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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一笔带过两百年

    东海蓬莱域和方丈域边界。

    传闻此处海上有一山,名为万仞山。万仞山顶有一台,名为酒仙台。万仞山高万仞,酒仙台宽百丈。

    传闻万仞山自生剑气。海水倒灌,从天而降,落万仞山。剑气切之如丝,汇集于台心湖泊。

    传闻湖底有八百坛酒仙酒。

    此时,一个老头儿来到此处,随手一剑,便劈开了那万仞山漫天剑气,进了酒仙台。

    老头儿身边,立着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看着那显露于天的酒仙台,微微动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老头儿不语,带着那年轻人一如八百年前,进了酒仙台。

    酒仙台上,酒气氤氲,香气寥寥,犹如仙境。

    立于台上,老头儿流泪,如雨注,“陈剑仙可在?!”

    台上无语,唯有流水声。

    年轻人浮至空中,一挥大袖,台心湖泊顿时炸裂。湖底老酒,被年轻人袖中滚滚而出的剑气一一推出。八百瓶,一瓶不少!

    年轻人随手揽来一瓶,吹盖灌酒,声音哽咽,“范成大,你给他陈剑仙一剑,看他出不出来?!”

    范成大恍惚,提着烛天,一剑劈向这酒仙台。百丈酒仙台,一声巨响,瞬间露出一条百丈细缝!

    海水倒灌依旧,剑气纵横如昨,却无所谓陈剑仙!

    范成大皱眉,举剑,又递出一剑。万仞山一声裂响,分为两半,沉入海底。

    一道金色剑气冲出,横于范成大身前。流光滟滟,竟是一把仙剑!

    年轻人皱眉,“此剑?”

    云龙洲极北一个小村镇,四季飞雪。村镇角落有一人家。

    院子内,一个中年男子冲进房门,穿过客堂,进了屋子。屋内,有一白发年轻人从床上撑起,怔怔盯着东海方向。

    男子赶紧上前按住年轻人肩头,激动道,“你别冲动!”

    白发年轻人双眼微微有些湿润。半饷,年轻人重又躺下。

    男子为年轻人捏好被子,叹了口气,出了房间。

    客堂内,男子皱眉看了眼堂上的供奉牌位红纸。红纸两旁竖写了一对联,“香结平安二字,烟开福寿双花。”中竖写着“天地君亲师”。横批“流芳百世”。

    这房间本是当地一户人家搬迁留下的。男子取了柱香,点燃,插在香案上。烟雾袅袅,男子看着牌位自顾自呢喃道,“我陈乾可不是供奉你五圣啊,我只是求个‘平安’,‘福寿’四字。”

    那红纸常年未换,毫无光泽。陈乾嘀嘀咕咕,出了门。

    看了眼东海方向,男子长吁一口气,笑道,“脾气倒没变。”

    东海万仞山处,此时茫茫一片海域。

    范成大与赵风郡凭空立在海上,衣袂无风自扬。范成大看着四下天地,疑惑道,“那陈剑仙人在何处?”

    赵风郡一笑,“你武仙都不知道,我如何知道?”

    范成大无言。赵风郡抬手指向西面云龙洲笑道,“六百年已过,我也该回去了。我还以为你成了武仙,送都懒得送我嘞!”

    范成大知道赵风郡在问罪,咧嘴一笑,“我那庖老弟万里迢迢来,我总不能把他晾着不管。”

    赵风郡一笑,“你范成大虽已是武仙,脾气却还如那凡间汉子般,总想着把每个朋友平等待之。”

    范成大微微蹙眉,“你我岂是一般朋友?”

    赵风郡畅快一笑,“六百年后,那范兄要如何送我?”

    今日万里无云,风平浪静。

    范成大定定看着赵风郡面庞,抬手指天!一声炸响,高空之上,一股烛天剑气携万里长风,扶摇直下九万里,向西滚滚而去六万万里!

    范成大白发垂腰,声音苍凉,行礼,“赵兄守我钟灵山六百年,我范成大身无外物,唯有长风剑气九万里,送君扶摇西去六万万里!”

    剑气长风浩浩荡荡穿过两人。赵风郡盯着昔日好友,今日白头,喉头哽住,皱着长眉。

    范成大一笑,抬脚踏海。东海八千里海面,波涛汹涌,直上青天五百丈!

    范成大再行礼,“我范成大再借东海八千里怒涛霜雪,为君奏别离!”

    赵风郡一惊,默默行礼告辞,转身独去。

    今日东海,再无陈剑仙立于天顶。唯有他赵风郡,乘兄弟九万里烛天剑气,浩浩西行!

    范成大目送那倚门郎远去,心中波澜,可淹天地。

    ……

    大宋北部静宁郡与北燕之间,有太行山脉相隔。

    太行山脉东侧,有关名为雄定关。

    雄定关以西八百里有一关,名为虎牢关。

    雄定关以西,为大宋国土;虎牢关以东,为大燕领土。

    此时,雄定关上。

    一支千人军队,打着曹字旗,经由太行陉,浩浩荡荡来到雄定关内城脚下。

    雄定关下,军队如长龙,连绵不绝。

    一个老将挺胸来到城门下,大吼道,“我乃北方征察使曹冰部下宋挽归,快快开门!”

    一个小将立于城楼,横眉冷眼,盯着城下老将,“且待我向将军通报。”

    宋挽归闻言,跳脚大骂,“通报个屁!我等日夜兼程赶来,你还不给老夫快快开门?!看不见我军中大旗!”

    旗手闻声,挥动曹字大旗,以示响应。

    那大旗是用七尺大鼓的鼓皮缝制成。就算是微风浮动,也是猎猎作响,声如惊雷!

    小将看见那面漆黑大旗,眉头直皱,对宋挽归恭敬道,“将军莫急,小将这就请将军亲自出城迎接!”

    宋挽归冷哼一声。

    半刻,雄定关城门轰然大开!一支百人铁甲从城内冲出。

    为首将领,龙眉凤眼,铠甲铮铮。

    宋挽归见到来人,咽了口口水,行军礼道,“末将宋挽归,拜见杨将军!”

    将领下马,扶起宋挽归,声音雄浑有力,豪迈一笑,“曹将军早已来信。雄定关恭候宋将军多时,快快请进!”

    两军进城。

    城内将军府。

    府内大殿上,将领正在与宋挽归谈笑。

    名为杨运的将领亲自为宋挽归倒茶,“将军一路下来,感觉如何?我大宋铁骑可能越过这太行山?”

    茶杯小,宋挽归有些嫌弃,一口灌完,抱怨道,“这太行山实在难走,全是些羊肠小道!我一千轻甲一路下来尚且体力不支,何况几十万铁骑?!”

    杨运皱眉,叹道,“那真要如曹将军所说,开山道?!”

    宋挽归吐了口粗气,沉声道,“我沿路看下来,除了太行陉骑兵可以勉强前进外,其他根本没法走。以前的静宁国,是用步兵,翻山越岭,倚天险,守雄关,故而能拒北燕近千年。”

    “而我大宋如今要征讨北燕,除了翻过太行山,别无他路。”

    杨运凝眸,“如此说来,开山道是铁定了?”

    宋挽归点头,“按曹将军意思,是如此了。”

    杨运带着宋挽归登上雄定关关楼。

    关楼左右,剑锋入云;羊肠小道,山风料峭。

    宋挽归看着连绵不绝的青山,浓眉倒竖,“这山道要挖多少年?!”

    杨运点头,没有直接回答,“雄定关上,守关容易入关难!”

    ……

    东海蓬莱域一个渡口岛上。人山人海。

    林通久和玄凤走在岛上,神采飞扬。两人来时,因为急着往钟灵山去,故而很少观摩沿途风土人情。

    今日晴空万里,日头高照,正是休闲好时候。

    年关已过,春寒料峭。渡口岛上,却是仙云渺渺,温暖怡人。

    两人找了一家酒楼进去,找了个空位坐下。

    一个姑娘红光满面挪步过来,笑看两位客人。

    林通久笑道,“两坛你们这儿最好的酒!再给我家玄凤来些好吃的甜食!”

    姑娘娇笑,打趣般看着玄凤,“女侠爱吃甜食?”

    玄凤被姑娘看着,红了脸,瞥了眼林通久。林通久嘿嘿一笑。桌底,玄凤狠狠一脚踩在林通久脚上!

    姑娘见玄凤脸薄,想是个娇生惯养的,说不得。故而婀娜多姿地行了礼,为两人叫酒菜去了。

    林通久环顾了一圈酒楼。酒楼人声鼎沸,生意倒是红火。

    没过一会儿,酒食上齐。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津津有味各吃各的。

    取下腰间大青葫芦,林通久将其灌满,又重新别回腰间。

    青年看着热闹场面,又看了眼对坐姑娘吃相,咧嘴一笑。

    玄凤抬头,见林通久笑得两个酒窝打转,白了青年一眼。

    酒楼内有个年轻说书先生,声音不大,醒木倒是拍得啪啪响。

    林通久细细看了眼那年轻先生,脸色一黑。

    那说书先生说得正酣,观众一大把,倒没注意到青年的目光。

    只听那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琅琅笑道:“且说那千年之前,有那陈剑仙立于东海之上,笑东海百万万人,‘东海武修,可有我陈竹湘敌手?!’”

    说书先生怒目圆睁,颇有气势。台下那些老观众,连连摇头。

    说书先生语气悲愤,“真个是英雄无奈,这东海武修,竟被那陈剑仙整整压了两百年!”

    “真道是:两百年间多羞耻,无人提剑笑古仙。纵是史官犹含怒,一笔带过两百年!”

    台下那些老观众,摇头晃脑,疯疯癫癫,听着往事灌着酒。

    一个老观众实在受不了了,骂道,“你这说书先生,不把我大伙儿说乐呵了!说这些陈谷子烂麻子事作甚?!”

    说书先生咧嘴,醒木啪一声拍下,大笑,“问得好!两百年后,那陈剑仙一走,这东海武修,就个个兴高采烈。”

    那些老观众闻言,有些刺耳。觉得这说书先生在揶揄谁。

    说书先生一笑,啪一拍醒木,声音高亢,“那陈剑仙走时,有个年轻人登上了那酒仙台,与陈剑仙笑,‘且锁灵山八百载,敢叫古仙下马前!’”

    “那陈剑仙一笑而过,谓,“八百年后,你若也能压得这东海武修尽低头,无论我在与否,这酒仙台就送予你!以示礼数。”

    “后来那年轻人果真就自锁灵山,悟剑八百年。八百年后剑成,横行东海,竟无一人敢有怒言!”

    酒楼内雅雀无声,皆被这说书先生给镇住了!

    说书先生又拍醒木,“可这东海武修不知其中缘由,独笑那年轻人八百年修剑无成!常有心怀不轨之人,上山作乱,扰其清净!”

    说书先生咳嗽一声,“那年轻人有一好友,见此,独上钟灵山,自愿为好友守山门六百年!”

    “钟灵山”三字一出,酒楼内顿时一片哗然!

    一个老头儿弹了一颗紫花钱,恰好落在说书先生案上,沉声道,“先生说得好,当赏!”

    说书先生眉眼盈盈。台下众人,纷纷弹指。眨眼功夫,说书先生案上就堆满了钱。

    说书先生笑得嘴都合不拢,大袖一招,就将钱财悉数揽入怀中,对众听众行礼道,“各位出手如此大方,徐某愿献上一舞,以示感激!”

    台下一片哄笑!一个酒楼伙计上了台,笑骂道,“见好就收!谁要看你跳舞!赶紧下去结账!”

    说书先生不舍看了眼在场听众,满脸歉意地下了台。眨眼功夫,伙计便叫来了几个美女儿上台献舞。

    在账房处给了台费,说书先生洋洋得意,快活离去。

    那账房伙计本想敲诈一番,但见那说书先生变幻眼神,竟隐隐害怕!

    林通久和玄凤一直看着那说书先生。林通久眼睁睁看着说书先生屁颠儿屁颠儿跑自己桌上一屁股坐下。

    林通久闷声,“徐大哥,怎么在这儿都碰得到你?!”

    徐易一笑,毫不客气干了杯酒,满脸惬意,“若是有缘,怎愁不见?!”

    林通久咧开嘴。玄凤好奇看着徐易模样,脸微微发红。

    徐易瞥见姑娘模样,故意直勾勾盯着玄凤,坏笑道,“姑娘倒是生得好面庞!可有心仪郎君?”

    林通久闻言,一脸黑,二话不说就把玄凤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徐易咧嘴,眼神闪烁不定,“你小子倒是护着这姑娘。只是——,我若是坏人,你可护得了?!”

    林通久皱眉,盯着徐易,下意识摸紧腰间匕首。

    徐易站起身,一笑,“莫说我徐易笑你林通久,没有上三境的实力,也敢在东海晃悠?!”

    见林通久模样,徐易一笑,摸出一颗碧花钱放桌上,“今日我高兴,酒钱我出!”

    说罢,徐易起身,笑着离去。

    酒楼内人声嘈杂,林通久突然叫住徐易,“你刚在台上说的年轻人,可是钟灵山的范掌门?!”

    徐易转身一笑,“你可见过?”

    青年怔神,想起某夜,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