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漳河

    晋之喝着松针茶，烤着一块面饼，缓缓说道：北漳水河神莫非至今还在？巨蝠得意的道：可不是吗，清浊两漳水以尽入我主人之手，便是没有公德与册封，凭纳天定之气，也神官之身一方霸主。晋之微微一笑道：是了，这下就说得通了，昔日我祖升天得道之时，天师道前来寻难，一众狐朋狗党，必然便是漳水之神为其构筑。巨蝠一听吓得肝颤：你是少室伯家宗男，你想干什么，我我我我。吓的已然不知说什么好，因为当日那与雨点般雷霆，实在让他惊悚，若不是化成小蝠躲入地下，自己必然难逃一死，即便如此也是落下个重伤妖丹碎裂，要不然也不会被主人厌弃派出来搞什么掠杀，落在这么个小子手里，如今好不容易从将妖丹碎片凝结出内丹，恢复三五成功力，难道又要完蛋了？后面王太元与教主对决等事没看到，也压根不敢露出气息去偷看，只能装死，要事当时看上一眼，认得晋之面庞，在知道这青律尺的厉害，断然转身就跑。

    晋之好整以暇的吃喝好，已然是酉时初上。冬日里的天已然黑了下来，甚至有豺狼猛兽啸声。挑亮篝火，一道净天地符燃出，四下里一阵浓如实质的烟雾流传而过，晋之已然一身青黑色道袍着身，脚穿白色云袜黑色圆头白底鞋，戴青玉冠簪，侧腰盘扣上坠着宝光含放的职簶宝章。巨蝠惊骇欲死，眼中的恐惧浓郁似要化水，晋之这身是上清主宗门下的标准打扮，想来这王家子便是少室伯一脉无疑。颤抖的说到：上真饶命，小妖有眼不识泰山，冲撞法身修行，更兼小妖无状冒犯尊严罪该万死，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天道总留一线，祈请大慈悲，留小妖一条生路，他日定当洗心革面为善去恶，礼忏终生不坠。晋之笑了下道：你都说了这么多了，本官不超度了你，岂不是对不住。说完自袖中掏出一支香点起，拿出一把小刀。继续道：乖不疼的，取了你内丹回去制药也是好的，在拿你妖魂祭奠超度被你所害冤魂，真是好生功德无量。巨蝠吓的都要哭出来了，几百年寿岁，没想到一个普通差事尽然装上硬板。

    大叫道：上真饶我一命啊，小妖修行数百载实为不易，我若一死，那万千孩儿定然被主人抓了炼药，无辜损伤多少性命，于天道不合啊。晋之笑哼了下道：你都恶贯满盈，竟敢窥探打扰仙人飞升，已然是诛族之罪，你那些妖子妖孙想必也没少吸食人肉精血，都死了，才是功德圆满不是。你这说的这么透彻了。贫道这就送你上路。只见宝光一闪，被捆的巨蝠腹部一道大口裂开，妖丹发出青色的光芒。晋之见状呸了一口道：修行四百年怎么才青色妖丹。转念一想，哦，你当日被我伯父五雷所伤，没死还能这么快从新凝结妖丹，也算本事了。巨蝠已然半死只有神念，肉身以急速的衰败。等妖丹被摄出，被晋之装入一个白玉小瓷瓶后，更是直接化为皮包骨的干瘪。收了捆妖绳，看着被香云包裹困住的巨蝠神魂，晋之道：别想着逃跑，这可是少室山出品的拒魂香，你便是府县城隍也要一时三刻跑不脱，何况一个化境的小妖。香云中的巨蝠此时已然知道无可逃脱，疯狂咒骂。

    晋之在洞口点燃三支清香，正襟危坐背北朝南，手持三清铃有节奏的摇动起来，口中颂起度人经卷，颂完十遍灵书，一阵阴风骤起，无数阴魂哭嚎低语，接止步于清香之外。骂了半天的巨蝠神魂，看着如此海量阴魂，便是死鬼了也是吓的不清，再次高呼：上真饶命，上真饶命，小的真知错了。香云中的身影跪下扑通扑通的磕头。晋之并不理会，发出的两班神使功曹已然完毕，温言开口道：世间原本阴阳分，黑白不为融，各自安其好。妖孽坏人命，更使阴阳乱，天地怨怼生。本官体道念孤苦，今日聚尔苦命魂，正法妖孽在此时。口含真气一声：赫。拘魂烟中的巨蝠顿时被吹入阴风冤魂之中，被啃食的惨叫不已。不一时，原本罡风阴烈之气缓和大半。晋之继续道：今日颂满十卷经，发给脱生宝符以为凭，尔等去吧。说罢袖中飞出一道符篆化出无数光点向阴风内飘去，阴风也自此消散。

    解说投胎转世，其实多数人死了也就死了，投胎的资格都没有的。普通庶人神魂弱小，死亡就异味着消亡。读书人或是精明开智者，哪怕小商人亦或是百工有智者，神魂壮硕者，也是被牵引至地府拆离魂魄，从新组合随机投胎在为人。便是世家大族的超度，也不过是让自家宗男宗子亡后，能投入好人家，在投回本族却是需要大能耐的。因此许多人即使带着前世记忆也是混乱，世家大族也不怕外人入得自家人胎中。一夜北风呼啸，洞口堆满的积雪。跪坐冥想一夜的晋之，对方圆十余里进行感知，毫无神格，没有土地山神可以请来问问事由。倒是正北方向一处山坳里，有些人气但也不旺，想来是一些人山民聚集居住之地，村落都算不上。

    待到天光全亮，却是没有日头，只是风小了些雪小了些，晋之换上一身旧衣衫，虽然已不怕冷可还是裹上一见羊皮袄，从自己袖中小乾坤囊里拿出一个竹箱娄，在放些草药与常用药丸。如此打扮便说是医士学徒进山采药，与人走散便可没人会不信，会医术的人便是土匪也不会轻易为难。随便砍了根看着还顺眼的树枝做手杖，采灭洞中篝火，向着有人气处行径而去。大雪过膝行走实在困难，数个时辰行进到了半下午的样子，才走到近前，是一个篱笆围起来，几户紧挨着的土房草顶的人家。院中狗见有生人，狂吠不止，听的晋之心烦，眼睛一瞪一股气势摄出，几只守家狗便夹着尾巴匍匐在地，瘦的皮包骨带着可怜巴巴的样子，着实也让人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