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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老李头

    “老徐,你看这地里的庄稼长得还不错啊。”周仁祐此时正站在郓城县郊外的一块庄稼地旁边。庄稼地里正生长着一些绿油油的庄稼,有的甚至已经是吐穗了,但是周仁祐却不认识这种庄稼是什么东西。

    在他的印象里只认识玉米和水稻长什么样子,很明显,这些庄稼根本不属于这两者的任何一种。

    “大人,这些庄稼确实是长得还行,咱们从汴京一路北上,也就这里看到的庄稼最好了。”老徐说道。

    周仁祐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过去问问。”周仁祐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老农正在地里面除草,于是打算过去问问。

    日头虽然已经西斜,但是却恐日短,此时还在田地里面卖力的劳作着。

    “老伯,有水吗,倒一点水喝。”周仁祐走过来的时候老农已经是坐到了地尽头的树荫之下了正在歇息。

    “公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喝一些水吧。”老农说道,他看到在周仁祐的身后还跟着许多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前面的年轻人的护卫似的。

    此情此景,在县太爷的身上也没有见到过。

    老农从树根底下拿出一个缺了口的瓷碗,从一旁的陶罐里面倒出一些水递给了周仁祐,或许是怕周仁祐嫌弃碗脏,还特意的把碗涮了一边。

    周仁祐也不嫌弃,接过碗咕咚咕咚几口就把水喝了个干净。

    “老伯,这地种的是什么啊。”周仁祐问道。

    “公子,这里种的是粟。”老农说道。

    原来是小米啊,周仁祐心想。

    “这粟长得还挺好的,我一路走过来发现只有这郓城县的庄稼长得还不错。”周仁祐说道。

    “公子,你是不知道,今年的庄稼长的是这几年最好的了,估计到了秋天能够有一个好收成。”老农说道,似乎是越说越兴奋。

    “老伯,这地是你的吗?”周仁祐问道。

    “不是。”似乎是说到了老农的痛处了,老农有一些沮丧。

    “那这些地是谁的啊。”周仁祐问道。

    “这些地都是宋员外的。”

    “宋员外?宋员外的地多吗?”

    “公子,我和你说,宋员外的地可不得了,整个郓城县一多半的地都是宋员外的。”说到这。老农的眼睛里充满了羡慕,土地,这可是农民的命根子啊,曾几何时,自己也是拥有土地的,只不过全部都被宋员外强行买走,然后自己就成为了佃农。

    “那你帮宋员外种地,收完了粮食,你能得到多少的粮食啊,能不能拿到五成的粮食。”周仁祐问道。

    听到周仁祐的话,老农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周仁祐。

    “怎么可能拿到五成的粮食呢,年景好一点的时候,我可以分到三成的粮食,年景要是不好的话我只能拿到两成的粮食,甚至更少。”老农说道。

    此话一出,彻底把周仁祐震惊住了,这个宋员外这么黑的吗,什么都不做竟然就拿走了高达八成的地租。

    “那你们一年吃得饱吗。”

    “要是年景好的话,加上一些野菜树叶一起的话还是勉强可以吃饱饭,若是年景不好,那就不一定了。”老农说道。

    继续和老农攀谈了几句话,周仁祐离开了这里。

    “看来这里最大的地主就是宋员外了,明日我们就去看看这送员外家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买下这么多的土地。”周仁祐说道。

    周仁祐几人走到了县衙,此时县衙前面正有一出好戏上演。

    县衙旁边一块空地上,围着不少的百姓,空地的中央正放着一躺椅,一个麻杆似的官员正坐在躺椅上,眯缝着眼睛望着另一边。身子却是随着躺椅摇摆,很是惬意。

    官员也有些老迈,胡子一把,可精神倒好。

    惨叫一声接着一声,那官却很是享受的听着,原来是两个官差正按着一个老汉打板子,噼噼啪啪响个不停。

    老汉的屁股早就皮开肉绽,不停嚎叫来减轻痛苦,却还是苦苦支撑,众百姓围观,却是敢怒不敢言,反倒有了惊惧。

    等到又打了几板子,老汉双眼泛白,看起来要昏过去,突然有个老者上前喝道:“够了,不要再打了,这样打下去,要出人命了。”此时老者的眼中闪着愤怒之意。

    官员稍微直起了身子,看了眼,摆摆手,也不说话。一个面容黝黑,浓眉大眼,打扮的像是属官模样的人上前呵斥道:“老李头,你家这次也是欠了四石粮食,按照规定,你要不上缴粮食,要不挨四十大板,要不就缴纳铜钱,念你年老体衰,板子就不打了,你竟然还敢阻拦,还不赶紧让开!”

    众衙役也是哈哈大笑起来,百姓都是又恨又怕,老李头怒声道:“我不服,今年本来大旱,浇灌水渠年久失修,导致收成不好。以往每年只需要缴两石粮食就好,可最近两年涨到三石,今年变成了四石,我们家本来就没有田地了,你们还逼我们交粮食,交钱,你们当官的难道想饿死我们?你让我们缴钱,我们饭都没有吃,又哪里来地钱?不交钱就要打板子,以前从来没有这规矩。”

    属官冷笑道:“这税可是官家定的,你难道不服,可是想反不成?来人呀,抓住他。”

    两个衙役上前抓住老李头,属官冷声道:“老李头蛊惑民心,除了欠粮食要打四十大板,还要加罚二十板子,以儆效尤。虽说年老,但是也不能免了,来呀,把他裤子脱下来……”

    眼见衙役就要动手,周围的人也是急了起来,纷纷阻拦,以这个老者的年纪,不要说六十板子了,就算是十板子下去也得没了半条命。

    “时大人,果真是爱民如子啊,打个板子还得把裤子脱下来,怕把百姓的裤子打烂了,只不过你这动不动就打板子的规矩不太好吧。”外面的人群之中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

    “谁?是谁在大放厥词!”时文斌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站了起来。

    人群闪开一条路,露出了在外面的周仁祐。

    “你是什么人?”黑脸属官问道。

    “一个路过的人。”

    “你们看着干什么,赶紧去,把他给我抓住!”属官大叫道。

    俩个衙役也是扑了过来,只不过人还没到就被老徐丢了出去。

    “大胆,你既然敢打伤官府的人,你是要造反么。”属官大怒。

    “哎呦,你这帽子挺大呀,怎么动不动就要造反啊。”周仁祐说道。

    “你……”

    “时县令,你这属官也是厉害啊,真不知道这郓城县是你做主还是他做主啊,要不是看到这是县衙门口,我还以为进了土匪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