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亲切的爷爷
老人努力挣扎表现出来的一丝表情很快就随风而散，他迈着极其缓慢的步伐，绕过了楚立，来到桌边，坐在一张缺了一角的木凳上。
木凳四个脚本不平稳，但是老人坐上去之后，反而四平八稳得如同从地底下长出来似的。
“小兄弟，你怎么又来了？”。
老人的嘴巴已经变得非常不利索，好半天才将这几个字完整地说出。
他言语间，楚立瞥见了他那两排已经只剩下四五颗的牙齿，心头不禁有点酸酸的。
楚立看着他，许久也不言语，他环视房间一遍，竟找不到一张多余的凳子，于是他只好站着。
那老人只顾着将米饭递进嘴里，时不时夹了几根菜，没有看楚立一眼却又发现了楚立此时的窘迫。
他拿筷箸的手突然抬至半空，用力扬了扬，嘴里说道：“外面的茶肆有凳子，里面的厨房还有点饭”。
说完之后，他便不再言语，仿佛屋里面如往常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一样。
“谢谢爷爷”。楚立言谢一句。
他忙不迭地出了屋子找到一张凳子，又进了里屋瞧了一眼，虽然贴着乌黑的铁锅还剩一层锅巴皮，但是楚立的眼睛却瞬时放光，好像见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待他盛好几块暗黄泛黑的锅巴出来的时候，老人这才又瞥了他一眼。
老人吃得很慢，慢到几乎是将米饭一颗一颗送进嘴里一样。
两人坐着各自吃着碗里的美食，沉默了许久。
“爷爷，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楚立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了寂静。
老人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那张枯槁如柴的脸上已经找不见一丝血色，楚立看着他，竟不时会产生坐在自己旁边的是一个纸糊人的错觉。
“问吧”。
老人慢悠悠地吞出两个字。
他似乎猜到了楚立的来意。
“上一次我在这儿遇见的那两个人通常都是什么时候再来？”。
当楚立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老人已经放下了碗筷，他的眼睛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眯成一条细缝，再也接收不了任何外界的光线。
夜幕已经覆盖整片天地，在这深山野林之中，除了一些鸟禽走兽的鸣叫声之外，周围平静得如同时间陡然静止了一般。
这时，楚立放下手中的碗筷，皱着眉头，忽然听清了老人愈发微弱的呼吸声，他抬眼又看了一下老人，猛然发现老人已无力支撑自己的身躯，眼看就要斜倒在地上。
楚立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老人，两只手能够清晰地感应到老人身上的骨头硬感被一张如同薄纸一般的皮肉包裹着。
楚立低头看了一眼老人，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上，这才明白老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关头。
许久过后，老人的呼吸变得平缓了些，方才蠕动两片枯叶似的的嘴唇，嗫嚅道：“在荆州，见......见过你”。
楚立没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老人又接着说道：“他们每年中秋都会来一趟这里，上一次是意外，刚好就碰到了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人的语速变得快了些，仿佛是在尽力交代最后一点对这个世界的挂念。
楚立低头又看了一眼老人眯在一起的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刚想出言询问的时候，却听见老人用生命最后的力量吐出了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字：朔......。
他还没来得及亲切地唤一遍楚立的名字，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不知让他怀念还是厌恶的世界。
当楚立感到自己怀里的身躯失去了温度之后，他鼻子一抽，一滴莫名的眼泪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便滴在了老人略显慈祥的脸上。
不知为何，楚立的内心感到一丝幸运，还好此时此刻他来到了这里，否则......否则的话老人就该孤独一人无声无息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失神良久，楚立才将老人好好安葬，他替老人做了一块简易的墓牌，却不知该写些什么上去，思忖片刻过后，他心里才有了主意。
“亲爱的爷爷长眠于此”。
楚立在老人的墓牌上留下了这九个字。
忙完了之后，他在坟前磕了三个头，心累地瘫坐在一旁。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左右转了一圈，陡然想起了老人先前说的那句话：荆州见过。
没错，在楚立和林越带着慕容铁的人头回到荆州的时候，他便见过老人，那时楚立还以为他是一个江湖术士，没太留心。
这么一想，楚立感觉老人似乎认识自己，而在他的身上，楚立也能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切感。
楚立越想越觉得奇怪，不过老人这样安详地离开对他来说应该也不算有遗憾了。
想到这儿，楚立也不再纠结老人与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
楚立突然长叹一声，低声言道：“老爷爷，只可惜我今日没有带酒在身上，不然也能和您痛饮几杯”。
他抬头望着天空，茂密的树叶遮挡了他的视线，在无数个空隙之间，他瞧见了显得孤独寒冷的缺月，无数片硕大的乌云不时从缺月前飘过，让楚立在漆黑与一丝光明之中来回切换。
如果真如老爷爷所说，皇上和傅衡每当中秋之时都会去看望自己的父亲，那他到底该不该将复仇之日定在中秋呢？
那日，林越与公主大婚，整个京城都应该沉浸在一片欢声鼓舞之中，他真的要在那一日给荣国带来一片残忍的血色吗？
考虑得越多，他的内心就变得越纠结。
他突然往高耸的山头看了一眼，虽无法瞧见远处的海岛，但是他知道那里困着他的父亲，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
正当他静思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扰乱了他的心神，此时此刻又在此地，楚立不禁变得警惕起来。
他取上弓箭，提着乌刀快步走近茶肆，隐隐约约瞧见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当他再走近几步之后，从那女子的身形便辨认出了司若伊。
楚立将乌刀回鞘，从一个斜坡上一个纵身跃下，略微不解地唤道：“若伊？”。
听到楚立的声音，司若伊如释重负地跳下马，小步跑到楚立身前，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她的脸涨红了一片，她抿了抿嘴唇，两只小手不停地相互摆弄着，心里面既紧张激动，又感到一丝害怕。
“若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楚立很是纳闷地又问了一句。
司若伊清了清嗓子，柔声道：“我......我来找你的”。
平静了一会儿之后，她的心跳变得更快了。
“找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司若伊突然低下了头，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激动，不安的情绪又渐变渐浓。
“我......”。司若伊还没来得及说，楚立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她的樱桃小嘴前面，十分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
木凳四个脚本不平稳，但是老人坐上去之后，反而四平八稳得如同从地底下长出来似的。
“小兄弟，你怎么又来了？”。
老人的嘴巴已经变得非常不利索，好半天才将这几个字完整地说出。
他言语间，楚立瞥见了他那两排已经只剩下四五颗的牙齿，心头不禁有点酸酸的。
楚立看着他，许久也不言语，他环视房间一遍，竟找不到一张多余的凳子，于是他只好站着。
那老人只顾着将米饭递进嘴里，时不时夹了几根菜，没有看楚立一眼却又发现了楚立此时的窘迫。
他拿筷箸的手突然抬至半空，用力扬了扬，嘴里说道：“外面的茶肆有凳子，里面的厨房还有点饭”。
说完之后，他便不再言语，仿佛屋里面如往常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一样。
“谢谢爷爷”。楚立言谢一句。
他忙不迭地出了屋子找到一张凳子，又进了里屋瞧了一眼，虽然贴着乌黑的铁锅还剩一层锅巴皮，但是楚立的眼睛却瞬时放光，好像见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待他盛好几块暗黄泛黑的锅巴出来的时候，老人这才又瞥了他一眼。
老人吃得很慢，慢到几乎是将米饭一颗一颗送进嘴里一样。
两人坐着各自吃着碗里的美食，沉默了许久。
“爷爷，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楚立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了寂静。
老人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那张枯槁如柴的脸上已经找不见一丝血色，楚立看着他，竟不时会产生坐在自己旁边的是一个纸糊人的错觉。
“问吧”。
老人慢悠悠地吞出两个字。
他似乎猜到了楚立的来意。
“上一次我在这儿遇见的那两个人通常都是什么时候再来？”。
当楚立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老人已经放下了碗筷，他的眼睛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眯成一条细缝，再也接收不了任何外界的光线。
夜幕已经覆盖整片天地，在这深山野林之中，除了一些鸟禽走兽的鸣叫声之外，周围平静得如同时间陡然静止了一般。
这时，楚立放下手中的碗筷，皱着眉头，忽然听清了老人愈发微弱的呼吸声，他抬眼又看了一下老人，猛然发现老人已无力支撑自己的身躯，眼看就要斜倒在地上。
楚立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老人，两只手能够清晰地感应到老人身上的骨头硬感被一张如同薄纸一般的皮肉包裹着。
楚立低头看了一眼老人，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上，这才明白老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关头。
许久过后，老人的呼吸变得平缓了些，方才蠕动两片枯叶似的的嘴唇，嗫嚅道：“在荆州，见......见过你”。
楚立没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老人又接着说道：“他们每年中秋都会来一趟这里，上一次是意外，刚好就碰到了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人的语速变得快了些，仿佛是在尽力交代最后一点对这个世界的挂念。
楚立低头又看了一眼老人眯在一起的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刚想出言询问的时候，却听见老人用生命最后的力量吐出了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字：朔......。
他还没来得及亲切地唤一遍楚立的名字，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不知让他怀念还是厌恶的世界。
当楚立感到自己怀里的身躯失去了温度之后，他鼻子一抽，一滴莫名的眼泪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便滴在了老人略显慈祥的脸上。
不知为何，楚立的内心感到一丝幸运，还好此时此刻他来到了这里，否则......否则的话老人就该孤独一人无声无息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失神良久，楚立才将老人好好安葬，他替老人做了一块简易的墓牌，却不知该写些什么上去，思忖片刻过后，他心里才有了主意。
“亲爱的爷爷长眠于此”。
楚立在老人的墓牌上留下了这九个字。
忙完了之后，他在坟前磕了三个头，心累地瘫坐在一旁。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左右转了一圈，陡然想起了老人先前说的那句话：荆州见过。
没错，在楚立和林越带着慕容铁的人头回到荆州的时候，他便见过老人，那时楚立还以为他是一个江湖术士，没太留心。
这么一想，楚立感觉老人似乎认识自己，而在他的身上，楚立也能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切感。
楚立越想越觉得奇怪，不过老人这样安详地离开对他来说应该也不算有遗憾了。
想到这儿，楚立也不再纠结老人与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
楚立突然长叹一声，低声言道：“老爷爷，只可惜我今日没有带酒在身上，不然也能和您痛饮几杯”。
他抬头望着天空，茂密的树叶遮挡了他的视线，在无数个空隙之间，他瞧见了显得孤独寒冷的缺月，无数片硕大的乌云不时从缺月前飘过，让楚立在漆黑与一丝光明之中来回切换。
如果真如老爷爷所说，皇上和傅衡每当中秋之时都会去看望自己的父亲，那他到底该不该将复仇之日定在中秋呢？
那日，林越与公主大婚，整个京城都应该沉浸在一片欢声鼓舞之中，他真的要在那一日给荣国带来一片残忍的血色吗？
考虑得越多，他的内心就变得越纠结。
他突然往高耸的山头看了一眼，虽无法瞧见远处的海岛，但是他知道那里困着他的父亲，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
正当他静思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扰乱了他的心神，此时此刻又在此地，楚立不禁变得警惕起来。
他取上弓箭，提着乌刀快步走近茶肆，隐隐约约瞧见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当他再走近几步之后，从那女子的身形便辨认出了司若伊。
楚立将乌刀回鞘，从一个斜坡上一个纵身跃下，略微不解地唤道：“若伊？”。
听到楚立的声音，司若伊如释重负地跳下马，小步跑到楚立身前，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她的脸涨红了一片，她抿了抿嘴唇，两只小手不停地相互摆弄着，心里面既紧张激动，又感到一丝害怕。
“若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楚立很是纳闷地又问了一句。
司若伊清了清嗓子，柔声道：“我......我来找你的”。
平静了一会儿之后，她的心跳变得更快了。
“找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司若伊突然低下了头，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激动，不安的情绪又渐变渐浓。
“我......”。司若伊还没来得及说，楚立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她的樱桃小嘴前面，十分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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