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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房子又到期了

    餐厅里,人不多。

    “你吃啊!再不吃都要凉了。”秦女士扶起滑到地上的黑色雨伞,餐厅光滑的地面上留了些水痕。

    肖格看着面前芳华不再的中年女人,心里像是掉入一个闷声盛满腌菜的缸里,窒息又无法剥开缠绕在身上的死藤。

    “怎么了?你这孩子?你一直盯着我干嘛?”中年女人像是被儿子的目光搅的不自在起来。

    隔了半晌,肖格低头拨弄碗里的菜叶,有片小叶子就是粘在筷子上取不下来。

    “妈。”肖格沉声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中年女人抬眼,眼底噙满爱,亏欠的复杂跃然。“是因为妈妈替你做了决定你不高兴了?”她温柔地抬手抚摸着桌对面高出自己一头的大男孩乌黑的头发。闪烁眼眸,眼底的情愫好像在提醒她什么,可她偏不敢相信。是原来的那个整日围在身边的小小子吗?突然间就长成大男人了。

    女人的视线倏然落到自己的手指上,对比之下触目惊心。它们不再是不沾阳春水的芊芊玉指了,被岁月狠狠的刻上了皱纹,皮肤塌陷干枯处无一不是在提示她这些年经历过的沧桑。纵有落寞不甘又能如何?

    “没有。”他努力逼退眼泪到心底,克制自己的语气。

    对面的女人又露出欣慰的笑容,额前的发丝又掉下来,吊了一天的精致此刻也一并塌了下去。

    雨越下越大。

    “妈,今天雨太大了,你开车回去不安全,要不今天就留在这里吧。”

    “去你们那里?”秦女士摇摇头,“我看我还是去定个酒店吧。”

    秦女士想的是如果今天自己睡在儿子房间,那他岂不是要去隔壁那个姑娘房间。做母亲的如何能亲手推着儿子堕入悬崖?那姑娘她不是很满意。只是碍着儿子的面不好说。

    肖格像是看穿了母亲的担忧,也没有强求,只是立即替她预定了最近的酒店。

    回去的时候,优优惊讶于肖格手里提着一把滴水的伞,而身上的衣服却湿了大半,连带着额头湿润的发浸润了眼眸。

    “怎么了?快进来!”优优顺手接过他的伞,手指不经意拂过他冰凉的手。“先洗个热水澡,小心千万别着凉了!”优优藏起心疼怕他看见。

    肖格不发一言,脱了鞋走进浴室。温馨的黄光照常亮起,优优盯着出神,却丝毫无法柔软内心。

    等他走出来时,发现优优已经等候许久,空洞的走神。她安静的坐着,旁边还有一杯水安静的放在桌上,杯壁上规则挂着水珠,热气消耗殆尽。

    “等很久了吗?”肖格像是恢复了之前的阳光,一边擦着头发,走向优优。

    优优呆滞的视线来不及急剧收近,一时没有瞟到目标,慌乱。“没有,没有,就等了一会儿而已。”见到他后又低下头怕自己刚刚的慌乱过于显露,“伯母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外面雨太大了……”

    “我给我妈订了个酒店,现在开车回去不安全。没事儿,她已经在酒店了,你不用太担心。”男生端起桌上的热水仰头一饮而尽。

    优优踱步,欲言又止样子。

    肖格眼神跟随她的碎步。她回头刚好对上他滚烫的眼眸,惊了一跳。

    “嗯?”男生挑了眉。

    “我可以问你,跟你妈妈……去干什么了吗?没有什么大事情吧?”优优自他们离去心中依旧忐忑,憋了太久忍不住,可又小心翼翼。

    肖格明显一怔,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滞。

    “没什么。”他温润的手覆上她齐肩的黑发,眼波流转,喃喃道:“我初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一头短发……”

    “啊?”

    “现在你都变成淑女了,虽然只是表面上的,内在其实很虎……”

    “你说什么呢?”优优握住拳头,假意要揍他。

    “虽然你也不温柔,食量很大所以也不瘦,又腹黑……”他手掌停下,眼神却延伸,“但我就是喜欢你啊,只喜欢你。谁也无法阻止……”

    “你怎么了?发什么神经?还是受什么刺激?”优优被他突然的感性样子给吓到了。心里本就一直不安,现在更慌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呗?是不是伯母不喜欢我?要让你离开我是不是?”优优从未如此窘迫的自卑起来。

    虽然她心里一直自我蒙蔽。他们长久以来忽视的年龄差距只是因为他们彼此爱慕,放大了对方的优点,刻意忽视了对方的缺点。他们可能从未冷静的去思考他们能否拥有一直走下去的权力。他们都不现实,他们甚至不了解对方的家庭背景。这次肖格妈妈的突然出现不正是现实给他们上的第一课吗?就算侥幸过了这一关也许还会有千千万万的关卡在等待着他们。肖格真的能和她牵着手矢志不渝的坚定走到终点吗?

    怀疑让她突然变得没有底气,从未有过如此的看低自己的时候,怀疑自己根本就像一堆烂柴,只会耽误别人,只能抱着别人和自己一起在角落里发霉发臭。

    可她不想,她不忍心,那就只能推开面前的他。

    男生吃惊极了,他的双手扑了空。他不明白为何面前的女生突然变得如此张皇失措。是因为自己不能够给她安全感,是因为自己永远赶不上心理的年龄差,永远都不能比她成熟的去思考问题吗?她嫌弃自己了?

    第一次在推开彼此时双方都沉默了。

    优优摊在床上像块石头,一动不动,泪如泉涌,无声的湿了枕头。心重的快要窒息,凌晨两点半,依然毫无睡意,可呼吸却越来越局促。她只能站起来寻找房间里除了门以外的其他出口。

    窗前有冷风渗入,雨点砸着玻璃窗,撞击声一声又一声压过来,交织着,慢慢代替了心底的声音。

    平行玻璃窗前站着的不止一人。

    蓝色忧郁的窗帘下阴影更深了一层,借着窗外闪电照亮夜空的一瞬,晶莹的泪如珍珠断线,他不懂了。

    一向温和的母亲今天态度突然强硬,一向真实的女孩今天眸子突然复杂到他看不懂了。是他从未了解真实认识身边的任一个人吗?

    这世界沉寂着,在电闪雷鸣暴雨交加的夜晚,有人一遍一遍摩挲着过去泛黄的记忆碎片,有人紧紧攥着一颗心剧烈跳动着无法呼吸。

    又一道紫光闪电划破长空,凄厉声劈下来。

    沉沉的睡去……

    优优慢慢从混沌里恢复了一点意识,全身无力,头痛欲裂,像是要从脑仁里炸开一般。她蠕动着嘴唇,唇瓣像是粘连太久,一时间无法被分开,她嗓子底下的微弱气息也提不上来。

    渐渐的,窗外的光线射进她模糊的眸子里,刺痛,湿润涌出后她终于睁开了双眼。一股子浓烈的酒精味道不停的钻进鼻子里。有推车的声音,玻璃瓶碰撞声。

    这里是?

    医院?病房?

    “王医生,她这病到底是因为什么啊?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

    外面这人的声音好耳熟。优优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头又要炸裂一般的痛,是谁?

    是——老爸!

    果然,两声轻微的叹息,外面安静了许久。优优努力挣扎着,身体好重无法动弹,头依旧痛,痛彻心扉,但是心里又空又重。

    “闺女!你醒啦!老婆老婆,快叫医生过来!闺女醒了!”中年男人迈步进来后,忧郁低垂的眼眸突然被点亮了,熠熠发光,瞬间就噙满了闪烁。

    “爸?”优优挣开粘连的唇瓣,撕破了嘴皮,将嗓子底下的能量释放出来。

    “哎,闺女,你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不要吓老爸了啊!不能……”中年男人一遍一遍摸着优优的头发,她额头还有刚才挣扎的时候渗出的汗,现在已经冷了。

    “医生,王医生,你快来看看,她怎么样!”中年男人转头大喊。

    “优优!”中年女人进来便坐在病床边上,眼泪止不住,扑簌簌掉落。

    “妈,别哭,我……”优优虚弱的扯着嗓子,还是哑。

    “老婆,你先过来,让医生检查一下,先别哭了,我们要相信医生。”中年男人扶着虚弱的中年女人闪到一边,给医生腾地方。

    他们焦躁不安的紧紧盯住病床上的女儿,医生上上下下仔细检查,松了口气。

    “没事,没有大碍,这下可以放心了。等下护士会来再测一些小指标,不要紧的,你们都别着急,等会儿可以进些粥糜了,看这情况两三天就能出院了。”中年医生微笑着对一旁优优的父母说,又笑着探了探优优额头,“小姑娘,你也别紧张,没大事,年轻人休养很快便能恢复。”

    “嗯。”优优努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身体还是乏力,头虽不似刚刚那么疼,但是晕。

    大夫走后,中年女人又坐在病床边,握紧优优冰冷的手,“我的女儿啊,不要再吓老妈了,我跟你爸承受不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女人嗓子硬了,呜呜哽咽的哭起来。

    一旁的男人也走过来,一边安慰中年女人一边询问优优,“优优啊,现在感觉怎么样?以后都要好好的啊,傻闺女。”

    优优眨着眼睛,眼泪从僵硬的脸上滑落,痒痒的。

    “老爸老妈,不怕,我很好,没事了。”

    下午光线刺眼,病房里来来去去多了些人。优优老妈太累了,优优老爸让她先回酒店休息,自己留在这照看。

    “老爸,窗帘拉一点呗,刺眼。”优优靠在床头,已经恢复了大半,多了血色。

    “好,你渴不渴?”中年男人又起身拉窗帘。

    不知道是不是沉睡太久,感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老爸的缘故。面前那个男人的背影竟变得有些蹒跚,背也微微驼了。优优记忆里的老爸是高大魁梧的容貌,笑起来左边脸颊有一颗酒窝,牙齿整齐很阳光。而面前的这个老头儿,黑黑瘦瘦,连将军肚也不见了,两鬓却爬上些苍白,眼底下有不容忽视的眼袋……

    优优心中又像是被击中,重的呼吸又变得困难。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流下。

    “爸,我睡了多久?”

    男人突然背影一颤,拉窗帘的手僵在半空,“也没有,很久吧,三四天而已。”他偷偷缓了口气,想起那天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说自己女儿突然进了医院。当时他差点要晕倒,又怕是诈骗,但为防万一还是买票来了上海。当看到昏迷的女儿,老父亲差点晕厥,优优妈妈也是强撑着。

    后来是靠着优优的室友,同事,以及路人各种只言片语才勉强拼凑还原事发的场景。大概就是:优优去公司辞职后转去中介公司说要租房,也不知有没有谈妥,出门在回来的路上突然晕倒。幸好离的那个中介公司不远,有个四方眼镜扎着老花领带的男人及时拨打了120。

    昏迷期间,医生说她疑似患有精神分裂,可能是臆想症。这对于年近半百的父母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优优母亲更是直接没绷住,嚎啕大哭起来,她父亲也是突然整个人就塌了下去。谁也不知道这几天夫妻两人是如何熬过来的,好在她终于清醒,身体上倒是没什么大碍。

    “优优,没事吧?”优优之前合租的室友带着她老公和一篮水果来病房探望她。

    “呀,谢谢你们啊,还来看望优优,她没什么大事。”优优老爸笑着往里让人。

    “叔叔,我们就是来看看她是不是没什么大事。不过有件事还是要告知一下,就是我们租的房子马上到期了,我们俩明天就搬出来了,优优她,不知道新房子有没有找好。但是眼看旧房子就到期了,可能需要跟房东商量一下……”那姑娘有些歉意的看着优优和她老爸。

    “好的,谢谢你了姑娘,我们知道了。”优优老爸替优优回复,他担心女儿嗓子不适。

    优优心里纳闷了?什么情况?她怎么回来?房子到期?那不是去年的事情?现在住的房子虽然也快到期但还有两个多月呢!而且自己现在的室友不适肖格吗?怎么这么混乱啊!肖格呢?自己生病他怎么不在?父母怎么会从家里跑过来?她从来报喜不报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