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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狼患和青发女子

    茶兰镇面积不大,四面环山。

    镇内民风淳朴,总共几十户人家。山中多凶兽。镇上的百姓,靠着青壮汉子,每个月和当地官兵一起,翻山越岭,前往断剑城售卖采购物品。

    因此,卫锦心这支官兵,和百姓很合得来。队伍没有走主街道,而是沿着镇子外围,回到了坐落于小镇后方的军营。

    到了军营,卫锦心吩咐人在镇上给林通久两人找了个住宿。

    汉子对林通久两人饶了饶头,笑容真诚,“小兄弟啊,俺这军营里有纪律,实在不能接纳你们住宿。不过俺在镇上给你俩儿找了个歇脚地方。房主我认识,你们只管放心去住就是!可惜俺大宋律法规定军中禁酒,不然真想与二位喝上一杯。不过,两位茶必须喝,饭菜必须吃!”

    说罢,卫锦心派人去吩咐伙房做饭。随后,中年汉子带着林通久两人去往训练场参观。

    黑袍小童一路走来,没有多说话,只是东瞅瞅,西看看,不时举起葫芦闷上一小口。

    卫锦心看着黑袍小童哈哈大笑,“想不到小兄弟倒还是个小酒鬼。”

    黑袍小童瞥了一眼满嘴胡茬的汉子,哼哼而笑,嗅了嗅鼻子,“咦?我咋闻到卫大人身上有股酒味呢?啧啧啧,好像还是昨天晚上的酒味。”

    中年汉子眼皮一跳,左右瞥了一眼。

    随后,汉子打着哈哈,上前重重拍着黑袍小童的肩膀,“啥?小兄弟,你刚才说啥?想喝酒?不行不行,俺们军中不能饮酒!”

    说罢,中年汉子还特意向着训练场,重重拍了拍胸脯。

    训练场上训练的如火如荼,倒是没什么人看他。

    林通久对中年汉子晃晃脑袋,“卫大人,你们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巡守地方吗?”

    中年汉子扫视着训练场上的将士,点了点头,“俺们将士不做这那做啥?都跑去当皇帝?可俺们也没那种啊!”

    少年看了眼训练场上热血英勇的将士,微微一笑,“难怪卫大人身有将才,却升不了官喔。”

    中年汉子听罢摸了摸胡茬,没放在心上,呵呵笑着,“小兄弟哪里知道,俺们就喜欢这种逍遥自在啊。人往高处走是没错,但怎么个高法,确是各家有各家的理解。就比如俺。俺就觉得自己在高处。为什么?俺身边有兄弟,床边有刀兵。天若有灾,俺们扛上;山若有狼,俺们挡上。只要有俺们在,就能保一地太平。还有俺们的同行,加在一起,那就是保天下的太平!保天下的太平,就是俺们心中的高处。既然已经到了高处,还想啥升官?当了官可就不自在啰。”

    黑袍小童心里一阵鄙视。果然,当兵的都是一个拽样!

    林通久笑脸盈盈,这个说的好,还不忘向汉子竖起一个大拇指。

    卫锦心畅快大笑,拍着两人的肩膀,“走,俺带你们去镇上住处!”

    小镇的房屋都是木制。走在街道上,三人能看到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一张狼皮。每当有坐在门口的小镇镇民看见三人,都会热情地向他们打个招呼。

    镇上多酒铺。其间,黑袍小童屁颠屁颠地买了十坛美酒,用个背篓背在身上快哉快哉。

    三人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一间民舍。

    林通久看向房门,那上面挂着一张近四米长的白狼皮!

    中年汉子啪啪啪地敲着门,提着嗓门吆喝,“翠娘,翠娘,有人吗,赶快来开个门!”

    房门打开,门内站着一个身材苗条,胸脯肥硕的姑娘。

    姑娘瞅了眼汉子和林通久两人,随后瞪了眼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中年汉子,“怎么,姓卫的,今天怎么肯往老娘的屋里钻了?还带了俩傻小子来?”

    中年汉子微微红了脸,提醒身后两人跟上。

    汉子推着翠娘往里走去,讪讪而笑,“翠娘,俺这不是有俩儿小兄弟吗?俺想让他们在你这儿住上一晚。”

    三人进了屋。名为翠娘的苗条姑娘给三人找了个地儿坐。

    姑娘脸如山月,眸如星辰,眯起一双碧波眼,直勾勾地盯着中年汉子。

    卫锦心坐在凳子上的屁股扭来扭去,被姑娘审视,满身不自在。

    没过一会儿,汉子咳了一声,瞅了眼姑娘,“翠娘,要不俺先回去了?今晚上俺还得守夜。”

    苗条姑娘两辫垂胸,两辫飞垂腰后,双手环抱胸前,瘪下嘴唇,“腿长在你身上,老娘又没拦着你。既然你饭都不吃就要走,那就把那俩儿傻小子也带走!”

    林通久看着对自己呵呵直笑的卫锦心,又偷瞥了一眼那个看着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悄悄从屁股后对汉子伸了个大拇指。

    黑袍小童则背着装酒的背篓,乖乖坐在林通久边上,不时偷瞄两眼姑娘脸下三寸,满面春风。

    最终四人还是吃了饭。还别说,翠娘真是烧得一手好菜,还特意取来一瓶好酒。

    四人酒杯砰砰直碰,卫锦心只得装傻充愣喝上两口。

    等到卫锦心走后,苗条姑娘突然一把扯着黑袍小童的耳朵,双眼眯着缝,嘴唇含笑,“小屁孩,姐姐那里好看吗?嗯?!”

    说罢,姑娘捏着小童耳朵就往上提。

    黑袍小童捂着耳朵哇哇大叫,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姑娘。

    林通久站在一旁一脸尴尬,你大爷的,黑心这小子还是个色胚?!

    苗条姑娘瞪了黑袍小童一眼,松开手,看了眼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林通久。

    姑娘一脸嫌弃,“你俩儿跟我来。”

    等到安排好林通久两人住宿,翠娘总算回到了自己房间。

    夏夜短暂,天色暗而未黑。

    想起汉子微红的脸,翠娘捂着嘴,不禁笑弯了一双碧波眼。

    ……

    北方六国之一宜阳国。

    宜阳国内,一支大宋虎师缓缓而行。

    军队中间,皇子杨含谏骑在一匹黑皮烈马之上,徐徐向前。

    一个士兵飞马来报,“虞侯,曹将军来信,要你尽快收缴宜阳国内的龙驹马和龙驹石。”

    一身黑甲的青年接过信件看了眼,面容带笑,微微颔首,“你告诉曹将军,杨某定当不辱使命。还请曹将军备好接风宴,待我归来!”

    大宋皇子,征战沙场,还未曾坐过王座仪仗!

    两天之前,任职都虞侯的皇子杨含谏,顺利攻下了宜阳国。而宜阳国皇室上下,皆被贬为了开荒垦地的奴隶。

    杨含谏微微皱着眉,轻抚黑马的鬓毛,正想着诸多琐事。

    青年皇子身边突然走上前来一个白袍小将,“虞侯,将士们在搜查皇宫时发现了一个地宫,里面有一个奇怪女子。将士们想请你去看看。”

    杨含谏微微皱了皱眉,“奇怪女子?”

    宜阳皇宫内,焦烟四起。

    皇宫之下有一个隐秘的地宫。地宫内,一个身穿宜阳官服的老人被两个大宋士兵反扣在地上,挣扎不停:

    “将军,我真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啊!”

    黑甲青年凝视着冰棺之内的玉石。玉石之内有一个女子的虚影。

    杨含谏淡淡开口,“拖下去,诛三族!”

    两个士兵闻言,拉着老人向洞口而去。

    原任宜阳国御史大夫的老人涕泗纵横,不停磕头,“将军,老朽真不清楚啊。老朽只知道地宫上的花园是皇宫禁地。”

    黑甲青年脸色明显有些不耐烦,“我让你们拖下去斩了,听不懂吗?!”

    两个士兵顿时胆颤心惊,强拉着老人向外走。

    老人双手使劲扒住门壁,老泪纵横,双眼猩红,大吼道,“那冰棺内的玉石来自龙驹山,听闻能孕育出一头先天灵物。将军,贱臣就知道这么多了啊!”

    黑甲青年嘴唇翘起,摆了摆手,示意两个士兵先拉下去关着。

    看着流光溢彩的冰棺,身穿黑甲的杨含谏吩咐那个白袍小将,“冯庆,你马上带人封锁皇宫,阻塞消息。本王在这里呆两日。”

    名为冯庆的白袍小将点了点头,直接走了出去,关上洞口。

    洞口之内,只剩下黑甲青年和十个护卫。

    杨含谏席地坐下,闭上双眼。黑甲青年腰间,一块青龙琉璃佩奕奕生光。

    第三天晚上,冰棺有了动静。

    那块玉石先是表面泛起阵阵涟漪。几个时辰后,玉石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紧接着,一声巨响在洞内炸响。

    洞外,白袍小将猛地惊醒。

    千里之外,驻扎着一支大军。

    大军帅帐之内,一个素袍男子手中茶杯落地!男子眼神疑惑地透过帘帐,看向宜阳国方向,“大宗师?丞相?”

    洞穴之内,一个光洁无瑕,身无遮掩的青发女子定定看着眼前的黑甲青年。

    青年手里捏着一块玉佩。周围的十个护卫,尸骨无存。

    青发女子指了指青年,眼瞳透明,“你,是哪个?”

    黑甲青年打量着女子容貌。随后,青年不顾危险,上前为女子披上早已准备好的长袍大氅。

    杨含谏略微思畴,点头笑道,“嗯,我叫杨含谏,今年二十六岁,算是你的哥哥!”

    青发女子摸了摸身上的大氅,微微颦眉。女子又定定看向黑甲青年的眼睛。

    不一会儿,青发女子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嗯,知道啦,我叫杨青,今年一岁,算是你的妹妹!”

    闻言,黑甲青年心满意足,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几个呼吸后,一个白袍男子出现在白袍小将之上,直接揭开了洞穴土层,露出了杨含谏两人。

    没等对方开口,大宋皇子揽住身边女子,抬眼露出皓齿,笑呵呵地看向白袍男子,“丞相,这是本王的妹妹,名字叫杨青。嗯,春风拂面柳色青的青!”

    龙驹山产龙驹石,天下皆知。

    龙驹石为异宝,以水浸之饮马,马辄生龙驹。

    不过一般龙驹石灵气有限,浸泡几次就不再有用。传闻龙驹山下有一龙驹石,灵气婉转,受天地之气,生生不息。

    青发女子,应该就是那块天生灵石所化。

    看了眼青发女子,郭廉挥袖收回身前一缕春风,对两人颔首一笑。

    不再言语,郭廉转身翩翩而去。

    ……

    茶兰镇上。此时卫锦心带着两个将士守在镇口。

    汉子提着茶壶,看着夜色深处,有事没事就来上一口。身边两个将士,趴在哨岗,嘴里嚼着草,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其中一个年轻将士笑嘻嘻看向汉子,“老大,你咋还不接受人家翠娘啊?咋们大老爷们儿的,就该爽利一点儿!”

    汉子吐了口唾沫,一脚踹在年轻将士的屁股上,“臭小子,你懂个屁!”

    另一个将士得意洋洋的用胳膊肘推了推身边同伴,“嘿嘿,老刘,你就不知道了吧。咋老大在家乡还有个娃娃亲嘞!”

    年轻将士听后顿时一脸意外。哟呵,老大长得大大咧咧,女人缘倒是不错啊!给兄弟长脸!

    卫锦心不再理会这俩儿刺头,只顾着独个愁眉苦脸,心想该怎么跟苗条姑娘说这事。家里来信,过一个月他就得回家迎娶那位娃娃亲啦。家乡那位,可是等了自己五年了啊!

    汉子正烦虑之间,密林深处突然升起了一声狼嚎。

    卫锦心闻声顿时蹦将了起来。

    两个将士抬眼看去,只见镇外不远处的密林之内,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悬挂在夜色之中。随着狼嚎不断,绿色眼睛不断增加。

    卫锦心一脚踹在两人屁股上,大喊一声,“快放信号!”

    随后,天空之中,一轮明月静静地看着地上升起一束烟花,并在空中绚丽炸开。

    小镇之内,灯光四起,人声喧闹。

    密林之中,随着狼王一声令下,一群群獠牙流水的狼妖顿时向着小镇迅猛冲去。

    战斗一触即发。

    林通久正在修炼剑经。听到狼嚎声,少年没有丝毫犹豫,飞速爬上了屋顶。

    只见小镇之内,一片火光。一群群手执铁叉的年轻人哄哄闹闹,随着官兵一起,向着镇口跑去。

    林通久向着镇外望去,顿时头皮一片发麻。月光之下,一片片黑压压的狼群前仆后继地冲向小镇。空气之中,风声肃杀。

    少年纵身一跃,向着其中一个人数较少的镇口飞速跑去。

    房间之内,黑袍小童仰面躺在床板上,葫芦搁在脚边,双手抱着枕头,嘴里不时留下两股清澈的口水。

    那把无鞘小剑,垂在小童腰间,在夜色之中,恍如无物。

    夜里狼嚎不断,镇上亦是不时响起哭喊声。那些妇孺孩童,奔来跑去,及时为受伤的男子包扎好伤口。

    林通久穿梭在狼群中。那把红柄匕首,随着林通久移动,一次次地划过狼身狼首。

    狼群内基本上都是童子境的妖狼,但数量庞大。小镇受伤严重。官兵更是伤痕累累。

    随着时间流逝,狼群逐渐降低攻势。最终在天亮之前,随着狼王一声嚎叫,所有狼群有序撤出小镇,返回了深山。

    天亮之后,黑袍小童走出房间。

    林通久满面血污,无力地坐在一具狼尸之上。少年环视四周,当看到一个苗条姑娘和一个汉子时,少年咧开嘴角,充血的双眼不知觉间,变得湿润。

    少年记得师父曾说过一句什么来着?对了,好像是说:

    “小林啊,为师的眼睛可不一般,那是有人情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