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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LEAP DAY

    哒哒哒,一串清脆的高跟鞋声响彻在纯白的大厦走廊里。

    急匆匆地拉开公司的玻璃门,看起来很重一扇玻璃门永远都那么容易拉开。二月底春寒的上海阴冷得让人绝望。终于到了公司,感觉周围的空气瞬间干爽温暖了起来。我长长的喘了口气一边办公室走去,吸气过程中想到整个办公区20来人,吃饭打嗝放屁…呕,瞬间屏住了呼吸,咳嗽了两下,加快了脚步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终于又回到了办公室,感觉莫名的safe和心安。我闭上眼睛放松地仰坐在waitlist了一个月的冈村办公椅上,不自觉地转了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四年一度终于等到,本该大肆庆祝,但已经28岁了,只想下班回到家里和父母,哥哥还有黑妹吃顿饭聊聊天。已经2024年,又想到四年前的自己,还是个职场菜鸟,小编辑,刚入行时尚杂志界,梳着高高的马尾,感觉还像是昨天的事。手一边擦着办公桌上的职位牌“AubreyXu主编”(徐梅瑞)。这时秘书Clare敲了敲门

    “主编?”

    “进。”我整理了下头发,刚把头发染回黑色又烫了个大波浪,有点不习惯。

    Clare开始说今天下班前要和其他编辑们开会的事宜。我边听边滑开了手机…从大学开始,我就不能专心只做一件事,除了重要的事,比如和家人一起,工作,或看景色的时候。不是不能focus在一件事上,只是觉得很浪费时间很guilty。找黑妹微信的时候,有邮件跳出来说”yougetanextraday!”。心里瞬间不爽起来,难道我是多余的吗,难道我是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吗??Okok.stoprighthere,我猛地摇了摇头,继续给黑妹发微信,“回家吃饭!”黑妹秒回了个很俏皮的OK的表情。这位小姐,一看又是不是到在和哪位小哥哥聊微信。这时Clare也大概说完一会开会要决定的事情,我放下手机,跟她点了点头笑了笑。

    Clare往门口走去,这时猛地一回头大喊“Aubrey姐生日快乐!”

    同事们也跟着欢呼起来,瞬间心里一股暖意涌了上来。

    我跟Clare说“我在微信群里和大家说三月稿子的事吧,今天周六youallfreetogo!”Clare嘻嘻嘻地笑了起来“谢谢姐!”。

    真可爱。Clare帮我轻轻带上了门,我深深舒了口气。

    我抬眼看了看表,8点多了,刚解决完下个月稿子的事,可以回家啦。突然意识到好久没看手机,赶快拿起来看了看,收到了父母的微信说,他们已经吃完饭,让我和黑妹还有我哥几个年轻人好好在家high一high庆祝一下。我连忙给他们拨了个电话,道了歉说周日补上。一直觉得生日就应该和父母一起过,是他们给了我生命。他们也很理解我工作和我的性格,安慰了我几句。挂了电话后又有一股暖意,过生日真好,感受到好多爱,真幸福。

    突然觉得口渴,喝了口水,关掉电脑,收好包包,拿上车钥匙,径直往门口走去。关上门后一回头,公司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也是,大周六的,年轻人们都该出去放松一下。抿了抿嘴,按了电梯准备去停车场。

    坐在车上,想着,人真的好奇怪,听歌的喜好也会跟着心情的不同一直变换。我看着我的歌单,滑上滑下纠结了一会儿,最终选中了音厥诗听,满足地踩下油门。选好歌单,一首一首的顺序播放,开在上海的街道上慢慢挪动,一点也不煎熬。

    终于到了超市,下了车之后感觉像是睡了一觉似的,晕晕的。用力地眨了眨眼,在车库的圆圆的镜子前捋了捋头发。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适应自己卷发,人究竟需要多久才能调整好自己去适应不同的事物或者是人呢?嗨不想了!烫都烫了,就这样吧先!我大步走进了超市。推着购物车走在超市不同的货物架中间,简直太幸福了。就算不能把所有的东西买下来都很满足,莫名的安全感。会不会是因为人们都需要感受到自己还有很多选择的机会和权利,而所有选项还都近在手边。不一定要拥有,但想要就可以得到。

    挑完晚上要做的食物的食材之后,我走到零食和pastry区停了下来。心情一下轻松起来,嘴角都上扬起来。看着这么多种类的零食,想象着它们的texture,流口水,咳咳。我拿起一盒poundcake,盯着它仔细看,表层烤裂的那层看上去一点也不干,反而很buttery很moist!怎么做到的?一定是放了很多黄油,啊啊一定会很好吃!软糯香甜那种,配咖啡或配牛奶…嗯。但是它的卡路里,也就不用说了。面粉,糖,油,…唉,对身体好像并不是很有利啊。我为什么会这么想要吃它呢?吃它只是满足了我的欲望,并不能满足我身体的营养需求吧,本来肠胃就不好,可能还会给身体来负担。突然想起来最近看的电影Annihilation里面的一段话:

    Almostallofusself-destruct.Insomeway,insomepartofourlives.Wedrink,orwesmoke.Wedestabilizedthegoodjob,orthehappymarriage.Thesearen’tdecisions,they’reimpulses.Isn’tself-destructioncodedintous?Programmedintoeachcell?人们几乎不会自杀,但每个人都有自我毁灭的倾向。我们抽烟喝酒,毁掉好的工作,毁掉圆满的婚姻,这是植入在我们基因里的冲动。生物学来说,每个细胞里都有自我毁灭的代码。人们都有自我毁灭的冲动,明明是完美的东西,总是忍不住的不自觉的去毁掉。

    猛地甩甩头,感觉这一分钟不到,脑子里像是过了一个小时。Whymymindalwaysthisloud,howcansomeonejusthaveanabsenceofmind?Isthatevenpossible?

    我自己默默嘀咕,Aubreyputthisback,吃完之后不还是一样,最后都会变成屎。吃完身体也不会很舒服,心里还会很罪恶。嗯没错!我把磅蛋糕放了回去,迅速拿了盒蛋卷。推车赶快走去了cashier。

    拎着两大袋子吃的,终于回到了家里。我赶快把蓝牙音响打开,继续播放我的歌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闲下来的时候一定要身边有点声音,接受不了安安静静的环境。迅速回房间换上睡衣。穿上睡衣在家简直太轻松了,我深吸了一口气,闻到淡淡的caférose的味道,是我的真命香水了,闻到就安心。满意的吐了口气往厨房走去。

    看到早上出门前连忙煮好的四个鸡蛋在灶台旁,正好饿了,先吃一个吧。拿起了一个蛋,在台子上滚了滚,剥好皮刚要放到嘴里,听到咣的一声撞在门上。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女高音从门外传来。

    “我回来啦!”

    “孔如墨!说了多少遍啦不要在门口就大喊,吵到其他邻居怎么办?”

    和黑妹在一起住四年了,但她回家这么早的日子还是两只手都数得过来的。看她手里大包小裹的还抱着两盆小盆栽,气喘吁吁的,小麦色的皮肤在家里暖黄色的灯光下竟然显得温柔起来。我连忙把手里的鸡蛋放到一边,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哎呀!好不容易过个生日,我激动嘛嘿嘿。我买了好多好吃的回来!还带了俩假盆栽哈哈,知道你不喜欢植物,但是家里也不能这么死气沉沉呀对不对?”

    看她出了一身汗又嘿嘿嘿的笑着,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心里暖暖的。我和入墨从小一起长大,小的时候的记忆都流失的差不多了,但现在还能隐约记得小时候林姨经常带着如墨来家里吃饭。我们从小玩到大,性格互补,替我打架,她就是我的女侠。

    我把如墨买的几大袋子放在厨房的台子上,还没打开就闻到烧鸭的味道。我连忙打开,一大盒阿三的啤酒烧鸭,剩下全都是我买都不敢买的零食,包括磅蛋糕。

    哎,谈什么恋爱,有姐妹就够了。

    如墨麻利地把她那随性的头发扎了个马尾,拿起我放在台子上的鸡蛋开始啃了起来。我看着她,给她倒了杯温水。

    “既然咱们今晚有这么多好吃的了,那我就煮蔬菜汤吧!平衡一下我们这一桌的罪恶。”

    “你累不累啊!”如墨满嘴鸡蛋一边嚼一边说。“我美丽哥呢?”

    “不知道他,不知道又在哪儿做facial呢。”

    这时洗手间的门突然打开,一个敷着面膜,戴着发箍,不知男女的生物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如墨满嘴的鸡蛋差点喷出来。

    “今天我们家这位小主生日,我哪敢出去做facial啊,就在家敷面膜咯!”

    我的亲哥,徐梅骊。龙凤胎的我俩,经常怀疑他是不是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把我的雌性激素吸走了不少,所以才能一直这么精致。我堂堂一个资深时尚杂志主编,在上海混迹时尚圈这么多年,自认活得也不糙。而在我哥身边经常感觉自己还是个汉子。他穿着他治小腿粗的拖鞋,踮着脚一步一步走到客厅的沙发前,拿了本我公司的杂志坐了下来。他走出来的这瞬间,厨房烧鸭的香气一下就被他AquaDiParma的香水味盖过去了。

    “喂你小心不要把面膜滴在我沙发上,那个绿色麂皮好难打理!”

    “嗨,咱家沙发这些印子可不是我弄的哦,咳。”徐梅骊瞟了瞟如墨。

    如墨嘻嘻嘻地笑了起来。“哎呀,美丽哥,你好香呀!我过几天面试有个游戏软件公司签约模特,帮我搭配几套穿搭呗,香水也借我喷喷!当然给我几片面膜我也不介意嘻嘻。”

    我一边洗着菠菜,一边听家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又不禁嘴角上扬起来,这样真好。看到手边的假盆栽,我想了想,摆在了进门口的台子上。确实,灰黑色的台子立刻就有了生色。

    “什么游戏软件公司啊?”

    “哦,是一个上海的一个叫…世华科技的一个公司,对。他们最近出了个很火的网游,我要去面试做他们的签约模特!可不能让我这正当青春的脸蛋儿和身材白费了。”如墨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在她紧实的翘臀上,摆了个pose。

    “世华科技?我来查查。靠不靠谱啊?诶?你看他们公司老板叫王小华哈哈哈哈,这个名字真的太总裁了。”

    “喂,你们两个快来帮忙!竟然让我这个寿星在这里准备晚饭。”

    如墨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又把我哥拽了起来。徐梅骊的面膜一下子呼在了地板上。如墨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他看着如墨,边擦地板又哭又笑地摇头。

    他们俩把如墨带回来的烧鸭和其它吃的都倒在盘子里,端上了桌。我在煮好的菠菜汤里撒了勺盐,又加了勺香油,满意地端上了桌!

    “还好如墨带了只烧鸭回来,不然再喝你的菠菜汤,我都可以出家了。”

    “如墨带烧鸭回来是因为我喜欢吃,不是因为你好不好,哼!”

    “来来来,我和美丽哥喝这瓶,Aubrey的气泡水。”如墨从酒柜里拿了瓶皮诺和气泡水放在了桌上。

    “我来拿杯子!”我赶忙从餐桌跑到了酒柜边的柜子,轻轻的拉开了柜子门,一排排地打量起我败的这些杯子们。自从2018年冬天迷恋上喝茶之后,我就开始各种搜罗茶盏,咖啡杯,酒杯,水杯,牛奶杯以及各种好看的杯子。但还好,我的柜子还是塞得下。我拿了个钻石型红酒杯给如墨,给自己拿了个锤目纹的古典红酒杯。踮起脚刚准备给我哥那最上层的那个条纹型郁金香高脚杯,他喊到,“哎我不要那个!给我拿和如墨一样的,那个也太…骚气了。”“多配你的气质呀!”我打趣道,便把手中的杯子放下,给他拿了个和如墨一样的杯子。

    “这样就对了嘛,正好我们俩都喝红酒。”徐梅骊一边说一边给如墨倒酒。“你这个人过生日也不喝点?”

    我一巴拧开旁边的气泡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量,一杯就晕了,第二天还冒痘。我还想清醒的好好享受今天呢!”

    “生日快乐我的爱!”

    “嘿嘿谢谢我的爱,muah,muah”

    “Cheers!”

    “明天要不要去爸妈家一起吃个饭?”

    “我没问题,我大闲人一个。”徐梅骊一边晃着手中的酒杯一边说。

    “我也OK,正好我答应叔叔阿姨给他们带点儿你的杂志,正好一起带过去。”

    “那就这么决定了!”这种有期待的感觉真好。

    叮叮叮一次次地碰着杯,桌上的饭菜也吃的差不多了。我捏着鼻子打了个哈气,拿着叉子刚准备对那盒磅蛋糕下手。眼前突然一黑,我心想,我也没喝酒啊,完了我不会低血糖吧。耳边突然传来传来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Aubrey,happybirthdaytoyou!哇啊啊快许愿啦。”

    我感觉自己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边上了,一边闭上眼睛许起愿来。

    “还好我点了你caférose的蜡烛,不然照你许愿这速度,普通蜡烛早烧完了。”我哥说到。

    “闭嘴吧你!这么神圣的时刻。”如墨喊到。

    “就你懂我啦老哥。”我边闭着眼睛边说。

    “呼”我吹灭了蜡烛。

    “呜呼!”开了灯,如墨迫不及待地开始切蛋糕。是我最爱的芝士蛋糕。

    “来,最大的一块!”如墨把巨大的一块放到了我的盘子里。我噗嗤地笑出来。

    我们又到了点酒和水,边聊边吃。我把自己盘子里的蛋糕切了一半偷偷放在如墨的盘子里。他们喝的微醺了,大家都哈哈的笑着。我托着下巴,看着他们,要是生活里没有他们,我可怎么办。

    “我们来收拾吧,你去一边休息休息。”我哥卷起他丝绸睡衣袖子说到。

    “爱你们哦。”我往窗边走去。

    金黄的月亮,好亮,弯弯的,上面的坑坑洼洼都看得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