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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问世间情为何物

    西凉定州。

    一只墨家机关鸟飞过千山万壑,进了定州一间客栈屋内。

    纯洁主持正带着三个小沙弥上晨课。老主持接过机关鸟化作的信,打开后眉头一皱。悟念转了转眼珠,看见主持微微有些生气,“怎么啦师父。是不是通久哥的信,他又干啥坏事儿了?!”

    听到通久哥,悟言和悟行怔了怔神,齐刷刷看着纯洁主持。

    老主持收起信,愤愤地抽了抽鼻子,“不是小林,是那大宋丞相。”

    三个小和尚喔了声,顿时无趣。悟念皱着小嘴,“那郭叔叔写信给我们干啥嘛。他飞那么快,咋不自己来?!”

    老主持啪地一个木鱼下去,“那家伙一肚子坏水还叫啥郭叔叔?叫大名。他把咋的老窝给端了!”

    悟行瞬间明白,瞪大眼睛,“近霞寺没有了?!”

    悟言和悟念闻言皆是心中一凉,眼角一润,可怜巴巴地看着纯洁主持。老主持咳了咳,佯装严肃,“都看我干啥?你们狠心让我一个老头儿跟大宋丞相扳手腕?”

    三个小和尚同时点了点头。老主持一人一个木鱼,“念经念经!慧定不在,你们这三个臭小子就反了不成?!有本事以后自己找他去。”

    谁知悟言点了点头,“嗯,师父。我长大就去找他!”

    纯洁主持突然惊出一阵冷汗,赶忙道,“不念了不念了,走走走,带你们出去转转!”

    “好嘞!”三个小和尚闻言啪一下就蹦起来,笑眼弯弯。

    西凉军营内。

    戚安新坐在慧定禅师身边。两人坐在一处高台上,一同看着脚下十万西凉骁骑训练。

    队列、格斗、弓弩、举重、马术,每一项,都要练。

    戚安新颇为自傲地看着身下密密麻麻的军队,“慧定禅师,我这十万士兵如何?!可有一统天下的风采?”

    慧定禅师扫视着身下无数士兵,点头道,“将军练兵,西域无雪。只是只有七万五千人,何来十万?”

    戚安新心里猛地一惊,佯装好奇道,“禅师如何看得出?”

    慧定禅师看着尘土飞扬的练兵场,开口道,“三十一乘,五乘一队,由都虞候统领。每两队由三百将指挥。每十队编为一卒,由军候指挥。每两卒编为一团,由都尉指挥。每十卒编为一师,由将军指挥。每五师编为一军,由大将军指挥。一师有一万五千人。场上不过五师而已,何来十万?!”

    戚安新打量着身材高大的慧定禅师,眼神淡漠,“没想到禅师也懂我大宋什伍之制。那禅师可知我西凉骁骑共有多少个军?!”

    慧定禅师眼神平静,“丞相可知戚将军有多少个军?!”

    戚安新咧嘴一笑,“丞相理万事,唯独不理军伍事!”

    慧定禅师点头道,“那贫僧又如何知道将军有几军?”

    戚安新嘿嘿一笑。过了一会儿,戚安新想起什么,“喔,对了,禅师来此仅仅是参观军营?拜访我的?”

    慧定禅师点头道,“我家主持让我来此向将军借五十位身强力壮的将士。”

    闻言,戚安新刷地站起身,“不借!”

    “将军先别急着拒绝。去年郭丞相可是拿到金刚诀交付军中修炼了?这么久,可有未习成,未习精?若将军借我五十人,贫僧可为军中解惑。”慧定禅师跟着站起来,身姿挺拔。

    戚安新盯着慧定禅师看了半天,“军中万万人,禅师怎么能为全军解惑?”

    慧定禅师微微一笑,“原以为戚将军是聪明人。贫僧只问,戚将军是如何调度全军的?!”

    将军一笑。

    ……

    南周朱仙城。

    马师皇自从收了林通久当弟子,就连着几天都不出门。这些天,老头儿给林通久讲了一些学医的宗旨,又给了少年一本医经,就大摇大摆地带着林通久去医病去了。

    路上,林通久惴惴不安,“老师,你这就带着我去看病了?!不让我再多准备准备?”

    马师皇走路带风,精神烁利,“你不是把该背的都背了吗。现在就该上手了!”

    说罢,马师皇还不忘豪气干云地大笑一声。

    林通久紧紧跟在马师皇身边,“老师,那白家是富贵名门,学生要是医错了,不是败坏了老师的名声?!”

    马师皇不耐烦道,“让你医你就医,畏首畏尾,你真是陈竹湘的徒弟?!给老夫放心大胆医,就算把人医死了,为师也能帮你医活回来!”

    林通久闻言立即挺了挺胸,故意拉大嗓门,“我是担心老师名声,才不是畏首畏尾!”

    马师皇呵呵一笑。

    两人到了白府。

    走了流程,通报了来意,白府内派人将两人请到内院。

    林通久坐在一张锦绣雕花大床边,屁股不安地扭动着。房间内异香飘荡。一个锦缎黄袍的男子焦急站在林通久身边,不敢说话。

    马师皇瞥了眼徒弟那窘迫样,咳嗽了一声。林通久回过神,想起师父所教,赶紧平复心境,按流程诊断患者。

    马师皇看着自己徒弟渐渐进入状态,心中满意而喜,“难怪陈竹湘要选这小子当徒弟,一点就透!”

    没过多久,几人出了房间。

    黄袍男子对林通久行了一礼,“大夫,请问内人身体如何?!”

    林通久一脸怪异地看着黄袍男子,回答道,“无大碍,营养过剩而已。多喝水,休息几天就好了。”

    黄袍男子闻言松了口气,付了酬劳,亲自将两人送了出去。

    林通久跟着马师皇出去,疑惑不解,“老师,我看病他们没意见吗?”

    马师皇摇了摇头,“为师的徒弟治病,他们敢有啥意见?!”

    走了几步,马师皇突然说道,“你是不是被打过?”

    林通久不说话。

    走了一段路。少年突然红了脸,压低声音,“老师,那间屋子的香味有问题。”

    路上人潮涌动。马师皇闻言瞥了眼少年微红的脸,老脸直笑,“刚才送我们出去的那个叫白锦。你诊断的是他妻子。他两人洞房多年,还一直没孩子呢?那香就是青楼坊间爱用的煽情香。”

    林通久低下头,一语不发,看不清脸色。

    走了一段路,少年突然抬起头说道,“老师,我回家一趟。”

    说出口,少年突然愣在了原地。

    马师皇拍了拍少年脑袋,笑眯眯地走了。

    一个声音传入林通久的耳朵里,“家嘛。小孩子,总是要离开家一段时间才知道什么叫家的……”

    ……

    大宋顺荡山。

    山巅近霞寺内,春风满地。

    一个儒衫男子躺在一张椅子上,白发垂地。一颗银杏树在风中沙沙作响。

    没过一会儿,儒衫男子睁开眼,看向门口。寺门被打开,丞相郭廉走了进来。

    到了儒衫男子面前,郭廉微微一笑,不顾地上灰尘,席地而坐,“我来看看你。”

    儒衫男子不置一词,许久才开口,“怎么样了?”

    郭廉等的就是这句,“听说宣凯月和那个颜斶都已经开始收购囤积医药粮食了。我知道他们在做准备。南周多平原,河湖众多,民间本就水草丰美,囤积这些战备很容易。至于北燕,国疆万里,资源丰厚。收购医药粮草更是不在话下,就看那颜斶如何做了。”

    昌容坐起身,淡然看着郭廉,“你有把握?!”

    郭廉微微一笑,“廉所想不足挂齿,不知书主如何想?”

    昌容冷冽一笑,“我如今自囚于此,所思所想,有何用于天下?!”

    郭廉看了眼昌容身后的房间,站了起来,“莫非是姚姑娘惹书主嫌弃了?!”

    昌容眼神逐渐凌厉,“我如果想杀你,你觉得你逃得出顺荡山?!”

    “那姚姑娘是真惹书主生气了。书主都不管她了。”

    两人正剑拔弩张间,却突然都停了手。两人只见寺门外的匾额金光璀璨,闪烁不已。

    郭廉一愣,随即摊着手,哈哈大笑,“真剑仙在此,书主与廉皆无奈也。”

    昌容无言,直接祭出了仙剑天行,“剑在此,何谈无奈?!”

    门外匾额上“近霞寺”三个字,金光闪闪,死死压住昌容的武仙境界。

    郭廉皱眉,振袖而起。

    顺荡山上,剑影遮天,剑气蔽日!

    ……

    北燕孟津城。

    丞相府内,此时春色满园。颜斶和丞相赖宝行走在花园之中。

    老丞相步伐稳健,缓缓而行,“收购战备,囤积粮食,疏通直道,这些本相已经派人去做了。只是宋国息战三十年,正是加强边防的最好时机。为何先生要说各个郡城村镇才是布防重点?!”

    颜斶慢悠悠走在老丞相的身后,缓缓分析,“宋国境内多山泽,军队以骑兵布甲为主,本就适合长驱直入。而我大燕平原万里,若仅凭边境抵挡,宋军破一口,大宋铁骑便能驱逐万里,驰骋本国。况且,各地郡城,多财帛交通;遍地村镇,多粮草食物。这两处加大布防,可阻宋军;若布防不严,则如投虎鱼肉,助其横行啊。”

    老丞相细细听着,“郡城布防不难,加强守备即可。但村镇当如何是好?”

    颜斶微微一笑,“两人才智终究有限。村镇如何布防,可待明日上朝时议论。”

    老丞相点了点头。两人来到一处池塘。老丞相在一块石上坐下,“这宋国突然息战三十年好生奇怪,不知何故。”

    颜斶站在一旁,还是素衣步履,“确实奇怪。丞相应该派人前去打探了吧?”

    老丞相看了眼眉头微皱的颜斶,好奇道,“先生可是还有疑虑?”

    颜斶叹了口气,“我大燕与宋国接壤边境百万里尚且不到,而与南周接壤边境却有数百万!宋国有一统天下之意,我们不得不防。我只担心宋国联合南周来攻打我大燕。”

    老丞相呵呵一笑,露出稀稀落落的牙齿,“先生倒不必担忧南周会联合大宋攻打我大燕。我大燕与南周唇亡齿寒,南周那位肯定知道。不过,各自发战乱财是肯定的。”

    颜斶微微摇头,“我认为还是应该去试探试探南周的态度。”

    老丞相点了点头。两人各自思索。

    过了一会儿,老丞相突然笑看向颜斶,“本相有一事一直不明白。陛下要为先生拜官赐爵,先生为何不要?”

    颜斶看着老丞相的眼睛,想一想答道,“如今局势未定,战争未起,我拜官封爵也无甚用,空拿国家俸禄而已。”

    老丞相看着颜斶,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先生可是想家了?”

    颜斶看着悠悠池塘,淡淡道,“春回人间,正是播种时节。怎会不念及家乡如何。”

    老丞相起身行了一礼,“先生若要返乡,还请提前告知。到时本相定当相送。”

    颜斶看着头发花白的老丞相,眼神平淡,嘴角带笑。

    ……

    大宋武师堂。

    一处比武台上。两个青年面对着面。台下人群攒动。

    “这刘槟质不知因何惹怒了萧师兄?”

    “你看萧桥青那蠢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草鞋几斤几两,还敢跟那刘槟质打?!”

    “你别说。那刘槟质平时口气是不小。是该收拾收拾。”

    “不知道桥青师兄打不打得过那刘槟质。”

    “别说,不愧是断剑城太守的儿子,长得都要白净得多。”

    “我的刘师兄会输给那个乡巴佬?!”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风声肃杀。

    只见比武台上,一个素衣青年盯着对面的红袍青年看了半天。青年喉结蠕动,终于开口道,“刘槟质,和我打一架!”

    刘槟质来武师堂已近一年。身穿红袍的刘槟质眼神敬重地看着眼前人,没问原因,“好!”

    说罢。两人脚下青砖同时一沉,瞬间绞杀在一起。

    鞭腿割残影,砸拳抵骨骼。台下众人,只听得见骨骼炸裂声,疾风声,青砖迸裂声;只看得见空有白影红影相撞,地有暗影灰影闪烁。

    两人出拳之狠,用力之足,令众人心脏狂跳。

    过了一个时辰。刘槟质被素衣青年一脚踢出十丈远。台上留下十丈血痕。那素衣少年,全身浴血,鲜红妖艳,袖口竟在不停滴血!

    两人都控制不住身体颤抖,纷纷倒地,分别被人抬了下去。

    下台前,刘槟质仍是一脸疑惑。而那素衣青年,则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女子含泪跑向刘槟质。

    轻轻别过头,青年紧紧闭了眼。

    而在一处高楼上。龚长老满脸怒容地看着那素衣少年,竟气得说不出话来。

    龚长老身边躺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拿着一把形状怪异的剑,呵呵笑道,“老龚,你可不准收拾那小子。你徒弟又不是宝,打不得?!”

    龚长老胸中窝火,“你懂个屁!又不是你的弟子!”。发火归发火,年轻人躺在身边,龚长老竟不敢随便出手。

    龚兴静看着徒弟和那素衣青年远去,愤愤道,“你身为执法长老,这种事也不管?!老夫要告堂主!”

    年轻人鄙夷地瞥了龚兴静一眼,“你告呗!我就说我没看见,不知道!看堂主能奈我何!”

    龚兴静闻言顿时气息暴涨,“李凤扬!!!你真以为老夫脾气好?!”

    年轻人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嘴唇带笑,“好呀,咋不好。”

    两人感受到各自眼中的火气,纷纷自行锁住了丹田气府。

    武师堂的学生纷纷看向两人所在高楼,激动不已。

    龚兴静长吁了一口气,“便宜了这帮学生!”

    李凤扬灿烂一笑,“我倒觉得那小子够有血性。你徒弟嘛,输的活该!”

    武师堂内,两人只敢肉搏。

    不再言语,龚兴静白眉一震,大喝一声,直接和李凤扬扭打在了一起。

    两人下面聚集着一群学生。

    看见两人扭打在一起,学生们顿时欢呼雀跃,没心没肺,“啊啊啊,今天双喜临门哈哈哈哈!”

    人群中,一个女子弯下身,捡起一张被众人踹到角落的小纸条。纸条被揉碎了,带着血迹。女子打开看来:

    “本怀亲近意,无端惹清寒。佳人无需累,自此不相缠……”

    “桥青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