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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计划

    烟雨客栈。

    清晨。

    茶白看着身上的装扮,叹道:“看来还是没有变回去。要是能换个颜色就好,方便出门。”

    话音刚落,天衣由白裳变化成蓝白相间。茶白惊奇道:“原来还可以这样,不错不错。”

    她走到梳妆台前,镜像虽依旧朦胧,头饰却有颜色深浅之分,茶白很是满意,依她的想法,白衣白色缎带,影视剧看着好看,真穿到生活中……不是好的寓意啊。

    不是很情愿变回红菊的模样,不以为意:“汝尚未言明昨日的变化。”

    戎幕趴在他的发顶上,懒洋洋的,偶尔翻个身,刺刺球变得柔软,起初茶白还担心它会掉下来,后来任其耍去了。

    戎幕似乎不爱说话,大部分时间静静地看着茶白和红菊互动,小翅膀时不时扑腾,却不飞起来,一对圆圆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若不是它声线的机械,不知情的人大概会认为是小妖怪,而非现代的产物。

    对于红菊的询问,茶白淡淡道:“遇到不平之事,心中激荡,就变成这样了,心情平静下来会变回原状的。”

    茶白动了动身体,发现颜色一改变,衣裳顺眼多了,当下道:“这样也不错。额,还是算了,力量要还回去的。”

    红菊挑眉:“力量还回去?”

    茶白道:“红菊,如果我一直没办法突破中善,会怎么样?”

    红菊道:“嗯,此任务会持续到汝老死入土为止。”

    “你不是说,小善一直不突破,我们会重新来过且无法见面,怎么到中善这,后果就变轻了。”茶白瞪大眼睛。

    红菊手指抵着下颌道:“汝之意,是觉得小善的不良后果,比中善严重吗?”

    “……是吧。”茶白不肯定道,毕竟一生只去完成一件事,也挺严重的。

    “换个说法,就是,汝觉得,遇到吾,更重要。”红菊眼带笑意。

    茶白倒不否认:“是啊。”

    “不然,我得多无聊啊。”

    戎幕突然来回打了几个滚儿,茶白理解为其高兴的表现,只见红菊不紧不慢地手伸到头顶,指作兰花状轻轻一弹,“biu”一声,翅膀刺刺球生物,对着房顶就是几个碰碰,最后掉落在地面上。

    茶白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活的。

    戎幕先抖了抖翅膀,然后飞起来没脾气似的继续趴在红菊的头顶上。

    红菊看了眼,没再管它。

    茶白见状笑弯了眼睛,空气中味道有点甜。

    这点沉默很快被敲门声打破,“扣扣”。

    茶白与红菊对视一眼,她道:“是谁?”

    门外之人语调雅淡:“在下公孙云紫。”

    茶白心中诧异,没想到来拜访自己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他。按理说男子被女子拒绝,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碰壁,尤其是他们相识甚短。

    “请进。”不管心中如何想,茶白以实际行动打开门,请人进来。

    公孙云紫婉拒道:“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准备回往墨王朝,今次前来,特意为昨晚的唐突致以真诚的歉意,还请茶白姑娘原谅。”

    茶白忍住转头看红菊的眼神,她有疑问,不过现在……

    茶白就事论事道:“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公孙云紫今日恢复了橙衣打扮,倒是茶白换了蓝白之色。他的视线停留在女子身上时间略长,茶白似乎也想到了,言词有些欲盖弥彰:“嗯,这是……偶然。”

    真的是偶然,你要相信我。茶白真诚的眼神,看着公孙云紫。

    公孙云紫笑了,夸赞道:“姑娘这身装扮,甚是好看。”

    要是眼前之人用倾国倾城、仙气之类的形容词汇来赞美,茶白未必买账,但是简单朴实的两个字,她心中愉快。

    茶白转了个圈,自我感觉良好道:“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红菊:“……”

    “在下告辞。”看出茶白是真的不在意唐突过往,公孙云紫放下心,提出告辞。

    茶白下意识作“拜拜”手势举起右手,而后意识到不妥,左手把右手握住,调整姿势,抱拳道:“再会。”

    公孙云紫释然离开,茶白随后利落关上门,没有看到公孙云紫转身时的回眸,真是一个特别的姑娘。

    他可以确定现在的茶白不是以前的阙茶白,但他疑惑的是,如今的茶白为何要创造和他遇上的羁绊,以及风夜烬萌的一手造成。

    烟雨客栈路见不平的相遇,数次刻意阻拦他的离开,以及红线节的橙衣云英花。那天是他母亲的忌日,是以他鲜见的没有着橙衣。

    如此刻意的模仿,常理应该会让人反感。不过公孙云紫例外,与什么话本中写的悲情套路不一样。公孙云紫的母亲虽是病逝,但却相当于普通人寿终正寝了。

    古代男子,谁不花心,见一个爱一个,即便一部分没有实施行动,心理活动却是不见得。

    如陈点洋一般,公孙云紫的父亲深爱着他的夫人,力排众议一生一双人,又有聪颖乖顺的儿子,身缠病魔,不受其苦,死前微笑瞑目。

    公孙云紫之父本欲以身殉葬,夫人临去前有遗言:我这一生很好,人间此行不枉。我死之后,希望夫君能替我看尽天下如画美景,吃遍各地美味佳肴,照顾好唯一的儿子,公孙云紫。

    于是公孙云紫之父待子弱冠,辅以重任,四处游历,去实现他妻子的遗愿。

    公孙云紫想:世间的真情莫过如此。眼中浮现紫衣罗裙的女子,周身气息干净,有种无形温暖的味道。

    “这家伙也不错啊。”茶白摸了摸额头,“不过,公孙云紫要回墨王朝,我怎么杀他?红菊。”

    红菊漫不经心道:“汝跟着去。”

    茶白奇怪道:“红菊,你是不是糊涂了。自我离开墨王朝土地的那一刻,已是诀别。”

    红菊道:“嗯…”

    茶白两指拎起戎幕的翅膀,两个人窃窃私语:“戎幕,他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戎幕道:“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戎幕:“源头是你。”

    茶白松手,戎幕飞走,幽幽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茶白歪头思考:“和我有关系?”

    在有人敲门之前,气氛挺好的,没问题。公孙云紫敲门之后……茶白对上红菊看过来的视线,正思索症结何在,他移开了视线,茶白两条眉毛向上冒了冒。

    不对劲啊,茶白觉得某人就像是一只猫,对猎物细心谋划,对对手毫不示弱,眼神对上,两军交战,移开视线就代表了示弱。

    戎幕趴在红菊的头顶,淡淡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噢。”

    红菊眉头轻皱,不搭理它。所有的棋子都布好了,唯独茶白,意外频出,而且……这种变数,恐怕规则都应付不了。

    唉!唯叹气无他。

    茶白确定了红菊的心情变化和公孙云紫的拜访有关,想想整个过程也就是人来道歉,她直接接受了,难道是因为主线任务,顺利地…被她给搞砸了?

    茶白清了清嗓子,“红菊啊,我刚才是不是,不应该那么痛快原谅公孙云紫,或者我应该借此理由拖延留住他,然后依洛凤卿的计划,把他干掉。”

    红菊:“……”

    戎幕与红菊心灵感应:“一方面来说,她挺迟钝的,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可行之法。依公孙云紫的品性,这点确实无法拒绝。”

    红菊一边回答茶白:“此举不可取。”

    一边心灵感应斥责戎幕:“汝真觉得这方法合适?”

    戎幕:“我们系统行事和人类不同,不顾及情感,一个目的可以通过许多手段达到,有便利型以及复杂型。”

    要想破坏女人在男人面前的形象,只需要表现出令人厌烦的无理取闹即可,这样就算是神仙也让人难以忍受。

    知道戎幕的方式,红菊并不赞同,面无表情。刻意丑化自己,又不是专门的滑稽小丑,是谓下品。

    茶白一看,脸这么黑。得,还是别去惹他了,反正作为宿主,她该做的都做了,也算是尽职尽责。

    茶白走到窗台边俯视街景,繁华热闹。她已经是完全不担心墨凋了,有了九绝保命丹防身,加上战王的武力值,生命更加有保障了。

    所以她现在可以腾出时间来处理公孙云紫的死活了,理解了善行力量,由茶白发出致命一击,最安全不过了。希望因此可以解决时九铭的心结,脱离仇恨心理。看在红杉的面子上。

    相比九铭,茶白对红杉的印象很好,勇于追求,虽然有时恶搞,却不矫揉造作,也不自找麻烦的逞强,对朋友重义实在。

    这种姑娘,放在哪个时代,都很稀少了,只能可惜自己不是男子,茶白胡思乱想着。

    她可能忘记了考虑,人家姑娘未必会喜欢你。

    “在想什么?”红菊道。

    “我在想如果公孙云紫就这么顺利地离开,洛凤卿的计划就泡汤了。”不待红菊回答,茶白抢先道:“规则会导正剧情,你想说这个,是吧。”

    红菊摇头道:“非也。”

    茶白道:“愿闻其详。”

    红菊看着她明显兴趣不大的表情,不在意仍是道:“公孙云紫掌握着知息轩,吾什么也不需要管。”

    茶白叹气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心知肚明。”

    茶白不服气,她就不相信墨凋有那么不智,被洛凤卿耍的团团转。

    茶白道:“红菊,我们来打个赌吧。”

    红菊:“什么赌?”

    “如果墨凋明知有危险,还是如洛凤卿所言去了魔界就算你赢,反之,是我赢。”

    红菊理智道:“这种赌注与吾有亏。只要墨凋去了魔界即是汝赢,不甚公平。”

    茶白摊手:“好吧。我想起来一件事,你听说过类幽这个名字吗?不属人类。”

    红菊心中有数:“具体描述。”

    茶白回忆道:“成年男子,紫衣偏暗,面容精致,一双血红色的眼眸,蛊惑人心。”

    红菊道:“他是魔界的一员大将。”

    茶白道:“原来此名在魔卷之中。怪不得我查遍妖界资料卷,都没有找到类幽这个人。”

    那日一遇,茶白本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看到墨凋欲入魔界,便想起来这个怪人,只是找错界了。

    红菊道:“汝在何地遇到此魔?”

    茶白道:“尘卷村。”想到小寞,她心中又是一种叹意,愿世间之人皆不轻易承诺。

    红菊道:“看来他是要炼化尘卷村村民们的怨气为己所用,不过意外被汝祛除了浊气,使得众多魂魄能够安然轮回。”

    茶白疑惑道:“为什么墨凋去魔界而不是妖界?”

    红菊道:“因为妖王失踪,人尽皆知。”

    茶白道:“那魔王是谁?”

    红菊道:“尚无。”

    “这……怎么会没有?”茶白道:“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这魔界没有了魔王,岂不是要大乱了。”

    红菊道:“所以墨凋才会选择去魔界。”

    “……”茶白无言,男人就是喜欢冒险。

    茶白道:“你们就是因此请君入瓮,牵动公孙云紫,他们的关系,不足以冷眼旁观。”

    “墨凋究竟是想从魔界得到什么,以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红菊挑眉:“资料上没写,汝不妨一猜。”

    茶白道:“不猜。”

    墨凋孤身犯险,深知以人力对上妖邪魔徒,胜算微乎其微,不想拖公孙云紫下水,必然三缄其言,花冠选邀风夜孤决,是谓外援。不过风夜孤决不一定会帮忙吧,而且亦逃不过公孙云紫的知息轩。

    那墨凋说与不说没有区别……脑壳疼。

    茶白道:“还有一个问题,红线节那天公孙云紫为何没有着橙衣?”

    红菊道:“那天是他母亲的忌日。”

    “……”茶白额头凸出井字,“红菊,你变大让我揍一顿。”

    “吾拒绝。”红菊双手抱胸道,傻瓜才会明说自己要揍人,而只有更傻的人才会如愿行事。

    茶白双手叉腰道:“你有没有下限,人家母亲的忌日,你居然让我穿她喜欢的颜色衣服,这不是刻意接近吗?利用逝去的人作功夫,红菊,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要打你的小屁屁了。就算是小孩子,也不能为所欲为。”

    红菊:“……”

    “汝不刻意接近他,日后便没有理由下杀手,女人即便不喜欢一个男人,也不会高兴表白过自己的男人转眼又去追求别的女子,这便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对汝而言,否则面对世人汝之行动便令人觉得匪夷所思,此为不智。”

    茶白仍旧是生气,这样下去,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把小善力量送出去的。

    红菊道:“汝也无需在意。公孙云紫对老夫人的忌日,并没有世人般悲切的回忆忌讳。因为她……”

    茶白闻言不免惊奇:“居然还有这样一对夫妻,我以为陈点洋夫妇已经是够特别的存在了。可见古代人真情不输现代。无论哪个朝代或空间,世间贪欲愚蠢之人还是太多,尚自以为得意。”

    说完她又叹气:“美良却是遇人不淑,所幸她的徒弟没有步入后尘。”

    红菊知道她说的是红杉,茶白是个很奇怪的人,平时看起来几乎不想动什么脑子,大多时候对系统下达的任务都很配合,只有触及底线时,会展现出自己独有的执拗一面,以及善意的智慧。

    红菊的解释虽然不能完全令茶白满意,多少减轻了一些心理的负罪感。

    风夜孤决自墨凋的房间离开,路径茶白的房间时微停顿,而后自然地下楼回房。

    洛凤卿已经在他的房间久候了,此房间主人开门,她道:“回来了。”

    “卿儿。”风夜孤决并不意外,笑着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洛凤卿眼睛不眨:“刚刚。”

    洛燚:“……宿主,你还真是说谎不用打草稿,明明就呆了一晚。”

    洛凤卿心语对话道:“洛燚,多嘴。”

    洛燚飞到风夜孤决面前,鼻子嗅了嗅,“没有茶白的味道,看来他很老实。”

    洛凤卿黑线:“明明用系统探测功能就能得到的结果,你非要用你那鼻子去闻,它有狗鼻子灵么?”

    洛燚:“……”

    “你们聊,我回空间了。”波斯猫一扭身不见身形。

    洛凤卿:“……”洛燚在感情方面真是笨拙,估计情商低,这种时候还真不需要它当电灯泡。

    风夜孤决道:“卿儿,上次我找茶白是因为…”

    洛凤卿淡然接过话,“是因为你的皇兄,风夜烬萌。”

    “你看见他了?”

    洛凤卿点头:“所以孤决,你不用解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风夜孤决没有太开心,“如此看来,皇兄似乎有意躲着,不肯见我。”

    洛凤卿思索道:“或许他有苦衷,时机未到。”

    风夜孤决苦笑:“倘若是我所想,却是真教人无奈了。”皇兄不是会逃避的性格,若是因为亲情掣肘,那他们只怕是再无相见之日。

    二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洛凤卿通过系统了解内情,但在风夜孤决看来,她此刻应当是不知情的,且内情多尴尬非小辈能解,一时无法出言安慰。

    罢了,给他自然抒发的空间。洛凤卿无言默默把手搭上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