深的鱼池，仅此而已。
本就是在深层的黑暗中，本来，我也该没什么好怕的。可是我好害怕，光芒一丝一丝消逝，冰冷，孤寂，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然而，我连泪的温热都感受不到，就融入了深海。
太阳，月亮，什么，都看不见。
风声，涛声，什么，都听不见。
终于，我意识到，我将要成为一具深海中的冰冷尸体。
正如我早已定下的命运……我不，我不想成为尸体，我想活下去。
本能地向上伸出我的手，抓住什么都好，荆棘，双刃剑，铁丝网，过热的机枪枪管，即将爆炸的手雷。尽我一切可能，尽我一切希望，我要抓住什么东西，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令人安心的温暖从手心，从指尖传来，走遍全身。不是我的手抓住了什么，是什么抓住了我的手。
一把把我拉出这黑暗与虚无的深海，我睁开眼，模糊地看见茉荫抓住了我伸出的手。另一只手提着灯，既为照明，也为取暖。
“先生，晚上好。或者说早上好？毕竟再过一个半小时就该算早上了。”
“现在是……”
“凌晨四点半左右，先生。”
“谢谢。你是怎么敢抓住我的手的……不是责怪你，你不害怕我像之前那样……”
我不太好意思说下去。光是她这样子抓住我的手，这样……十指相扣……爱丽克斯好像也这么做过……总之与性别刻板印象不同的是，我很别扭，很不好意思。可是又不甘心放开，毕竟机会难得。
“我相信你，先生。小姐说过，如果先生对某个人绝对放心，他是不会潜意识防御的。”
说实话，如果我们性别呼唤一下，我已经沦陷在这小子怀里了。好在我还比较的……清醒……我大概还是比较清醒的。
这姑娘也太帅了。这一脸冷漠又温柔的，我们两个还十指相扣呢，虽然这房间里有股莫名的烧焦的臭味儿，有点煞风景就是了。
“茉荫，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儿？就是那种烧头发的那种，混了点火药的味儿。”
“我无法理解先生的描述，总之我并没有闻到什么臭味，除了先生还没刷牙的口臭。”
噫，好恶心，看来只是我口水的发酵味儿罢了。不过口水臭好像不是这样子臭？
“如果没什么要求，我就走了。我会照常在你该起床的时间叫醒你的，先生，请继续休息吧。”
她走了，只有我在黑暗中盯着房门，怅然若失，似乎还在回味什么东西。
（四）
好险……
我就想着，那个男人，进他的房间没偷东西，是来干什么。没想到真的是来暗杀的。
用魔术诱导深层意识自我死亡，真是恶毒。好在我及时打断，加上他这人生存欲望还算比较强，哪怕他有一点点自杀倾向他都死了。
这就是他们家的仇家吗？没想到下手这么狠，也算是懂为什么他妹妹说：“照顾好他。”
这下子不照顾好他，可不单是把他再“复活”一次的问题了，恐怕，我和爱丽克斯都得为他陪葬。
“女皇战前干政第一日，经济部长约翰逊竟被辞退？疑似在经济方案上与女皇意见出现分歧……这不是明显给女皇泼脏水嘛。”
凯瑟琳小姐此时做完了活计正坐在沙发上读报休息，丘吉尔小姐不在家，那么现在她就是这房子的管事人。丘吉尔小姐曾经说，让我们注意皇党或偏向皇党的人，说的恐怕就是凯瑟琳小姐。
“这种讨好一边的标题，啧……内容倒是没法掺假的，还好假新闻犯法。”
“那个，凯瑟琳小姐……”
“嗯？”
凯瑟琳转过头，眼神里还有着看报纸时的凶狠，就是那种巴不得把笔者生吞活剥的感觉。恰巧此时她围裙没穿，黑棉外衣配上她巨人般的体格，很有地下金牌打手的味道。
“有什么事吗，先生。我想请您尽可能不要打断我读报。”
“额，没什么事……”
“啧……”不好，我已经看见她额上的青筋似乎浮出来了。
“有事有事有事，那个，想打听个人，因为丘吉尔小姐不在，所以想向凯瑟琳小姐打听打听。”
“我社交范围可没威廉明娜大小姐那么广泛，虽然她自己社交范围也不大就是了。估计你是问不到的，算了，随便你，问吧。”
“想请问，可曾对那种，四季常着黑白色短袖，穿三个绿色耳钉的人，有所耳闻？”
“巧了，先生您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这些人。”
“那，这些人是……”
“长矛党人，一个不讨人喜的政党党派，标志性的就是他们的制服，黑白色短袖还有三个绿色耳钉。当然，这群人没什么支持率，也很少出来晃悠，他们都不敢上街游行拉支持率，因为就他们的政治理念，走哪儿去都要吃臭鸡蛋。”
“哦，是这样……”那么，爱丽克斯为什么让我注意这群人呢？恐怕得和他们不讨人喜的政治理念有关了。
“他们的政治理念嘛，说来也无妨，直白点就是要求让女皇发动战争去帝国那里抢地，美名其曰要莫里斯的生存空间，要让莫里斯自给自足。可自给自足，那得把全世界都打下来了。”
“所以民众们就是看见他们这个自给自足背后的战争，就不支持长矛党吗？”
“才不是，只是看长矛党要求女皇发动战争这点不爽罢了。帝国这么久不敢动莫里斯，最重要的就是女皇，她一个人就是一个军队，战斗力强的足以让莫里斯在这片山地立于不败之地……”
后面又是如此这般，总之，凯瑟琳小姐的意思就是“靠的全是女皇”。
“哈……我大概明白了。长矛党人很危险吗？”
“对一般人来说，没什么问题，可是在先生面前他们可就非常危险了，因为先生是在帝国服役过的，他们会把你作为叛国者对待。至于用什么手段，我就不清楚了，但他们动起手来不要命，先生可得好好注意注意。”
“叛国者啊，好吧，我得好好注意自己周围了。”
（二）
夜深人静。
安静过头了，我喜欢安静，但是我更习惯喧嚣。
那么，半夜不睡觉，我在干什么呢？打着灯笼，孤魂野鬼似的在宅子的东馆游荡，巡视是否有人趁着夜色闯入。
按理来说，这样的巡视完全没有任何必要——西馆的凯瑟琳，就是房东的侍从，把外面的院子守得死死的。然而，毕竟不是贵族，没有魔法，估计也不会什么魔术，对她的看守，爱丽克斯仍然觉得不放心，于是她决定我与她轮流巡视，至少要在东馆保证安全。我，和那家伙，都是重点保护对象。
明明可以踏一踏走廊，踏出一些脚步声来，却要保证剩下两人的睡眠，不得不蹑手蹑脚，让这片死气中更显寂静。
绕来绕去，提着灯笼走到那家伙门前时，忽然听见房间内传来一阵响。不是正常的响声，“嘭嘭嘭”什么东西敲打着木床。
毫不犹豫，冲开房门，摇摇晃晃的灯影照出了床边的入侵者——罩袍之下，面罩之后能看见他惊慌失措的眼神。看清我只是所谓“普通侍女”之后，又凶狠起来，大概量我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吧。可惜，我不是。
“呜……”喉咙里还没发出什么响，估计是想说出什么威胁的话来，男人却已经再也不能说话了。我为他实现了真正的“人间蒸发”，高温在一瞬间汽化了他，没给他一丝痛苦。
他呢？还好吧？应该……还好吧？总之没伤到他，我对魔法把控的很好，甚至没有影响到气温，让他出汗。
第一次杀人，没有什么负罪感。我听说第一次杀人时会有严重的负罪感，睡觉时都会不断做噩梦。而我下手痛快，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只觉得脏我手。说不定，我是和爱丽克斯一样的人，至少在杀人这方面我们两个有共通之处。不，或者是仇恨使然呢？内心隐忍许久的仇恨盖过负罪感了。
等一下，他怎么了？
（三）
好安静。
不如说，安静才能睡好觉吧。
时至冬日，外面早就没了虫鸣，照理来说，我当一睡不起。确实如此，我睡着了，可深层的意识依旧清醒。即使对外界没有感知，意识依旧在海洋中自由游动。我的记忆里没有大海的景象，但是，那大概是一片很宽广，很深的鱼池，仅此而已。
本就是在深层的黑暗中，本来，我也该没什么好怕的。可是我好害怕，光芒一丝一丝消逝，冰冷，孤寂，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然而，我连泪的温热都感受不到，就融入了深海。
太阳，月亮，什么，都看不见。
风声，涛声，什么，都听不见。
终于，我意识到，我将要成为一具深海中的冰冷尸体。
正如我早已定下的命运……我不，我不想成为尸体，我想活下去。
本能地向上伸出我的手，抓住什么都好，荆棘，双刃剑，铁丝网，过热的机枪枪管，即将爆炸的手雷。尽我一切可能，尽我一切希望，我要抓住什么东西，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令人安心的温暖从手心，从指尖传来，走遍全身。不是我的手抓住了什么，是什么抓住了我的手。
一把把我拉出这黑暗与虚无的深海，我睁开眼，模糊地看见茉荫抓住了我伸出的手。另一只手提着灯，既为照明，也为取暖。
“先生，晚上好。或者说早上好？毕竟再过一个半小时就该算早上了。”
“现在是……”
“凌晨四点半左右，先生。”
“谢谢。你是怎么敢抓住我的手的……不是责怪你，你不害怕我像之前那样……”
我不太好意思说下去。光是她这样子抓住我的手，这样……十指相扣……爱丽克斯好像也这么做过……总之与性别刻板印象不同的是，我很别扭，很不好意思。可是又不甘心放开，毕竟机会难得。
“我相信你，先生。小姐说过，如果先生对某个人绝对放心，他是不会潜意识防御的。”
说实话，如果我们性别呼唤一下，我已经沦陷在这小子怀里了。好在我还比较的……清醒……我大概还是比较清醒的。
这姑娘也太帅了。这一脸冷漠又温柔的，我们两个还十指相扣呢，虽然这房间里有股莫名的烧焦的臭味儿，有点煞风景就是了。
“茉荫，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儿？就是那种烧头发的那种，混了点火药的味儿。”
“我无法理解先生的描述，总之我并没有闻到什么臭味，除了先生还没刷牙的口臭。”
噫，好恶心，看来只是我口水的发酵味儿罢了。不过口水臭好像不是这样子臭？
“如果没什么要求，我就走了。我会照常在你该起床的时间叫醒你的，先生，请继续休息吧。”
她走了，只有我在黑暗中盯着房门，怅然若失，似乎还在回味什么东西。
（四）
好险……
我就想着，那个男人，进他的房间没偷东西，是来干什么。没想到真的是来暗杀的。
用魔术诱导深层意识自我死亡，真是恶毒。好在我及时打断，加上他这人生存欲望还算比较强，哪怕他有一点点自杀倾向他都死了。
这就是他们家的仇家吗？没想到下手这么狠，也算是懂为什么他妹妹说：“照顾好他。”
这下子不照顾好他，可不单是把他再“复活”一次的问题了，恐怕，我和爱丽克斯都得为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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