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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休书

    红菊道:“吾之空间汝尚未观得全貌,择日不如撞日,跟我来。”

    茶白确实好奇红菊的空间是怎么样的,会不会是乱七八糟作一堆,因为红菊从拿出东西或者放进去,都是随手一扔。

    茶白跟随红菊,第二次进入奇异空间。走了些许路程,忽现一座庞大建筑,外形古朴,给人一种岁月沉淀的端庄感觉。

    复前行,多间小宅,窗户关着,门掩着,红菊道:“汝可随意参观。”

    茶白点头:“好。”

    茶白到不觉得红菊这么大个主人在这,让他当导游是更方便,她喜欢自己探索,按照循序渐进的顺序,先去最近的房间。

    这里仿佛是一座画廊,壁上挂着的是形形色色,风格笔勒迥异的画卷,人物,山水,鱼虫……应有尽有。

    再看下一间,是溪流。茶白愕然,指着溪水道:“这房子装水不会漏出来吗?房间缝隙相通,很可能会渗透到隔壁的画室,毁坏画卷的。”

    红菊淡定道:“这便是空间阻隔法的妙用了,各自为政。”

    茶白这才注意到,溪水潺潺,却是一滴水珠也不曾漫出此地。

    “真是神奇!”

    随后茶白看到了果园甚至菜地,还有小动物。

    茶白看着蹦蹦跳跳的小兔子,眼睛里闪耀着星星,“啊,都好可爱!”

    “好像农场和牧场。”

    红菊笑着看她。

    茶白道:“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今天算是体会到了,本以为我的云地很不错了,没想到红菊你的空间,地域如此辽阔,植物动物种类繁多。”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红菊道:“继续往前走吧。”

    茶白打了个哈欠,“还有很多吗?看了这么久,有点累了。我们休息吧,下次有时间再继续看完。”

    红菊的目的尚未达到,怎么会就此作罢。

    “汝已经站在门外了,既然已经到了,岂有过门不入的道理。汝也不希望半途而废吧。”

    茶白想想也是。

    进入内室,光线略暗。壁上摆设发出荧荧之光照明的,是鸡蛋般大的夜明珠。

    茶白:“……”

    没想到红菊身为系统都这么富有,她做人失败,没想到做了鬼也是个失败者,除了健全的魂魄,一无所有。

    这明显对比,扎心了。

    内心不由感叹,茶白对此却并不纠结,“这是放置珍宝的阁楼吗?”

    红菊道:“嗯。”

    进都进来了,虽然对属于别人的珍宝兴趣不大,茶白到底是打开藏古架上的锦盒,看了看。

    “红菊,这些首饰,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啊?”茶白看了几支,脑海之中对它们有熟悉之感。

    红菊浮空取过一本簪缨图鉴,茶白看了看,“原来如此,这图鉴上的宝贝,恐怕都在这藏古架上了吧。”

    红菊坦然道:“自然。”

    他倒不担心茶白产生贪欲,嫉妒或者私藏怀疑之心。

    茶白一眼看到藏古架中央,放置着比其他锦盒更大的一个,打开一看:“这不是,千鸾吗?”

    因千鸾太过华丽繁华,是以茶白很难不对其印象深刻。

    红菊道:“对照实物,汝觉得千鸾如何?”

    茶白道:“当然是实物更耀眼了。”

    红菊淡淡道:“汝若喜欢,吾可赠予汝。”

    “一掷千金啊。”茶白把千鸾拿起,入手的确有些沉,虚虚戴在红菊头上观看。

    红菊:“……”

    “汝在干什么?”

    茶白理所当然道:“观赏千鸾戴在头顶的效果啊。”

    红菊阐明道:“这是女子所戴之头冠。”

    茶白道:“我知道。”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戴我自己头上,我又看不到是什么模样。”

    红菊道:“有镜子。”

    茶白道:“那你自己托着千鸾,我把镜子照给你看。”

    红菊额头爆出井字,“不必了。”

    茶白也不开他玩笑了,将千鸾自红菊头顶移开,“说吧,你千方百计把我引到这里,目的是什么?”

    红菊道:“只是想送一样东西,感谢汝之认真配合,完成任务罢了。”

    “不名贵,不足以表达吾之诚意。”

    闻言茶白放下心,正因为此物太名贵,所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红菊上眼睑微垂:“是吗,那么汝送我菊花簪,亦是如此吗。”

    茶白坦然道:“送菊花簪是多谢你那晚不时的看顾,睡梦中我能感觉到间断的目光探视。”

    “大概是因为特殊期间,魂体比较敏感的缘故。”

    “嗯。”红菊淡然收下感谢之语。

    茶白看了看千鸾主干的红宝石,“这是什么,红的如此纯澈。”

    红菊道:“鸽血红。又名不灭之火。”

    茶白再次正面认真端详了一会儿千鸾,随后叹道:“我大概是审美疲劳了,不断告诉自己这个很漂亮,但是始终觉得内心不喜欢。”

    “所以,还给你。”茶白将千鸾放入锦盒中关上,轻松道:“茶花木簪更得我意。红菊,你的感谢我收到了。”

    “无妨。”红菊道。

    茶白道:“那我们出去吧。”

    “嗯。”

    红菊心中有数,此次试探的最终目的,便是为了确定茶白的道德素质受限制是何。

    茶白认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明她已从心理上接受了借尸还魂的事实。

    阻碍小善突破的道德素质受限制,由此排除是占据了阙茶白身体愧疚的原因。

    对于茶白而言,这倒是一件好事。

    既然受制原因不在于此,便免去了两难:不先解决阙茶白的执念,就无法突破小善心境,突破了小善心境,阙茶白的一魂一魄早已消散,无用之功。

    再说一弊便是——

    以往小善、中善的善行者皆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使自己心境在一瞬间达到行渡者的要求。

    终究是俗世之人,心有旁骛,无法彻悟纯善,是以至今无一人能登大善。

    茶白是否……亦难逃。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茶白这些天表现的十分配合,按时喝药,静心养神。尽量使任务进程加快,吃过拖延症的亏,茶白很清楚,现在荒废的时间越多,重要关头时间就会越紧迫,茶白务必使自己的生理和心理达到最佳健康状态。

    陈太医再来诊治时,茶白已经恢复了许多。

    陈点洋很满意,话说的委婉:“茶儿,人只有活着,才会造就一切可能,才能看到奇迹,你师父他……总之,保重自己的身体,方是紧要。”

    茶白听的真切陈太医话里的关心,以及阙离南的情况,心里一暖:“是,多谢大伯关心。”

    陈点洋点头。

    茶白道:“伯母身体如何?”

    “还是老样子,见不得生人,吹不得寒风。热症最近未发作了。”陈点洋道。

    茶白不懂中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日我会再来。”

    陈点洋不方便久留,二人略寒暄几句,他就离开了王府。

    “红菊…”

    红菊截住了她的问话,“没用的。汝现在帮不上忙,小善可无损化解执念,中善可无价医治百病。”

    茶白失望:“还得到中善啊。大善呢?”

    红菊摇头,深看了她一眼:“不知道。”

    “什么?”

    红菊淡淡道:“无人能登大善之道。”

    茶白:“……”

    “红菊,你选中我,不就是代表我能做到吗?”茶白道。

    红菊:“事实并非如此,吾只是无聊,看到汝奇特的存在,暂且一试罢了。”

    闻言,茶白心中的斗志反而被激将出来,握拳道:“红菊,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到达大善!”

    红菊愣了会道:“汝之反应,出乎意外,不过希望汝记住今日之语。”

    世间凡人,不守信者多如牛毛,口吐谎言巧舌如簧如家常便饭一般,实是污浊不堪。

    茶白点头:“嗯!”

    “还有多少天,我们就要离开了?”

    红菊道:“三天。”

    茶白道:“时间还算充裕。”

    红菊道:“吾离开一会儿。”

    “好的。”茶白道。

    正好茶白也要去成衣阁,取回衣物。

    听玉院。

    一处普通的厢房。久铭正坐于镜前梳妆,梳挽垂鬟分肖髻,镜中女子眉清目秀,穿着一件靛青罗衣裙,淡淡的唇妆。

    一道脚步声走近,门扉被轻扣响起三声,久铭扬声道:“请进。”

    一名男子白衣飘袂,三千青丝简单束以一白色缎带,一双瑞凤眼眸温和略显疏离,此时走进房间,熟稔道:“久铭,好久不见了。”

    久铭笑道:“是你啊,风夜公子。”

    空气中一股隐隐的药草味道,风夜孤决鼻子微嗅,肯定道:“你受伤了。”

    久铭闻言,下意识伸手摸上右肩,淡淡道:“我一时不慎,被人偷袭。”

    似是不欲再提此事,久铭放下手,身子未离开梳妆台道:“风夜公子来此做什么?”

    风夜孤决直道来意:“我希望你能暂时停止设计截杀公孙云紫。”

    “可以。”久铭很干脆地答应了。

    风夜孤决:“……”

    “你…”

    久铭一手拿起梳妆台上的一只橙色的郁金香步摇道:“我近期有别的事需要离开墨王朝,暂时没功夫关注公孙云紫。”

    风夜孤决了然:“如此甚好。”

    久铭大约猜到风夜孤决来为公孙云紫说情的原因,无非是找寻他的皇兄,需要公孙云紫知息轩的鼎力协助。

    久铭道:“风夜公子,你若想得到你想知道人下落的八分准的情报,可以去找一个人,墨凋。”

    “何解?”

    久铭道:“墨凋与公孙云紫,是知己好友。墨凋若肯开口,以他们之间的交情,公孙云紫不会拒绝。”

    风夜孤决道:“久铭,多谢你。”

    久铭正色道:“恩公客气了。当初若非遇到风夜公子,亦无现今的久铭。久铭现今所回报的,不及救命之恩的千分之一。”

    “可惜久铭公孙云紫有血海深仇,又与墨凋无甚交情,不然必全力相助恩公。”

    风夜孤决未曾失望,如来时一般不引人注目离开:“无妨。有此信息,足够了。多谢,我告辞了。”

    “慢走。”

    风夜孤决离开后,久铭看着手中郁金香步摇,喃喃道:“柳色遮楼暗,桐花落砌香。画堂开处远风凉。高卷水晶帘额、衬斜阳。”

    王府墨凋住处。无伤眯了眯眼,方才,一个人影进入了墨凋的寝室,紧随他身形鬼魅进入内室。

    墨凋寝室,今日到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一名男子身材修长,手中托着一个硕大的锦盒,穿着赤玄上衣赤纁下裳,一对剑眉下丹凤眼眸,冷漠寒霜,薄唇似弯非弯,风姿绰约,容颜倾世。

    无伤和墨凋俱是一怔,此人大摇大摆,也不蒙面或乔装打扮或佩戴面具遮掩,甚是胆大。

    无伤陡然瞳孔缩小一瞬,却是看了墨凋一眼,什么也没说。

    墨凋一脸淡定,冲无伤摆了摆手,无伤顺势退下。

    既然对方表现如此光明磊落,他们应对太紧绷就会显得势弱,面子很重要,其他放一边。

    无伤在屋外守侍,内室墨凋对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冷淡道:“阁下何人?”

    男子就势坐在椅子上,锦盒放在桌面上,听到问话,懒洋洋道:“吾之名,与汝何干。”

    墨凋、神秘男子,一人气势凌厉伫立,威赫压迫,一人泰若而坐,气场不凡。两相较劲之下,难分轩轾。

    墨凋沉声道:“阁下为何而来?”

    神秘男子打开锦盒,千鸾安安静静躺在盒内,“吾以此换取汝之一物。”

    墨凋见千鸾明显一怔,皱眉道:“此物,你从何处所获?”

    神秘男子再道:“与汝无关。”

    墨凋神色平静,淡淡道:“既然阁下三不回答,那便离开吧,无伤,送客。”

    无伤入内,作“请”手势。

    神秘男子岂会如他所愿,安然落座,手腕将千鸾随意拿起,骨节分明的指掌抚在鸽血红之上,微微用力,清脆的“咔嚓”之声,不灭之火已然出现数道裂痕。

    墨凋观之气结:“你……”

    无伤毫无反应,却未相逼神秘男子离开,墨凋明显很重视千鸾,为了洛凤卿,一时受制。

    神秘男子漫不经心道:“如何?可有与吾相谈的余地。”

    墨凋抬步走到神秘男子对桌坐下,伸手道:“且让我一探真假。”

    神秘男子似乎并不担心墨凋会借此夺物,没有犹豫直接将千鸾递给他。

    也是,战王名声在外的墨凋,此人竟敢找上王府要挟,必定熟知情况。

    墨凋接过千鸾,十八支凤钗高贵华丽,珠帘步摇材质亦是非凡上品。已出现裂痕的不灭之火,仍旧不减光彩,确为千鸾真品。

    墨凋将千鸾小心放入锦盒中,冷静道:“你想要什么?风夜烬萌。”

    神秘男子对墨凋道出自己的身份,不置可否,直说来意:“阙茶白之休书。”

    墨凋:“……”

    无伤:“……”

    一时无人接话,他们的反应在风夜烬萌意料之中,悠然等待回复。

    墨凋和无伤可以十成十确定,阙茶白不可能和风夜烬萌扯上关系,那么面前之人究竟是谁?

    江湖之中,易容之术,层出不穷,尽管如此,肌肤的年龄是无法欺骗的,此人不会是阙离南假扮,可他若不是风夜烬萌,这千鸾又是从何而来?

    风夜孤决,风夜烬萌,墨凋不由深想,此二人竞相出现在墨王朝,是否隐含其他暗流?

    给阙茶白休书不难,他本有此意,但——

    墨凋道:“不过一封休书,阁下却将千鸾与之相换,如此手笔,我不得不考虑其中深意。”

    神秘男子淡淡道:“战王好不爽快,堂堂战王之正王妃,区区千鸾,岂可与之相较。”

    这话说的。你认为凤冠比休书名贵,在我眼里,凤冠却是连与休书相比的资格都没有。

    无伤腹诽:如此一来,神秘男子拿他认为不甚重要的凤冠,来换休书又算什么。

    墨凋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自己在乎的是他不在乎的,各取所需罢了。

    虽然话语上是自己吃亏了,但在天下人看来,一张不值一文的休书,换一顶价值连城的凤冠,的的确确是赚了。

    不过,这样墨凋面子上过不去。你说换就换,我不要牌面的吗。

    是的,汝没有牌面。gkd,吾赶时间。

    神秘男子再出重击,冷然道:“时不予人,汝早作决断,今日若交易失败,此物难见天日。”

    无伤:“……”有钱任性。

    墨凋二话不说:“成交。”

    于是茶白毫无所知,这一天在三个男人一场交锋之下,她,被墨凋给休了……

    此刻茶白已回王府,正趴在桌上玩首饰接龙,百无聊赖。

    看到红菊回来,茶白奇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么开心?”

    红菊道:“好事。”

    茶白猜测道:“是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提前离开了吗?”

    红菊摇了摇食指:“非也。汝明日尚要与陈点洋道别。”

    茶白道:“只是道别,没有求助吗?”

    “我觉得我需要陈太医的帮助,才能有更大几率离开墨凋王府。这里虽然富庶无忧,呆久了却似一座安全的牢笼,让我乏味了。”

    红菊道:“再忍三天吧。”

    “再者,汝低估了吾之能力。”红菊道,“汝向陈点洋道别,只是为了让他传递给一人,你要离开墨王朝的讯息。”

    茶白了然:“阙离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