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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巷战

    我们言归正传。总而言之,在我的思想渐渐成熟以后,原先因为环境变化的影响,因而渐渐离我远去的“理性”,现在又一次回到了我身上。我再次学会客观地看待问题,不再像此前那样人云亦云。儿时的良好品质,再次得以体现。

    这很好。人类为数不多的一个优势,就在于他们有吸收错误,取得进步的机会。比起其他生物们漫长的进化而言,这种短时间内的进步,无疑能建立巨大的优势。只是有一点很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这点的。

    但并无所谓。我们不能强求一个人能完全、绝对地克服他身上的缺陷。否则,我为什么还要一直奉行“超越人类”的宗旨?打住--我说过尽量不会将故事会变成教育现场的。现在,我们继续来说说在我的思想改变以后的事情。

    但在那之前,我先向各位提出一个问题:“人生中,必定要在中途经历的一种感情是什么?”

    对,没错,正是爱情。

    但是,“爱情”这种情感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在所有地球生物中,只有人类能出现这种独特的情感?这是因为它能够对生存带来什么好处吗?亦或者,其实原因是反过来的,正因为人们的生活已经毫无威胁了,才产生了这种特殊的行为?

    严格说来,这并不是我研究的课题。但是,这涉及到了我无法逃避的一点:这种感情,是应当被移除掉的吗?

    口说无凭。而我一个人提出的观点,因为基数的匮乏,大抵也不可作数。所以我们依然不讨论。我继续讲我的那些故事,由你们作为评判。

    在我的旅程到达一半时,我遇见了她。

    那是在龙寰州南部。彼时,中南战争尚未爆发。尽管当地局势颇为混乱,但作为一个在联合体相当有名的热带旅游区,每年依然有大批游客前往此处。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和她。

    那时,当地局势已经相当动荡了。恶劣的犯罪事件,可以说是层出不穷。这其中,其他地区游客受到侵害的概率,是其中最大的。第一,在当地的某些人渣眼中,这些能够跑到从大老远处本地来游玩的人,比起本地贫民窟里的穷酸汉而言,家境大抵十分富裕,颇有些油水可捞;第二,游客们在当地没有什么立足的根基。就算他们能力再强,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鞭长莫及。在他们身上榨取油水,基本不会招致什么严重的报复。第三,则来源于人类的天性:位于社会底层的混子们,大多数都总是喜欢嫉妒那些更强的人。如果有机会,他们一定会对其加以迫害,然后落井下石:就算他们向来都素不相识,毫无恩怨。

    讲到这里,大家应该都已经懂了事情的经过。就像传统影视作品里一样,也是一桩英雄救美的经典桥段。虽然过程很老套,不过如果各位愿意了解一下的话,我倒是也没什么意见。

    嗯。我就知道你们都愿意。人类特有的性格之一:喜欢了解别人的故事,尤其是关于过往的感情方面的。不不不,我没意见。没有对错,只是阐述观点而已。

    闲话就此打住。我们继续我们的话题。

    故事发生在一个当地的中心大城市。之所以说是“大城市”,实在是矮子里面拔将军。我不戴任何有色眼镜地说句公道话:龙寰州最南部的区域,无论从经济、环境还是居民素质来说,比起该地其他的地方而言,简直是差到了极致。时代发展的印记,在这里的某些地方几乎看不到体现。举个例子吧:这里的轨道交通,长期停留在五十年前的水平。究其原因,并非技术上的差别:否则,为什么北部的广大区域,交通水平在整个联合体数一数二?真正的原因是:当地人在买不到票的情况下,竟然会选择从铁轨的中段出发,跳上车皮,将自己挂在上面。

    明白了吧。那里在几十年前的环境,就足以抵得上现在最暴乱的地方。究其原因,我个人认为,大抵来源于当地那些过于古旧的腐朽思想,难以变通的思维,以及当地权贵们为了保持权力,而采取的刻意压制。不过,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分析这些。

    在到达那里之前,我对当地那些各种疯狂的行径,就已经有所耳闻。因此,为了安全起见,在途径椰枣州时,我在当地的黑市上花了一小笔积蓄,买了一些防身的物品。一把声波枪,一根击晕棒,以及一些刺激性的喷雾。为了旅途的方便性,我没有选择购买那些更致命的武器。不过,手头上的这些东西,倒也够用了。

    到达那里后,我没有一分懈怠的意思,始终带着那些装备。而那时候,虽然我的我身材不算高大,体质也谈不上健壮,但在外人眼里,大抵也不是可以主动招惹的对象。毕竟,他们都是欺软怕硬的。如果对方看上去有些难缠,他们就不会行动。这也是受害者多为女性与儿童、老人的原因。

    闲言少叙。我在当地的第三天,故事便正式开始了。那是一个黄昏。在我回旅店的路上,我正准备尝试着走一条疑似近道的巷子。如果那里真的能通向旅店,那会为我节省不少时间。而且,我也不想在一条秩序紊乱,塞满了人、动物、小型机动车辆和其他交通工具的地方挤破头,弄得满身酸痛。

    就在那狭窄的巷子里,我第一次遇见了她。

    那时,我听到了巷子深处传来的声音,几名当地男性不断发出的狂笑,以及虽然听不懂什么具体的词汇,但只是大致听来,就相当轻浮的语气。不需要什么进一步的深刻思考,你就能猜到,一场骚扰,甚至强奸的案件又要在阴暗的角落里发生了。我本来是并不准备多管闲事的:就算我救了这一人,也改变不了这么一个大环境。况且,对方毕竟人多势众。虽然我有武器在手,但危险程度依旧相当之高。理性的选择,是不趟浑水。

    然而,当我拐到他们附近的一个弯道后,我就皱起眉头。这些人挡住了我的必经之路。如果他们发现了我,抱着人多的优势,多半也不会让我安然离开。如果能走自然最好。但假使真的脱不开身了,那么与其放着不管,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我下意识摸了摸别在裤腰带后面的击晕棒,没有犹豫片刻,便迈出了步伐。我故意向地面踩出响声,好让那些人意识到我的到来。当时,我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那样做。就算是现在,我也只能将其归结为人类本身所有的,那些天生的道德感的作用。

    一共有三人。在我的刻意动作下,那些人注意到了来者。他们掉过头来,用那些泛着贪欲和敌意的双眼将我盯住。

    “又是个白皮?你也从外地来的人?”似乎是为头的那人,上下打量着我,操着一口带着浓厚本地口音的英语问道。

    联合体的标准语言是中文与英文。一般而言,龙寰州地区普遍以使用中文为主。但唯有南部这里除外。在历史上,这里是曾经英国的殖民地。因此,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也比较深刻。

    我点点头:“是的。”顺便地,我用余光扫了一眼他们的包围圈中心。和我猜的一样。果然有一位女子被包在中间。从衣着上看,并非本地人。她一直低着头,一头金发垂下,遮住了面容,我看不清她的样子。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把你身上值钱的交出来。二是我们赏你一顿揍,然后自己把你的钱拿走。你自己说,选哪一种?”

    妈的,果然如此。我在心底下暗骂,嘴上却并没有出声。我没有过多的犹豫:“我自己拿。”

    “好,你算是个有眼色的。那就快点。”

    由于视野的限制,他们并没有看到我身后的武器。这倒是一个小小的优势。我将包慢慢放在地上,轻轻拉开拉链,将手探进去。没有过多的摸索,我就抓住了声波枪那冰冷的金属柄。我的手心里开始渗出汗珠。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打过一次大架,更别说是像这样,在巷子里和复数的暴徒进行艰苦的武器战了。如果我输了,很可能真的会被他们打成半死,乃至挂掉。这种结局,我可万万不能接受。恐惧使我的血液一下子冲上脑子。我一下子就把声波枪的功率调到了最大值。这种功率下的威力,已经不亚于一颗子弹。它完全足以置人于死地。

    在装备的优势上,我无疑占得完全的上风。然而人总是喜欢自我怀疑的。那时的我,也无法摆脱这个缺点。我开始感到有些动摇,原本在冲动之下才鼓起的决心,也开始有些消散的迹象。是啊,我和他们本来就无冤无仇:如果我交出武器和钱财,就此求饶,他们是否会放过我一马,不让我受那些多余而无必要的皮肉之苦呢?

    “快点!你他妈在那磨磨唧唧找什么呢?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他对着身边的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大步向我走来。“我就让我的兄弟帮你一把。”

    没有过多犹豫的时间了。如果被他发现了我手中的武器,我一样会招来最坏的结局。现在我,似乎就连丢下武器求饶的时间,也没有了。无数种情绪一下子在我的脑海中翻滚:无论是激动、愤怒、恐惧、战意,亦或是后悔,都占据了属于它们的一席之地。我感到天旋地转,难以呼吸。但在最后,我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依旧看不见她的外表,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的轮廓。但我忽然平静了下来,一种奇异的情感,开始在我的心头升腾。

    说了这么半天,其实事情也只是几秒钟以内发生的。

    我没有再产生任何过多的犹豫,就抽出了声波枪来。在那小巧的金属武器出现在敌人视线中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瞳孔中的倒影:一个满脸惊惶,脸上挂着无数汗珠,手上握着非致命性武器的身影,看上去弱小而无力。有那么一刻,我在心底里嘲笑他的渺小。然后我意识到,那个影子就是我自己。

    我举起枪,扣动扳机。怪异的爆鸣声响起,一团无形的能量,打在第一个人的胸膛上。没有溅起的血液、内脏残片和骨片。那人只是轻轻晃了一下,便就此软倒在地。距离太近了。大功率的声波枪,已经将他的心肺震得稀碎。就算是最不专业的人,也能看出来,这人死透了。

    但我看不出来。恐惧和激情已经燃烧了我所有的理智。我向前迈开脚步,跨过地上躺倒的尸体,举枪对准了那个疑似首脑的人,第二次扣下了扳机。

    他们当然见到了同伴倒下了场景。但问题不在于“见到”,而在于他们根本没有逃走的余地。徒手面对着手持热兵器的对手,任何高手都是徒劳。况且,他们并非是什么高手。他们只不过是几个普普通通的,除了欺负欺负更弱的人,便别无所长的混子罢了。

    那人离我的位置比较远,我并未击中他的要害。那一枪打中了他的肩头,使他向后倾倒。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我亲眼看到,他的肩膀上被击中的地方凹陷了下去,渗出殷红的血来。他挣扎着弹了弹身体,随即不再动弹。

    直到这里,事情还是简单而毫无威胁的。一个枪手对付几个空手的人,简直轻松无比。但当我对准第三个已经面无血的人开枪时,我的武器却只是回应了我一声尖锐的空响。没有发射出能量时手中的震感。没有倒下的敌人。没有子弹击中其他地方的迹象。然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把声波枪毕竟不是军用品,再开启最大功率使用两次后,它内部储存的能量已经用完了,现在,它就是一块毫无作用的废铁。

    而在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对手也反应了过来。我看到他眼睛里的畏惧一下子转换成了杀机。我看到他全身痉挛般的抖动。我看到他拔出一把匕首,越过他两个倒地的伙伴,向我扑将过来。

    形势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