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争卷 第二十一章 霜晨剑
“你，准备好了吗？”
江雨墨的身周两米全部弥漫着冰雾，仿佛一走近就会冻僵。洛枳仪默默地看着，并没有出手。也许，这样的战斗，还是让江雨墨一个人来比较好。
怪物发出一声嘶吼，化作血影朝着江雨墨冲了过来，一个翻滚用背部扛下了江雨墨的一道剑气劈杀，双爪同时朝江雨墨抓去。江雨墨仗剑闪身后退，怪物欺身而上，口中舌头爆射而出，江雨墨横剑挡下，长满倒刺的舌头和剑刃摩擦，溅起点点火花。
接着，怪物一个回身，长长的尾巴顺势朝着江雨墨甩来，虽然力量仿佛不如突刺来的恐怖，但是这骨刺横生的尾巴如同长鞭一般抽来，不死也得残。江雨墨只得后腿几步，让怪物收回了舌头。
一定要冷静，江雨墨拿着剑的手微微颤抖，每一次交手仿佛都和死神擦肩而过。一步都不能错，她想，脚下缓缓地走动，围绕着那怪物。
怪物一个飞扑，朝着江雨墨就是一爪，江雨墨身形一晃，躲过了这力道恐怖地一爪，同时怪物一个灵活地翻身，斜刺里又是一爪，江雨墨横剑。“乒”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江雨墨挡下了这一抓，只感觉肩膀酸软。不过她丝毫不敢放松精神，抓住这一刹那的破绽，长剑连出，怪物撑开护膜，“乓乓乓”将冰蓝的剑芒悉数拦下，淡黄色的透明护膜上留下了几道霜痕。一人一兽，打得有来有回，双方都紧张到了极点，稍有不慎，就将有一方倒下。
“哈……哈……”江雨墨轻轻地喘着气，呼出的气都凝结成白雾，手中的长剑的剑身上覆盖了一层寒霜，散发出极致的寒意。北冰宫绝学之一，玄霜剑意，冻结一切的锋锐。
血色的城市中，两道身影交错分散，时隐时现，短兵交接，发出一声声的爆鸣。
……
……
另一边，金陵市，郊区。
血肉模糊的怪物朝着郊区冲来，如同一道血色的浪潮，充斥着恐怖、诡异和绝望，奔腾而来。
在郊区的边境，是一道由修士组成的防线，大多数都是身穿制式长袍的道盟巡察使，也有世俗界各大门派世家的精英。
站在防线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金纹道盟长袍的男人，背上背着一柄龙纹长枪，手持着一把几乎等身长的巨型唐刀，散发出所向披靡的气势，目视着血色城市里奔涌而来的血色浪潮。
他就是，世俗界最强高手，道盟的“军神”，尹庆怀。
“巡察使们！同袍们！”尹庆怀对着血色浪潮大声吼道，声音响彻整个阵列。
“到！”阵列中，巡察使们的声音也响彻云霄。
“祖国培育你们成为今天的巡察使，给的不仅是修为，更多的是，责任！”尹庆怀左手单手取下了背上的吞金龙纹长枪，旋转了一圈，握在了手里，“今天，我们身后就是金陵城的百姓！是全国的百姓！世俗界的百姓！”
“我们能后退吗？”尹庆怀的声音在整片郊区的角落回荡。
“不能！！！”
“我们也是人，面对强敌，会流血、会牺牲！你们怕了吗？”
“愿以此身，攻伐邪崇！以剑证道，护我山河！”
“愿以此身，攻伐邪崇！以剑证道，护我山河！”
“愿以此身，攻伐邪崇！以剑证道，护我山河！”
“愿以此身，攻伐邪崇！以剑证道，护我山河！”
“愿以此身，攻伐邪崇！以剑证道，护我山河！”
“愿以此身，攻伐邪崇！以剑证道，护我山河！”
“愿以此身，攻伐邪崇！以剑证道，护我山河！”
……
激昂的话语重复着，华夏这个古老的国度，爆发出了能令万千生灵震惊的血性。
血色的浪潮快要接触到防线了，只剩下最后两公里，每一个巡察使都能看见那血色浪潮中，那来自生命原始的恐惧的怪物。
尹庆怀举起了龙纹长枪，眼神中包含着杀意，一往无前的霸气。周围的巡察使都提起灵力，随时准备战斗。尹庆怀把长枪指向了血云的方向，大喝道：“愿以此身，攻伐邪崇！以剑证道，护我山河！”
“杀！”
先是各式各样的远程攻击朝着血色的浪潮轰去，随后是所有修士拼了性命的猛攻，鲜血飞溅着，伴随着各式各样爆破的强大法术。刀枪剑戟朝着怪物的身上斩去，战场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疯狂中，血肉被切割的声音、怪物的嘶吼、伤者的哀嚎还有催动灵力、默念咒语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壮志凌云的魔曲。
大敌当前，每个华夏人都疯了。
平日的恩怨情仇一扫而空，要是被这些怪物扩散出去，一切都完了。没有人抱怨为什么灾难先降临到他们头上，所有人都保持着默契般的责任感，道盟，华夏最高战力，和这些怪物在此处展开血战。
尹庆怀挥动长枪和唐刀，大开大合的攻击斩出一道道巅峰造极的斗气，周围的怪物都被粉碎了，血色的浪潮停滞在了这里，但是尹庆怀的脸上丝毫没有欣喜的意思，现在只是外围的怪物跑了过来，要是中心的怪物过来，再加上这些怪物还是无限复活的，迟早会精疲力尽的。
只能靠叶承泽他们了。
……
……
在此时，我们可以看向一个角落，在城市的外围区域，有着一支队伍，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楚轩银，一个是舒梦华。
“怎么到哪都能碰到你？”舒梦华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了，不跟着楚家的队伍？”
“他们都撤退了，我和他们走散了。”楚轩银挠了挠头说道，“这个嘛……世俗界就是麻烦，城市都长得一样，就走到这里来了。”
舒梦华不由得笑了。
“那你呢？你的队伍呢？”楚轩银有些羞愧，然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这……”舒梦华一下子噎住了，低声说道，“额……也走散了。”当然，北冰宫的队伍是因为遇到了怪物的袭击才走散的，那怪物实在是太难缠了。
“闹了半天你不也一样嘛！”楚轩银埋怨道。
舒梦华抬手就敲了一下楚轩银的脑袋，说道：“你很狂啊，敢这么跟我说话。”
“好吧好吧，好男不跟女斗……”楚轩银嘟囔着。
舒梦华略有些满意地一回身，傲娇地“哼”了一声，说道：“那好，跟我走，别再丢了。”
两人现在也是神经大条，都是经历过怪物袭击的人了，在这血色的城市中行走，也丝毫没有恐惧，反而一路打打闹闹，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话说……你觉得那座塔，究竟是什么呢？”楚轩银看向了城市中心那座塔，喃喃道。虽然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那座高塔给了他很不妙的感觉。
“不知道，”舒梦华漫不经心地说道，“反正我们就两个玄仙期，也过不去，就在外圈呆着吧。”
“叶哥和雨墨姐应该已经到那边了吧。”楚轩银自言自语道，舒梦华听见，也不禁想到，像叶承泽、江雨墨那样的实力，早就已经到达了内圈了吧。
……
另一处，汤少庭和刑者的队伍所在的内圈区域。
刑者手持漆黑的长枪，和一只巨大的怪物搏斗着，天生爱好杀戮的刑者，在城市的一战中自由地战斗着，杀戮着，享受着乐趣。
金仙期的实力可不比地仙期，血肉巨人那种货色随便收拾，就算像江雨墨遇到的那种怪物也自然是能够轻松对付。漆黑的光芒在血夜中游走，仿佛一台永不停歇的杀戮机器，斩杀着怪物。
汤少庭自然也是随他去，他正在指挥治疗那些在战斗中受伤的巡察使，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工夫管刑者这疯子。
怪物被黑光切成了碎块，落在了地上。刑者似乎也暂时失去了兴致，把长枪往背后一背，落在了地上。此时的汤少庭刚刚安顿完伤亡，坐在一片残垣上，看着头顶的血云。
刑者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汤少庭是刑者的救命恩人，后者对前者言听计从，当做知心的朋友来看待。
“你说，你这个样子，除了我以外，还能有别的朋友吗？”汤少庭笑着说道，通过胡思乱想来驱散心中的压抑，但他知道，刑者会很认真地回答的，不过也没关系，刑者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心理负担。
“也许会有吧。”刑者想了想，果然很认真的回答道。
“哦？”汤少庭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香烟，打了一个响指，香烟应声燃起，他说道，“那为什么现在只有我一个朋友？”他递给了刑者一支烟
“嗯……”刑者抬起头想了想，说道，“因为你是这支队伍里唯一比我强的。”
“你是愿意和比你强的人做朋友？”汤少庭一个响指替刑者点燃了香烟，同时自己吐出一口银灰色的烟雾，诧异地问道，一副“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心思交朋友”的样子。
刑者点了点头，生硬地吸了一口，吐出略带青灰色的烟雾，他实在是不明白手上这支短小的东西究竟有什么吸引力，只是因为他几乎唯一的朋友汤少庭非常喜欢吸烟，就也学着抽了起来。
“不喜欢就别抽了。”汤少庭斜眼看了刑者一眼，依旧保持着微笑，接着说道，“我其实不是道盟这次派出的队伍里面最强的人——我不是指你，你除外。”
刑者抬起头，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问道：“是谁？”
“‘医生’。”汤少庭缓缓吐出一团银灰色的烟雾，说出了这个代号。
“他？在这里吗？”刑者指了指地面，眼神中光芒变幻，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是的，他藏在暗处，在我们必要的时候会提供帮助的。现在，他有自己的任务需要调查。”汤少庭陶醉地吸了一口气，自从筑基期以后，吸烟对他来说就没有任何危害了，完全可以靠自己清除肺里的焦油。
“这样啊。”刑者一口吸完了一整条烟，把冒着火光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碎，抬起头说道，“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汤少庭回答道。
……
……
在城市中心的某处，江雨墨还在和那怪物战斗着。她手持长剑，气喘吁吁的，大口大口地呼出白雾，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怪物没讨到便宜，身上多了十几道霜痕，里面的伤痕因为被冰霜冻结，无法通过吸血快速愈合。江雨墨费尽心思，勉强保持毫发无伤。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回忆中叶承泽修长的手掌把象棋中的马放在了她的士的面前。
“为什么要这么做？”江雨墨问道，“马会死。”
“必要的时候，不能使用最优的策略。”记忆中，叶承泽的脸庞笼罩在阴影中，只传出他的声音，“当战斗陷入僵局，就需要做出行动来打破僵局，不然等待对方想到办法打破僵局，可能你已经死了。”
江雨墨伸手，用士把马吃掉，问道：“你在乎马的感受吗？”
“它不会有感受的。”叶承泽笑了笑，说道，“如果它有，我就让它没有感受。”
“我并不是那种习惯强迫别人为自己牺牲的人。”叶承泽伸出手，按在了后面的炮的身上，顺着马让开的道路，来到了帅的面前，一士之隔的位置。
“将军。”
江雨墨把士移开。
“但是我可以保证，让下一步完美无缺，不辜负它的牺牲。”叶承泽说道，把车拉过来，“将军。”
江雨墨尝试的把士移到帅的面前挡住，而叶承泽又将炮移过来，“将军。”
她把帅移开，但是她看出来了，自己已是垂死挣扎。
“将军。”
“将军。”
“将军。”
江雨墨的帅被逼到了绝路，叶承泽长出了一口气，把车移了过来，说道：“将军，绝杀。”
江雨墨轻蹙秀眉，发现确实无路可走了。
记忆的下一刻，她看到舒梦华走了过来，给了叶承泽后脑一巴掌，呵斥道：“和女朋友下棋也不让着点，你懂不懂啊。”和叶承泽赔着笑的样子。
江雨墨看到了面前的怪物，右手持剑，爆发出冰蓝色的剑光，冲了上去，怪物一爪以攻代守，朝着江雨墨的右边抓去。
“咔嚓”一声，只见江雨墨手中的剑出现了一道道裂纹，只见她右手中的东西，竟然是一把寒冰凝结成的剑！
怪物的爪子卡进了冰剑中，被冰剑冰封在了一起，无法动弹。“刺啦”一声，江雨墨的左手中，那柄真正的兵器纯白长剑斩断了怪物的右爪，然后刺入了怪物的脖颈。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江雨墨没有防守措施去应对接下来的攻击了。怪物吐出了舌头，布满倒刺，朝着江雨墨的胸腹破空而去。
这是必要的牺牲，江雨墨心想着，眼睛短暂地闭上了，胸腹的这一击不足以致命，而她的这一击早已能一步绝杀对手。
“不！”只听一声喊声，江雨墨想象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她睁开眼睛，看见面前是她旁系的哥哥，江哲轩。江哲轩背对着江雨墨，手中握着剑柄，身周水形剑气组成防御的形状，但是已经支离破碎了。怪物的舌头穿透了江哲轩的胸腹，从江哲轩的身后洞穿了出来，被水形剑气附着在身上形成的无形甲衣死死地卡住。
刚才那一声喊自然也是江哲轩发出的，只见他口中溢出了鲜血，缓缓地说道：
“小妹……哥哥，太弱，保护不了你……能做到的……咳咳……只有这些了……”
“哥哥我一直有个……秘密……就是……”
江哲轩用生命最后的力量没说出这句话，鼻子都溢出了鲜血，江雨墨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哥哥，竟然有如此魄力，去替自己挡下这一击。地仙期硬抗这一击，还死不了，但是玄仙期，必死无疑。
“小妹，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江哲轩艰难地说道，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血色云彩，“终究只是想象罢了啊……我只是个……”
江哲轩又吐出一大口鲜血，衣衫都染上了刺目的暗红，他身周用于防御的水形剑气消散了开来，手中的剑还保持着格挡的姿势，只不过剑身已经被一舌头折断了，断刃落在地上，爆发出悲怆的火花。江哲轩的表情永远地凝固了，口鼻之处沾满了鲜血，手中的断剑落在了地上，弹了一下，颓然地躺下，眼神呆呆地看着前方，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江雨墨的眼神颤抖着，虽然她对这个哥哥并无什么男女之情，但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曾经相处过不少时间的兄长，就这么在眼前，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就算他曾经再怎么天纵之才，甚至还有恋妹情结，都化作死灰，永远留存在了他冰冷的尸骸中了。
江雨墨想到此处，眼中不由得多了几缕泪花，她把长剑深深刺入怪物的脖颈，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叶承泽的身形。
如果是他，会怎么做呢？他能不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呢？
江雨墨低声念道：
“霜晨剑…………”
一瞬间，仿佛是叶承泽的身影出现在了江雨墨的身后，这一招，来自于叶承泽的剑意，是江雨墨的领悟。
“霜晨剑·白夜。”
剑刃上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恐怖寒气，化作巨大的白光，在怪物的身体里炸裂开来，所有人都只看到一阵白雾，和刺眼的纯白滔天剑光，还有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
“结束了？”江际浔看向了白雾中央，神情有些沮丧、哀伤，还有那么一丝悲凉。
极天域江家旁系，江哲轩，确认死亡。
江哲轩的尸体倒在地上，在骤降的温度中变得僵硬。不远处是两块寒冰，是怪物被一分为二，尸体被封冻在冰中，彻底没有了生机，冻在冰中，恐怕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就恢复了。
江雨墨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方死了这么多人，折损了这么多战力，就只暂时击败了一只怪物，一只怪物而已，这里的怪物过一段时间就会苏生的。
她看向那座高塔，试图以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真相来安慰自己。
众人都沉默着，看着江雨墨凄凉的背影。
“走吧。”江雨墨说道，提着剑，朝着高塔走去。
江雨墨的身周两米全部弥漫着冰雾，仿佛一走近就会冻僵。洛枳仪默默地看着，并没有出手。也许，这样的战斗，还是让江雨墨一个人来比较好。
怪物发出一声嘶吼，化作血影朝着江雨墨冲了过来，一个翻滚用背部扛下了江雨墨的一道剑气劈杀，双爪同时朝江雨墨抓去。江雨墨仗剑闪身后退，怪物欺身而上，口中舌头爆射而出，江雨墨横剑挡下，长满倒刺的舌头和剑刃摩擦，溅起点点火花。
接着，怪物一个回身，长长的尾巴顺势朝着江雨墨甩来，虽然力量仿佛不如突刺来的恐怖，但是这骨刺横生的尾巴如同长鞭一般抽来，不死也得残。江雨墨只得后腿几步，让怪物收回了舌头。
一定要冷静，江雨墨拿着剑的手微微颤抖，每一次交手仿佛都和死神擦肩而过。一步都不能错，她想，脚下缓缓地走动，围绕着那怪物。
怪物一个飞扑，朝着江雨墨就是一爪，江雨墨身形一晃，躲过了这力道恐怖地一爪，同时怪物一个灵活地翻身，斜刺里又是一爪，江雨墨横剑。“乒”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江雨墨挡下了这一抓，只感觉肩膀酸软。不过她丝毫不敢放松精神，抓住这一刹那的破绽，长剑连出，怪物撑开护膜，“乓乓乓”将冰蓝的剑芒悉数拦下，淡黄色的透明护膜上留下了几道霜痕。一人一兽，打得有来有回，双方都紧张到了极点，稍有不慎，就将有一方倒下。
“哈……哈……”江雨墨轻轻地喘着气，呼出的气都凝结成白雾，手中的长剑的剑身上覆盖了一层寒霜，散发出极致的寒意。北冰宫绝学之一，玄霜剑意，冻结一切的锋锐。
血色的城市中，两道身影交错分散，时隐时现，短兵交接，发出一声声的爆鸣。
……
……
另一边，金陵市，郊区。
血肉模糊的怪物朝着郊区冲来，如同一道血色的浪潮，充斥着恐怖、诡异和绝望，奔腾而来。
在郊区的边境，是一道由修士组成的防线，大多数都是身穿制式长袍的道盟巡察使，也有世俗界各大门派世家的精英。
站在防线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金纹道盟长袍的男人，背上背着一柄龙纹长枪，手持着一把几乎等身长的巨型唐刀，散发出所向披靡的气势，目视着血色城市里奔涌而来的血色浪潮。
他就是，世俗界最强高手，道盟的“军神”，尹庆怀。
“巡察使们！同袍们！”尹庆怀对着血色浪潮大声吼道，声音响彻整个阵列。
“到！”阵列中，巡察使们的声音也响彻云霄。
“祖国培育你们成为今天的巡察使，给的不仅是修为，更多的是，责任！”尹庆怀左手单手取下了背上的吞金龙纹长枪，旋转了一圈，握在了手里，“今天，我们身后就是金陵城的百姓！是全国的百姓！世俗界的百姓！”
“我们能后退吗？”尹庆怀的声音在整片郊区的角落回荡。
“不能！！！”
“我们也是人，面对强敌，会流血、会牺牲！你们怕了吗？”
“愿以此身，攻伐邪崇！以剑证道，护我山河！”
“愿以此身，攻伐邪崇！以剑证道，护我山河！”
“愿以此身，攻伐邪崇！以剑证道，护我山河！”
“愿以此身，攻伐邪崇！以剑证道，护我山河！”
“愿以此身，攻伐邪崇！以剑证道，护我山河！”
“愿以此身，攻伐邪崇！以剑证道，护我山河！”
“愿以此身，攻伐邪崇！以剑证道，护我山河！”
……
激昂的话语重复着，华夏这个古老的国度，爆发出了能令万千生灵震惊的血性。
血色的浪潮快要接触到防线了，只剩下最后两公里，每一个巡察使都能看见那血色浪潮中，那来自生命原始的恐惧的怪物。
尹庆怀举起了龙纹长枪，眼神中包含着杀意，一往无前的霸气。周围的巡察使都提起灵力，随时准备战斗。尹庆怀把长枪指向了血云的方向，大喝道：“愿以此身，攻伐邪崇！以剑证道，护我山河！”
“杀！”
先是各式各样的远程攻击朝着血色的浪潮轰去，随后是所有修士拼了性命的猛攻，鲜血飞溅着，伴随着各式各样爆破的强大法术。刀枪剑戟朝着怪物的身上斩去，战场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疯狂中，血肉被切割的声音、怪物的嘶吼、伤者的哀嚎还有催动灵力、默念咒语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壮志凌云的魔曲。
大敌当前，每个华夏人都疯了。
平日的恩怨情仇一扫而空，要是被这些怪物扩散出去，一切都完了。没有人抱怨为什么灾难先降临到他们头上，所有人都保持着默契般的责任感，道盟，华夏最高战力，和这些怪物在此处展开血战。
尹庆怀挥动长枪和唐刀，大开大合的攻击斩出一道道巅峰造极的斗气，周围的怪物都被粉碎了，血色的浪潮停滞在了这里，但是尹庆怀的脸上丝毫没有欣喜的意思，现在只是外围的怪物跑了过来，要是中心的怪物过来，再加上这些怪物还是无限复活的，迟早会精疲力尽的。
只能靠叶承泽他们了。
……
……
在此时，我们可以看向一个角落，在城市的外围区域，有着一支队伍，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楚轩银，一个是舒梦华。
“怎么到哪都能碰到你？”舒梦华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了，不跟着楚家的队伍？”
“他们都撤退了，我和他们走散了。”楚轩银挠了挠头说道，“这个嘛……世俗界就是麻烦，城市都长得一样，就走到这里来了。”
舒梦华不由得笑了。
“那你呢？你的队伍呢？”楚轩银有些羞愧，然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这……”舒梦华一下子噎住了，低声说道，“额……也走散了。”当然，北冰宫的队伍是因为遇到了怪物的袭击才走散的，那怪物实在是太难缠了。
“闹了半天你不也一样嘛！”楚轩银埋怨道。
舒梦华抬手就敲了一下楚轩银的脑袋，说道：“你很狂啊，敢这么跟我说话。”
“好吧好吧，好男不跟女斗……”楚轩银嘟囔着。
舒梦华略有些满意地一回身，傲娇地“哼”了一声，说道：“那好，跟我走，别再丢了。”
两人现在也是神经大条，都是经历过怪物袭击的人了，在这血色的城市中行走，也丝毫没有恐惧，反而一路打打闹闹，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话说……你觉得那座塔，究竟是什么呢？”楚轩银看向了城市中心那座塔，喃喃道。虽然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那座高塔给了他很不妙的感觉。
“不知道，”舒梦华漫不经心地说道，“反正我们就两个玄仙期，也过不去，就在外圈呆着吧。”
“叶哥和雨墨姐应该已经到那边了吧。”楚轩银自言自语道，舒梦华听见，也不禁想到，像叶承泽、江雨墨那样的实力，早就已经到达了内圈了吧。
……
另一处，汤少庭和刑者的队伍所在的内圈区域。
刑者手持漆黑的长枪，和一只巨大的怪物搏斗着，天生爱好杀戮的刑者，在城市的一战中自由地战斗着，杀戮着，享受着乐趣。
金仙期的实力可不比地仙期，血肉巨人那种货色随便收拾，就算像江雨墨遇到的那种怪物也自然是能够轻松对付。漆黑的光芒在血夜中游走，仿佛一台永不停歇的杀戮机器，斩杀着怪物。
汤少庭自然也是随他去，他正在指挥治疗那些在战斗中受伤的巡察使，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工夫管刑者这疯子。
怪物被黑光切成了碎块，落在了地上。刑者似乎也暂时失去了兴致，把长枪往背后一背，落在了地上。此时的汤少庭刚刚安顿完伤亡，坐在一片残垣上，看着头顶的血云。
刑者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汤少庭是刑者的救命恩人，后者对前者言听计从，当做知心的朋友来看待。
“你说，你这个样子，除了我以外，还能有别的朋友吗？”汤少庭笑着说道，通过胡思乱想来驱散心中的压抑，但他知道，刑者会很认真地回答的，不过也没关系，刑者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心理负担。
“也许会有吧。”刑者想了想，果然很认真的回答道。
“哦？”汤少庭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香烟，打了一个响指，香烟应声燃起，他说道，“那为什么现在只有我一个朋友？”他递给了刑者一支烟
“嗯……”刑者抬起头想了想，说道，“因为你是这支队伍里唯一比我强的。”
“你是愿意和比你强的人做朋友？”汤少庭一个响指替刑者点燃了香烟，同时自己吐出一口银灰色的烟雾，诧异地问道，一副“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心思交朋友”的样子。
刑者点了点头，生硬地吸了一口，吐出略带青灰色的烟雾，他实在是不明白手上这支短小的东西究竟有什么吸引力，只是因为他几乎唯一的朋友汤少庭非常喜欢吸烟，就也学着抽了起来。
“不喜欢就别抽了。”汤少庭斜眼看了刑者一眼，依旧保持着微笑，接着说道，“我其实不是道盟这次派出的队伍里面最强的人——我不是指你，你除外。”
刑者抬起头，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问道：“是谁？”
“‘医生’。”汤少庭缓缓吐出一团银灰色的烟雾，说出了这个代号。
“他？在这里吗？”刑者指了指地面，眼神中光芒变幻，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是的，他藏在暗处，在我们必要的时候会提供帮助的。现在，他有自己的任务需要调查。”汤少庭陶醉地吸了一口气，自从筑基期以后，吸烟对他来说就没有任何危害了，完全可以靠自己清除肺里的焦油。
“这样啊。”刑者一口吸完了一整条烟，把冒着火光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碎，抬起头说道，“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汤少庭回答道。
……
……
在城市中心的某处，江雨墨还在和那怪物战斗着。她手持长剑，气喘吁吁的，大口大口地呼出白雾，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怪物没讨到便宜，身上多了十几道霜痕，里面的伤痕因为被冰霜冻结，无法通过吸血快速愈合。江雨墨费尽心思，勉强保持毫发无伤。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回忆中叶承泽修长的手掌把象棋中的马放在了她的士的面前。
“为什么要这么做？”江雨墨问道，“马会死。”
“必要的时候，不能使用最优的策略。”记忆中，叶承泽的脸庞笼罩在阴影中，只传出他的声音，“当战斗陷入僵局，就需要做出行动来打破僵局，不然等待对方想到办法打破僵局，可能你已经死了。”
江雨墨伸手，用士把马吃掉，问道：“你在乎马的感受吗？”
“它不会有感受的。”叶承泽笑了笑，说道，“如果它有，我就让它没有感受。”
“我并不是那种习惯强迫别人为自己牺牲的人。”叶承泽伸出手，按在了后面的炮的身上，顺着马让开的道路，来到了帅的面前，一士之隔的位置。
“将军。”
江雨墨把士移开。
“但是我可以保证，让下一步完美无缺，不辜负它的牺牲。”叶承泽说道，把车拉过来，“将军。”
江雨墨尝试的把士移到帅的面前挡住，而叶承泽又将炮移过来，“将军。”
她把帅移开，但是她看出来了，自己已是垂死挣扎。
“将军。”
“将军。”
“将军。”
江雨墨的帅被逼到了绝路，叶承泽长出了一口气，把车移了过来，说道：“将军，绝杀。”
江雨墨轻蹙秀眉，发现确实无路可走了。
记忆的下一刻，她看到舒梦华走了过来，给了叶承泽后脑一巴掌，呵斥道：“和女朋友下棋也不让着点，你懂不懂啊。”和叶承泽赔着笑的样子。
江雨墨看到了面前的怪物，右手持剑，爆发出冰蓝色的剑光，冲了上去，怪物一爪以攻代守，朝着江雨墨的右边抓去。
“咔嚓”一声，只见江雨墨手中的剑出现了一道道裂纹，只见她右手中的东西，竟然是一把寒冰凝结成的剑！
怪物的爪子卡进了冰剑中，被冰剑冰封在了一起，无法动弹。“刺啦”一声，江雨墨的左手中，那柄真正的兵器纯白长剑斩断了怪物的右爪，然后刺入了怪物的脖颈。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江雨墨没有防守措施去应对接下来的攻击了。怪物吐出了舌头，布满倒刺，朝着江雨墨的胸腹破空而去。
这是必要的牺牲，江雨墨心想着，眼睛短暂地闭上了，胸腹的这一击不足以致命，而她的这一击早已能一步绝杀对手。
“不！”只听一声喊声，江雨墨想象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她睁开眼睛，看见面前是她旁系的哥哥，江哲轩。江哲轩背对着江雨墨，手中握着剑柄，身周水形剑气组成防御的形状，但是已经支离破碎了。怪物的舌头穿透了江哲轩的胸腹，从江哲轩的身后洞穿了出来，被水形剑气附着在身上形成的无形甲衣死死地卡住。
刚才那一声喊自然也是江哲轩发出的，只见他口中溢出了鲜血，缓缓地说道：
“小妹……哥哥，太弱，保护不了你……能做到的……咳咳……只有这些了……”
“哥哥我一直有个……秘密……就是……”
江哲轩用生命最后的力量没说出这句话，鼻子都溢出了鲜血，江雨墨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哥哥，竟然有如此魄力，去替自己挡下这一击。地仙期硬抗这一击，还死不了，但是玄仙期，必死无疑。
“小妹，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江哲轩艰难地说道，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血色云彩，“终究只是想象罢了啊……我只是个……”
江哲轩又吐出一大口鲜血，衣衫都染上了刺目的暗红，他身周用于防御的水形剑气消散了开来，手中的剑还保持着格挡的姿势，只不过剑身已经被一舌头折断了，断刃落在地上，爆发出悲怆的火花。江哲轩的表情永远地凝固了，口鼻之处沾满了鲜血，手中的断剑落在了地上，弹了一下，颓然地躺下，眼神呆呆地看着前方，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江雨墨的眼神颤抖着，虽然她对这个哥哥并无什么男女之情，但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曾经相处过不少时间的兄长，就这么在眼前，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就算他曾经再怎么天纵之才，甚至还有恋妹情结，都化作死灰，永远留存在了他冰冷的尸骸中了。
江雨墨想到此处，眼中不由得多了几缕泪花，她把长剑深深刺入怪物的脖颈，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叶承泽的身形。
如果是他，会怎么做呢？他能不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呢？
江雨墨低声念道：
“霜晨剑…………”
一瞬间，仿佛是叶承泽的身影出现在了江雨墨的身后，这一招，来自于叶承泽的剑意，是江雨墨的领悟。
“霜晨剑·白夜。”
剑刃上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恐怖寒气，化作巨大的白光，在怪物的身体里炸裂开来，所有人都只看到一阵白雾，和刺眼的纯白滔天剑光，还有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
“结束了？”江际浔看向了白雾中央，神情有些沮丧、哀伤，还有那么一丝悲凉。
极天域江家旁系，江哲轩，确认死亡。
江哲轩的尸体倒在地上，在骤降的温度中变得僵硬。不远处是两块寒冰，是怪物被一分为二，尸体被封冻在冰中，彻底没有了生机，冻在冰中，恐怕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就恢复了。
江雨墨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方死了这么多人，折损了这么多战力，就只暂时击败了一只怪物，一只怪物而已，这里的怪物过一段时间就会苏生的。
她看向那座高塔，试图以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真相来安慰自己。
众人都沉默着，看着江雨墨凄凉的背影。
“走吧。”江雨墨说道，提着剑，朝着高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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