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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婚纱

    在鹅卵石的河滩上。

    李舟山见姜梦君并没认出自己,佯装生气道:“都说贵人多忘事,这话原来是真的。”姜梦君尴尬一笑。李舟山并没有有立即向她说起面试的事,而是继续挖苦道:“你不会是在后宫争宠中失败了吧?”

    谁知道这句话令姜梦君十分不悦,气冲冲的沿着河滩走着。如果李舟山还在关注姜梦君空间的话,他一定会发现她删了那些可能会让他脑溢血的照片,可惜李舟山就是见不得这些照片,便不再关注了。

    李舟山赶紧追上去说道:“你慢点走,会扭了脚的。”姜梦君走的更快了。李舟山垂头丧气的跟着,他觉得莫名其妙:一句玩笑话至于嘛?两人沿着河床一前一后走着。

    小溪有的地方已经完全断流,一些坑洼处还有残余的积水。在姜梦君走过一个坑洼处时,积水竟然无风起浪,她猛然一缩身,还是没躲过。肇事者在她身后大笑。李舟山心中是有恨的——因爱生恨,他一直喜欢她,而她竟然全然漠视。

    这当然怪不得梦君,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他认为梦君的生气是一种没有由头的无理取闹,便也恼怒起来,所以他才捡起块石头砸到水中,溅了梦君一身。梦君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回身朝李舟山扔去,她虽是女子,但确是发狠扔的,她心里有恶气,需要发泄。

    他们相距太近,李舟山根本来不及躲,应声而倒。

    李舟山躺在地上呻吟着,后来他知道这一石头是替梁俊博挨的。这一天对李舟山意义非凡,对很多人也一样。梁俊博在这一天举办的婚礼,新娘当然不是姜梦君,不然她也不会一个人来爬山。

    姜梦君这才如梦方醒,知道自己闯了祸。她赶紧上前问他怎么样。李舟山躺在地上喊疼。姜梦君急得满头是汗。他们现在的位置很偏僻了,找不到人帮忙,她背着他天明也走不出去。她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断的问他,当然是一些无用的废话。

    当然是疼的,只是李舟山觉得也不必如小儿女一般,要拿出大丈夫气概来,躺了一会儿,缓过来了。他看着她着急忙慌的样子,也满是心疼,便佯装轻松的说道:没事。

    姜梦君一定要看看,他无奈只能掀起衣服,肋骨的地方已经青了一大片。她愧疚的道起谦来,这不是平时的她,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下狠手呢。

    既然也走不了,两个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姜梦君突然想起,严肃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李舟山长叹一声:“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讲。”

    一时语塞,李舟山卡住了,便反问道:“你先说说你吧,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姜梦君讲了很多她小学的事,有次考试,她想帮助同桌过关,递纸条给他。结果被老师发现了,请了双方家长,她回去挨了一顿揍。是爸爸打的,让她去书房拿戒尺,她生着气把戒尺给折断了,扔掉了。

    姜父火冒三丈,一定要打。他去楼下,寻觅了很久,也没找到合适的棍子,便从树上折了一根树枝。保安看到了,让他赔钱,双方拉扯了很久,最终姜父还是赔了钱。

    他火气冲冲的奔到家,拉住梦君就要打。姜母看到丈夫的火气,赶紧拦住,让梦君跑去对门的秦阿姨家躲躲。姜母觉得作弊是该惩罚,所以她一开始也没拦着,只是不知何故,丈夫火气更盛了,她可不想女儿遭殃。

    姜梦君笑道:“我躲到了秦阿姨家,在那里和秦海华玩了很久。最后,我爸爸跑来,还是要打。幸好,秦阿姨和我妈拦着,总算没打成。你知道吗?秦阿姨是我爸的初恋,差点就是我妈了。秦阿姨人很好,很漂亮,做的鱼香肉丝特别好吃,吃过的人都夸。后来嫁给了我爸的同事。学校分房,竟然还住到了对门。我妈总拿这个说事,欺负我爸一辈子了。”

    姜梦君还讲了很多类似的事,还讲了一点梁俊博的事,说的很简单。

    李舟山静静的听着。后来梦君讲累了,李舟山把水递给了她,梦君默默的喝着水,两个人都不言语了,这样坐了很久。

    梦君望向李舟山:“说说你吧,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李舟山也没有隐瞒,告诉了她面试的事,还有对她的思念。最后他深情的总结道:“梦君,我是一定要娶你的,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李舟山继续诉说衷肠,姜梦君拉过李舟山,把他抱在怀里说:“你还等什么?”

    这超出了李舟山的预期,并不是李舟山没想过,不过眼前发生的太突然了,他有点接受不了。

    天空无声的飘起雪花,落在两个人的身上,他们牵着手,仰着头看着这一切。

    姜梦君指着被浅浅雪花覆盖的山体说:“像一件婚纱。”

    从千峰山上下来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牵手。在等巴士的站台上,李舟山突然说道:“太滑稽了。”

    在他们之后谈恋爱的期间,姜梦君曾就李舟山的职业用过滑稽这个词。李舟山做的是软件,在姜梦君印象里这应该是时科技尖端行业了。李舟山属于落在队伍后面的人,为了生存拼命在追赶。姜梦君的原话是:“你这么个OUT的人却被裹挟着走在时代前沿,想一想就觉得滑稽。”李舟山向她解释过软件也分三六九等,但她一个文科生的脑袋明白不了这些。

    从千峰山返回后,李舟山给姜梦君发了很多信息,可她一条也没回。李舟山按捺不住了,跑到她公司楼下,对姜梦君说:“做我女朋友吧。”

    这吓到了姜梦君,她严肃的说道:“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呢!我们根本不了解对方,你说你来面试过,我查不到你来的记录呢。山上的事,当作一个梦吧,就这样吧。你回去去继续你的生活,我也继续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李舟山没有想到她反悔这么快,坚持不肯。

    他想了想说:“你说不认识我,也对。我们需要时间,增加了解。不能就这散了,我会伤心死的。”

    他接着对她说:“这样吧,我把写的日记给你看,或许能帮助你快点了解我是什么人。”

    梦君有点吃惊,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可以说是一片痴情。李舟山便把最近的一本日记给了梦君,这也引出了一段并不真实的记忆。

    李舟山以84岁老人的名义联系她,要把孙子介绍给她。他说他的时日不多了,希望生前见到孙媳妇,他还说通过聊天觉得她很不错,适合他孙子的个性,最后简直是乞求她能出来见一面,不管成不成,见一面总是好的。姜梦君不想伤这位老人的心,便同意了。双方约定各持一支玫瑰。

    到了约定的那一天,她正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两架遥控飞机扯着一条彩带从远处的空中慢慢移到她跟前,横幅上有字:李舟山爱姜梦君。姜梦君还在迟疑之际,四面八方涌出几十多个手捧玫瑰花的人将她围在中心。突然人往两边一闪,让出一条路。李舟山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单腿跪在姜梦君面前说:“姜梦君我喜欢你很久了,做我女朋友吧。”旁边的几十个人也一起单腿跪地喊道:“做李舟山的女朋友吧。”这时乐队奏乐。围观的人也起哄喊:“在一起。”这时四周烟花齐放,一副浪漫景象。

    这一段似是电影情节的求爱仪式,存在姜梦君的记忆里,却只在李舟山的日记里,而且李舟山的日记本中的记述相对简单,没有横幅,没有烟花,而且查看李舟山的日记会发现这一天的日期是在爬山之前。李舟山在那次面试之后回来,在日记中写了这一个浪漫的表白计划。实际上这个计划他并没有付出实践,只是冒充快递员草草的送了束花。可是为什么姜梦君觉得是真实的呢,她肯定记忆错乱了。

    李舟山和姜梦君恋爱了。

    李舟山觉得这是自然而然的事,难道还会有其它结果吗?如果有,他一定伤心死了。虽然他预想过,但想想都是心痛,便逼迫自己不要去想。难道他没有真的想过?当然有,他去爬山不就是想忘记吗?只是凑巧,反倒是遂了心愿。

    而姜梦君则是看了他的《雨夜》之后,在他的“求爱仪式”上接受了他的追求,所以才和他恋爱的。姜梦君对李舟山说:“以后你是我的人了。不管以往怎么样,从此只能想我,任何事都不要瞒着我,即使以后你想分开,也不要瞒我。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心里只能装着我,如果有其她人,我就会离开。”

    李舟山听着梦君给他讲“三从四德”,觉得好伤心,不是这些规矩本身,他并不在意这些,他甚至不在意山盟海誓,天打雷劈的誓言。他从中体察到了一个破碎的心,他发誓一定要将这颗心保护好,治愈她。李舟山故作轻松,开玩笑道:“和你谈恋爱还真麻烦。”

    姜梦君笑道:“那当然。”

    回来之后,姜梦君瞒着李舟山去婚纱店试穿了婚纱,换了好几家店,试穿了很多件,没有一件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