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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陵王已死

    桓殇入京之后,并没有直接入宫,他先是来到胡玦的府邸附近,先做了一些准备。

    胡玦自从接管红衣使督府之后,禁军和红衣使的事两头跑,让他忙得不可开交。可是得到桓殇入京的消息之后,他便一直等着桓殇的到来。

    林越围城的第二日,天微微亮,京城的四方城门早已关闭,可是不知怎的,桓殇还是在禁军眼皮子底下溜进了城。

    一夜未眠,胡玦自城楼巡查过后回到府邸,清洗了一把脸,他便打算入宫去。回到府上,他再三查问下属是否有陌生人来访,得到的答案令他大失所望。

    王奕柏如今就像是惊弓之鸟,本想大展宏图,可是遇到解决不了的挫折之时,只能无限度地依赖胡玦这位一手将他扶上帝位的舅舅。

    胡玦理解王奕柏,所以每日他早中晚至少入宫三次向王奕柏通报城外境况,遇到急事,他还得立马入宫,虽然他并不是入宫向慌乱无神的王奕柏咨询意见,但他总还得让王奕柏时刻知道京城所面临的险境。

    用冰冷的水洗了把脸,上了年纪的胡玦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揉了揉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睛,顿时变得精神抖擞些许。

    府里的管家站在他身旁递上一些需要他处理的事务,同时禀告道:“大人,从昨晚到现在,并没有人上府拜访”。

    “嗯,我知道了”。

    胡玦随意应了一句,从管家手中接过一沓信件。

    他挑了几封随意瞥了一眼,旋即将它们甩在案台上,然后在一位婢女的服侍下更衣。

    “夫人起来了吗?”。胡玦问道。

    “起了,她刚刚还吩咐下人给您备了早膳”。

    “好,去用膳,对了,你准备一下,我待会儿就得入宫”。

    “是”。

    管家应了一声之后,便退出了胡玦的房间。

    换好衣服后,胡玦去用了早膳,稍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有动静,他无奈一叹,缓步出府,只好先入宫去向王奕柏禀告城外西楚军最新的动态。

    他心里很清楚,入宫只是为了让王奕柏更心安一些罢了,真正的决断还是得他自己做出。

    坐在四人抬的人力轿子中,路过景府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景府门上贴着两张封条,门板下沿还残留几缕风干之后有些泛黑的血渍,他望着出神片刻,旋即惋惜地摇了一下头。

    这件事还是他接管了红衣使之后才知晓的。

    以前路过景府的时候,他坐在轿子里面,竟不知景府已经满门遭难。

    经历了楚立的事之后,王奕柏愈发变得极端狂躁,他对慕容诗晨始终念念不忘,却又苦于无法寻到她的踪迹,盛怒之下,他便下令红衣使抄了景府,将景府上下酷刑审讯,连在厨房干活的火工都不放过。

    然而这么做却没有任何结果,因为慕容诗晨是被迫突然离开,所以景府上下自然也不知道她的下落,于是只好猜测性地告诉王奕柏她已经回了北燕。

    而这个答案恰恰是王奕柏最不愿意听到的,所以他便将心中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景府一府上下。

    慕容诗晨初到京城的时候,就担心自己会给景府带来灾难,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灭顶之灾竟是以这样的方式降临。

    胡玦扼腕叹息之际,轿子突然停下,他身子顺势往前倾,差点扑倒。

    他并不是一个易怒暴躁的人,然而在此时此刻,他的情绪沉闷到了极点,于是怒吼了一句:“怎么回事?不要命了吗?”。

    轿子轻轻地落在地面,而抬轿的仆人却并没有惊慌求饶,周围倒是沉寂一片。

    胡玦疏眉一皱,心头不由一紧,略显不安地撩起了轿子前面的帘子。

    一眼向前望去,轿子停在了一条窄窄的暗巷之中,而抬轿的仆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胡玦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惊慌地咽了一下口水,徐徐从轿中起身走了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地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巷子的尽头瞧不见人影,于是他又赶紧转身,往巷子的另一头瞧去。

    刚一转身,暗巷尽头,一个俊朗不凡的少年端坐在一匹棕色毛发的马上,他一身青衣,干净的脸庞,头上束了一个发髻,两撇眉毛又浓又长,看着端正英俊的很。少年咧着嘴阴笑兮兮,明澈的眼眸注视着胡玦,让他不寒而栗。

    胡玦绕过轿子,缓步上前,打量了一番来人,片刻功夫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猜到了他是谁,胡玦饶有兴致地又细瞧了他许久,在他的脸上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让胡玦激动之余,更多的是充满敌意的仇恨。

    “胡大人”。

    那青衣少年在两人沉寂了一会儿之后先开了口。

    他跨下的马儿发出细微的嗯哼声,两只前蹄左右动了几下,让他也跟着身子左右摆了一摆,这样再加上他脸上愈加和煦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倒是更加的舒适了。

    “你是徐州大军的主将,桓殇?”。

    猜测始终只是主观上的逻辑判断,总是要得到客观事实的验证的。

    “大人果然厉害,一眼便看穿了晚辈的身份”。

    桓殇话说得很轻,他并不想给胡玦制造任何紧张感,虽然临行前他的父亲再三叮嘱他要小心眼前这个表情十分单一的老前辈。

    胡玦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杀气。

    “将军的本事也不容小觑啊,悄无声息地进了城,还能把我府上的仆人都给买通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言语上顾着交谈,胡玦脚下还是不紧不慢地向他靠近。

    从桓殇的眼中,胡玦目前还没有察觉到任何敌意,这令他感到诧异不已。

    胡玦心中疑惑道:难道他还不知道我和他父亲之间的恩怨吗?桓珩莫非没有告诉他当年的事?

    桓殇一副笑意悉悉,十分和善的样子反倒令胡玦愈发感到不安。

    “每个人的信任和忠诚都是明码标价的,大人对此应该早就司空见惯了吧!”。

    胡玦冷哼了一声,桓殇的淡定从容让他心头涌上了一股危机感。他皱了皱眉头,并不言语,脚下步伐规律,离桓殇愈发的近了些许。

    他瞥见了桓殇左手边的鞍背前侧挂了一把十分俏丽精致的剑,那剑鞘的外观十分精美,陡时唤起了胡玦内心深处的记忆。

    当年,桓珩就是用这把剑,从他手中抢走了心爱之人。

    胡玦眨了几下眼睛,双手不知不觉中已经攥紧了拳头,眼前这个看上去如初生牛犊的家伙会是自己的对手吗?他不禁自问一句。

    “看来大人早就预料到了我会来找您”。

    胡玦在离他只有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

    “将军是以什么身份来见我的?叛军主帅还是陵王的使者?”。

    “陵王?”。

    桓殇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觉得胡玦说的后一个身份十分滑稽。

    “难道你领的不是陵王从青州等地集结过去的军队么?你......和你的父亲不是已经归降了陵王么?”。胡玦正色问道,对于他表现出来的轻松选择暂时容忍。

    “陵王已经死了”。

    “什么?”。

    突然听到这一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让胡玦登时目瞪口呆,愕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