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

    这是一个男人讲述的故事。

    他们一家兄弟三个，他排行老二，在镇里做工，还有一个常年在外地的弟弟，一年回不来几次。

    而大哥则天天赖在家里，不学无术，除了帮忙干点农活之外，从不出去打工赚钱，全靠地里那点东西过日子。

    除了地里的庄稼以外，他家院子里还有一棵几十年的老槐树，据说是从爷爷那一辈就有了，一直在院子里，长得枝繁叶茂。

    这一切都要从父亲病重说起。

    记不清哪一天了，正在上班的他突然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说要他赶紧回家一趟。

    家里很少会有什么急事，他不敢有怠慢，马上起身请了假往村里赶去。

    进门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太对劲，母亲双眼有些红肿，帮着他将包拎了进去，而父亲则坐在餐桌前，气色阴沉，颤颤巍巍着，抽着手里的旱烟。

    母亲将桌子上的一个塑料袋递给了他，他打开，里面是检查报告。

    父亲被查出了癌症，没有几天的时间了。

    他看着手里的报告，再看父亲消瘦的脸，心里感觉很是难过。

    掏出手机，将这件事告诉了在外面的三弟，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长叹了一口气。

    父亲这病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己不在家住，终究还是疏忽了。

    “大哥呢？”他看了一圈，发现大哥不在，便问道。

    “在里屋睡觉呢。”母亲说道。

    他推门进去，正对着的就是大哥躺在床上，露出来的白花花的大屁股。

    那姿势，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父亲都这样了，还有心情睡觉。

    他越看越来气，朝着大哥的屁股就踹了上去。

    谁知道对方睡的跟死猪一样，这一脚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给我起来！”他上去扒拉了一下大哥的肩膀，想将大哥的身子扳过来。

    扳不动，对方在跟他较劲。

    他爬到了床上，想看看大哥是不是醒着的，谁知道他一探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大哥睁着眼，直直的看着前方的墙壁，傻呵呵的笑着，哈喇子流了一枕头。

    大哥疯了。

    从那里后，整个家里就全乱了套，父亲的病越来越重，到最后直接卧床不起。

    而大哥疯疯癫癫的，整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抱着那棵老槐树流哈喇子，就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一样。

    三弟从外地赶回来了，请了长假陪在父亲的身边，这一次是一家人团聚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没有一个月，父亲就去世了，悲痛中他们召集村里人办了白事，也妥善安顿了后事。

    然而就在白事的第三天，大哥发病了。

    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时候，谁也没看到他是从哪里窜出来的，手里拿着一把大斧头，恶狠狠的砍向了院子里面的那棵老树。

    大家都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三弟率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去抱住大哥的腰，不让他继续砍树。

    离得近的几个男人都上去帮忙，但是大哥的力气大的出奇，三四个人按不住，只见斧头在他手里翻飞，将那棵老树砍得不成样子。

    几个主要的枝干都被砍了下来，剩下的几个小枝子也都颤颤巍巍的还剩下一小点连接着。

    当天晚上，大哥被送去了医院，就在医院里猝死了。

    而家里的老树，也在一夜之间掉光了叶子，变成了一棵枯树，再也没活过来。

    有些亲戚说，大哥是被父亲带走的，为了不让他再继续这样游手好闲，只好自己亲自看着他；也有人说，那棵老树成了精，父亲走了没人能压得住，所以将大哥带走了。

    真相是什么，没人知道，这种事情也无从考证。

    但是很诡异的一点是，从他们家院子附近经过的人，总能听到院子里有用斧头砍树的声音，一推门又什么也没有，而且住在这里，晚上还能听到院子里有低语声，像是有人在自言自语。

    一直到他们将那棵老树伐了，一切才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