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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场合我过敏

    周而复始,黎明一到又要迎接新任务,不管你欢不欢喜,没人在意你的欢喜,这是底层工作人员逃不开的的永恒话题。

    优优一只脚刚迈进公司门就像是被超市安检滴滴声查出来有夹带一样的尴尬惶恐。

    因为一排目光扫射过来。

    一群领导正热烈讨论,看到优优的时候仿佛像是滞销的饮料找到新的包装瓶,正好可以灌进去佯装最新日期,下个月的销售业绩有救了。

    早该想到她!她是个生脸,而且别的人最近身上都积压好几个项目,只有她刚从项目里脱身出来。

    “余工你过来,安排你一个重要差事,明天去杭州出差,资料等下发你,先熟悉一下。”

    “为什么找我?”

    “这个,公司领导安排要服从,我们都是从大局出发,再说了,多好的锻炼机会,你要把握住!”

    ……

    优优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写着拒绝!可是领导们置若罔闻,熟视无睹,被忽视了就是没有办法。

    下班回去吃饭时,优优不自觉地跟肖格抱怨了几句,顺便诉诉社畜心里的苦,末了再鼓励前途不可限量的小年轻要努力摆脱这种现状。他们这代算是拍在沙滩上了,未来就看00后了。

    天飘着小雨,总监开着车带着优优和冯工,三人一起上了高速。好在还有冯工陪着,不然优优心里更难过了,铁定要闹一番的。

    领导老司机车速略猛,优优上车就有些不舒服。原本她是不怎么晕车的,根本没想到有晕车贴这种东西的存在,现在怎么办呢?

    人已经在弦上,开弓没办法返还。更没办法因为一个人晕车,就能让大排长龙的高架直接让出一条路来,神仙也办不到。

    好在出了市区后,高速路上车不算特别多,一路还挺顺畅。车平稳恒速的驶出去后优优缓和多了,她打开车窗,看着蓝天发呆,自动屏蔽掉领导音响里的DJ。

    目的地到达后,一行人跟甲方以及施工单位碰面。甲方安排汇报厅,优优他们向大家汇报项目成果和进度。

    会议进行很顺利,各方领导们高谈阔论。

    甲方大谈未来规划蓝图,把他们的版图扩大辐射到周边,方圆几十公里都被涵盖进去,甚至统筹到整个城市的上位规划层面。哪里是发展建社区,哪里是配套建设区,哪里是高端人才社区,功能分区安排的明明白白。

    优优看着地图上一望无边的空旷,想象着未来要拔地而起的CBD涉外楼宇,仿佛大厦连外表皮都已经穿好了,整装待发,等待领导指示。让人肃然起敬。

    下午甲方又拉着优优他们三人去考察公司,施工单位陪同左右。有个三十几岁的中年油腻男裹在人群里时不时拿眼打量着优优。她能感受到人群中传出的不善目光,像是暗处有什么力量在蓄力涌动,叫人生起不安来。

    趁着领导们谈笑风生,她悄悄跟肖格发信息,把她的所见所闻都跟肖格分享。随时随地闲聊已经成为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两人越来越自如。

    肖格闻言给她支了些招,比如拉远距离或者直接怒视表达不满。

    考察完后三人都松了口气,本来他们打算直接回去了。但是甲方单位感觉今天来的观众很有品味,聊的正尽兴正投机。未来规划的很多宏伟蓝图感觉已经有实现的门道了,一只脚已经踏上的征程,两袖生风。拉着优优他们领导不让走,说应当再多尽些地主之谊,还有更多项目排队等着签约呢。

    领导两下为难,今天他老婆下了命令让他务必回去过结婚纪念日。他想起好久没陪老婆孩子,心中涌上歉意,正愧疚着,老婆的夺命连环扣过来了,他草草敷衍了一下,看来还是回不去了。

    冯工还想再努力一下,因为他最近依旧睡沙发,今天提早回去能讨媳妇欢心,说不定这事就能商量了。可上层决定,底层能怎么扭转呢?

    甲方安排的地方,木质酒楼包厢,说是当地特色。坡屋顶吊顶裸露着木梁楼板,斜斜的檩条像梳子般排列,雀替上挂着大红灯笼。进门时三人面面相觑,迅速交换眼神。

    该死,那个施工方的猥琐男还在,不仅如此落座时他特意慢半拍观察优优的方位后,在优优斜对面隔着三个座位处满意的坐下。

    依然有目光瞟过来,而且更明目张胆了。优优的余光接收到,她偏过脑袋不去关注,内心一阵恶心翻涌。

    酒席宴前,优优他们显然低估了甲方应酬实力,或者只是她和冯工两人少见多怪。平时只知埋头画图,他们并不喜欢也不擅长这种场合。优优酒精过敏,冯工社交过敏。

    但是甲方代表难得抓住一些小白正想好好把玩,哪里肯轻易放过。

    推杯换盏,一直劝酒,几轮下来冯工已经被迫喝了不少,有些醉意上头,脸红到有些发黑。

    优优轻微焦虑,虽然她都避开了别人敬的酒,但她也不好扫了兴,悄悄给领导发了微信,提醒他还要开车回去。

    但是耐不住甲方一直劝,也不知道领导是无视了她的信息还是公司有什么别的考量,他居然接下了酒杯。

    优优无语了,无论谁来劝,她始终滴酒不沾。

    她真的会过敏。

    借着上洗手间的功夫,用冷水擦把了脸,稳稳心神,她看着镜子里这个没有一丝笑容焦虑麻木的自己。

    吊脚楼依山而建,鳞次栉比,梯田直连云天,层层叠叠,云雾缭绕,一边青烟缭绕,另一边阳光从云层里穿出来,照射在青石板上,苔藓靠边挪了挪。

    一群学生在老师和导游的带领下一路拾级而上,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排成队伍一阶阶扭着像贪吃蛇。

    后面有个同学拎的箱子实在太大,台阶又窄又陡,他显然提的很吃力,擦擦额头上的汗,“老师,还要走多久啊?”

    “再坚持一下,快到了,就在山顶。”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老师回过头露出白白的牙齿,排列整齐。倒不是因为牙白,而是因为脸黑。

    “啊!”“啊……”“啊~”此言一出,怨声载道,大家一时间都接受不了,实在太累了,而且闷热,已经爬了这么久才到半山腰,若早知道目的地早就放弃。

    “都别喊了,看,李师傅家客栈,就在那,不远了,同学加油!”

    “妈耶,老师,这叫不远啊!”

    ……

    人群中有一小个子女生,淡定的放下手中的箱子,拿出手机,站在半山腰俯瞰。千家万户的屋顶大小高低各不同,一个两个没什么特别,排在一起就很壮观。远处有青山有白云,近处有小河,有热闹街道有过往行人。

    这就是登高的好处。

    “快走吧!等下有吃的!”

    大家收拾萎靡情绪,振奋起来,一鼓作气爬到最高的地方,那里才能歇脚。

    老师说的没错,到了住处,果然有吃的。两人一间把民宿房间瓜分了,休整片刻。

    吃饭时老板娘准备了迎客酒。这个大家已经在之前的寨子里见过了,十二道拦门酒。那些姑娘穿着民族服装各个脸上美丽生动,服装相似风姿各异,手持牛角酒具,用自家酿制的米酒来迎接客人。有最美的歌声,还有特色欢快的舞蹈。

    不同的文化风俗碰撞,色彩斑斓。

    同学们看的都很新奇,有意思。

    李师傅家老板娘倒没有那么大规格阵仗,只是拿出家酿米酒跟客人做游戏。许是优优兴奋,又许是她有心事,连喝了好几碗,谁都劝不住。她从没喝过酒,那是人生第一次。

    木栏杆前吹着夏季的晚风,酒意阑珊,缓缓上头,飘飘乎乎。

    她半个身子横在阁楼开敞的一面,吊着的美人靠上,迷离的眸子望着楼下万家灯火。那一片光景照亮了山沟,山峰的影子隐约融化在巨大的夜幕中,有些星星点点忽明忽暗的光闪烁着。闪花了眼,眼眶噙满了泪。

    她大笑大哭,大疯大闹,此时她行为已不受控制,但她心里明镜似的,特别清醒,头一次借酒发了疯。

    到了后半夜呼吸不畅,心跳加速,脸红的像紫番茄。老师同学看她状态不对劲,有人自告奋勇把她背去寨子里的卫生所。台阶那么多小路那么窄,还有狗突然窜出来,吓得同行的女同学花容失色,当然这些她都是事后听人说的。

    她在医院吐了一地,迷糊睡了一夜。那是生平第一次喝酒,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酒精过敏,神经过敏,失恋也会过敏。

    一早醒来,有些东西忘得七七八八,有些东西却历历在目。

    怅然若失。

    “姑娘,姑娘?”一个在耳边的声音把她思绪拉回来了。

    卫生间里清洁大妈拖完地要擦洗手台,看她一直呆呆的杵在那一动不动,就用胳膊肘碰了碰优优。

    “啊?哦,抱歉。”优优回过头表示歉意,又洗了手才匆匆出去。

    回到酒席,席前每个人脸上都红彤彤的。可能是空调热风开的太足,其实这天气渐暖早就不必使用取暖设备了,只要多穿几件就好。可这群大男人非要开着空调,穿着衬衫或者干脆短袖,看着她们大腹便便的样子,优优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场合,离开这群人。

    冯工此时已经趴在桌子上了,优优上前看了看,倒杯水抵在他手背旁。他抬眼,迷离恍惚,“谢谢啊!”

    “领导?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优优凑近领导身边悄悄问他。

    可不巧旁边甲方也凑近了听,“小姑娘,走那么早干什么?而且喝了酒也开不了车了,你们今天回不去的!呵呵呵……这样吧,我看今天酒菜差不多了,咱换地儿吧,唱歌去。”

    优优心里咯噔一下,突然不安起来。一群大老爷们,一个姑娘,想来就很不方便。

    她此刻想找个空气清新的地方透口气,现状让她生气,就忍不住给肖格打了电话,抱怨了几句,末了又恢复了平静,“回不去就回不去了,法治时代,一起来的还能把我一个人丢了不成?”

    挂了电话后,心里还是失落落的,惴惴不安。

    天渐渐黑了,夕阳已经慢慢沉下去,与大地交界处隐约看见山脉的涌动,是光折射的远方。

    一大帮人互相搀扶着出来,前呼后拥大喊大叫,优优拧着眉看他们,不悦。

    那个猥琐油腻男走出来了,径直朝着优优的方向过来,“小妹妹,走吧,唱歌去。”

    优优白了他一眼,不睬,自己跟在领导和冯工身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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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房里有人抽烟,烟味酒味混杂着,优优待着特别难受。加上刚刚饭桌上一直有人盯着她,心里有事没胃口,这会儿胃里咕噜噜胀气隐隐作痛。

    偏偏这个时候手机快没电了,优优在跟肖格发完消息后,四处瞄了瞄。沙发角落里有个充电口,她把手机放在那里充电,自己躲在最远最黑的角落里,埋头有些难受。

    “小妹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听这声音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那个油腻男。优优一阵反胃,并不抬头搭理他。

    可没想到这人居然脸皮比她还厚,“你没事吧?不舒服我扶你出去休息?”说着已经伸手过来抓住优优手臂,要来扶她。

    优优有股无名邪火瞬间被点燃,蹭的从脚底窜上眉心,“你放手!关你屁事?”恶心一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那男的先是一惊,然后嗤之以鼻,后退几步大声嚷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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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此时娱乐百态,掷骰子声吆五喝六,还有人鸭叫般扯着嗓子唱歌比杀猪还难听。刚开始没人注意到,那人便加上动作开始造势,大肆宣扬,又走过来拉拉扯扯动手动脚。

    可天蝎座,天生腹黑并不是软柿子。

    见到这种厚颜无耻给脸不要脸之徒,优优自然不会退让。

    “怎么了?你拉扯什么?有病吗?”优优红着眼睛,怒目而视。

    那人似乎也被她震慑了,但他不着四六,又喝了点酒,在围观人群里被一个小姑娘这样讲,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想跳脚。

    “怎么了?给你脸了是吧,你以为你是谁啊!牛逼什么……”感觉到有人再后面拉扯他,他便往前冲的更狠了,舞台观众都到了,气氛烘托也到了,该粉墨登场了。

    优优猛的起身,抄起桌上一个啤酒瓶子想都没想直接往地上摔。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场的鸭叫声没有了,屏幕的歌曲被人暂停,筛子也停了,房间里安静了,只有门外的人扯着破音嗓子唱《离歌》。

    所有人齐齐往这边看过来,领导和他身边热情的甲方循声也都过来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咋回事儿啊?”

    那男的也懵了,他并不知道会闹这么大,傻眼了。

    一时间所有人看着优优,她知道此刻不能退却,她也没想着要一再忍让,而且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关键心里特别窝火。

    服务生也推门进来了,他听到动静,担心有什么事情发生。有人转头看看他笑着说,“没事没事!就是掉了个瓶子。”

    可那个猥琐男突然觉得更上头了,一时来劲,嘴上骂骂咧咧,开始惺惺作态,说自己好心好意她非但不领情还骂自己,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之类的。

    优优不想跟他废话,跟这种人说话恶心,在一个空间里都恶心。去你妈的!

    “去你大爷!听见了,现在爷才骂了你!你就给我听着受着,你以为你特么是谁啊?傻x

    !”优优拨开人群,拔了手机充电器,拿上包夺门而出。

    冯工还迷迷瞪瞪在沙发上躺着。优优知道领导不会不管他,过滤掉众人的眼光,快步下楼走了。

    从包房出来外面空气骤冷,优优呼吸着凉气,把浊气吐出来,脑袋清醒多了。

    她蹲在路边看着马路上来往快速穿梭的车辆,旁边大厦商场灯红酒绿,有些委屈又有些畅然。

    去哪儿呢?她打开手机,充了30%的电,省着点应该也够用了。

    九个未接来电!

    肖格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