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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盐教覆灭

    风雨还在不断地敲打着盐教堂的窗户和墙壁,嘈杂的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二人的视角处在钟的上方——这里能看见整个大厅的样子,同时正如设计图上所说,旁边有一个放出怪物的拉环,以及一个可以直通地道的暗门楼梯。

    斯佳大师这是要干什么?那只所谓的怪兽是?艾伦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是他们现在所处的情况看起来只能选择相信斯佳大师。

    他唯一知道的事,就是有大事会发生。

    那名受伤的士兵被圣者之盐治愈了后,用仅剩的一只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和血,去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把小锤,向斯佳行了个礼,又冲入雨夜中。

    斯佳点了点头,双手张开,仿佛要拥抱整个教堂:“盐教的英雄们!现在是保护我们的脉息之时,现在,向老上师祈祷吧!”

    在场的所有盐教人开始念起了咒语,在他们念咒的同时,异能以结晶块的方式释放,每个人都释放了一块圣者之盐结晶,所有人的盐结晶向着自己所在的位置——大钟飞去,在钟底凝成一个发光发热的物体,斯佳双手一挥,大钟瞬间奏响,艾伦感觉低音的震荡主宰着自己的脉搏,只听下面的人齐声颂道:“恩赐之钟鸣一次,圣者与我等同行。”

    盐结晶的光芒分散开来,在教堂的上方化成无数光球,飞向每个教徒,从他们胸口的位置飘了进去,艾伦看到他们每个人都仿佛吃了荆棘果——一种使人振奋的草药——一般神器冲天,异能充沛。临终恩赐!艾伦心想,他听过师父说起过这个异能,这是盐教最强大的异能,由整个盐教堂发动,但是在效果结束后为首的一名异能者异能会直接掉一个位面——相当可怕的副作用,眼下看来斯佳大师是第一施术者,因为也确实只有他能释放这个异能。

    大钟鸣了第二次。

    底下众人齐声诵读:“恩赐之钟鸣二次,圣者与盐同存。”

    剩余的光球从大钟飞向窗外,外面风雨的声音瞬间变小了,仿佛是斯佳大师释放了一个保护罩防住了教堂一般,刚刚还在外面巡逻的大部分教众都进入了教堂,本来空荡的大厅变得人头涌动。盐教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艾伦心想,这时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闭上双眼,心中默念咒语,瞬时间意识遁入通道中,向着锁扣大师的心灵发送了波纹:盐教打算和东国殊死一搏!

    师弟也感受到了通道的波纹,点了点头。

    师父的波纹迅速传来:见机行事。

    盐教教众分位面坐下,斯佳大师默默地领着众人祈祷,这里笼罩着一股大战的氛围。

    大钟敲响了第三下。

    “恩赐之钟鸣三次,圣者与天地同在。”

    瞬间一声爆鸣从空中的盐结晶传入夜空,盐结晶逐渐分解成无数碎片,随即掉了下去,在空中扭曲变形,落地时变成比人稍矮一些的盐雕塑。

    盐雕塑动了起来,分立在教堂的各个角落,雨水滴落在他们身上,但是圣者之盐不溶于水,他们仿佛石像般肃静地立着。

    祈祷还在继续,锁扣大师一直莫名盯着门口。盐教仅有的三百多名异能者和不到一千名士兵,以及做好殊死一战的准备。

    斯佳大师掏出一个镜子,镜子在蜡烛下闪着光,斯佳大师点了点头,随即收了起来。艾伦听说过这是盐教特有的传递信息的,看着斯佳逐渐越来越凝重的神情,艾伦也知道即将有大事发生。

    师弟耳语道:“为什么我们不下去帮忙?”

    艾伦顿时陷入两难中,他一直想着都是听从大师的命令,但是难道自己就要看着盐教拼死一搏而自己偷偷溜走吗?

    时间在不断流逝,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艾伦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下去吧,他们需要你!

    艾伦强行用理智压下自己的激情:“我们改变不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呢。”师弟压低声音吼道,“我们可以帮他们至少,哪怕是命换命,杀死两个敌人!”

    “嘘,大师让我们躲好。”艾伦感到自己在压抑情感。

    师弟刚要反驳,突然,大钟和教堂一起震动起来,长长的嗡鸣令人恐惧的划进盐林深邃的夜空。

    盐雕像们一瞬间就动了起来,一步一顿的整齐的向外走去,仿佛是训练已久的列兵一般,向外走去。

    盐教堂修建在一块巨大的盐晶上,只有一条可以上来的路,大钟已经震动过一次,说明堵在盐晶入口的盐教士兵已经崩溃,现在盐教的最后一道防线,就是教堂外的保护罩和教堂,剩下的只有教堂里的异能者。

    没有人命令,没有人说话,几个异能者迅速冲了出去,随即是更多人,无论士兵还是教徒,每个人都一往无前的冲了出去,留下一片片脚步声回荡在盐教堂中。

    钟楼上方传来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火球从那里飞出,飞向山脚,随即炸了开来,火焰蔓延在黑压压的敌人中,艾伦从窗口中看到了异能发出的亮光,保护罩外,异能者在决一死战,圣洁之盐的白色圣光和敌人悠悠的蓝紫色火焰交织在一起,爆鸣声传入耳膜。

    楼上又是一声巨响,又是巨大的火球飞下,再次爆裂开来,滚滚烈焰激荡在敌人的士兵中,但是那些人也如同潮水般侵袭过来,逐渐包围了盐教的力量,即使是楼上盐骑士不断发出的火球,也对逆转战局无济于事。

    掘墓人召唤出的怨灵正在和盐雕像们战斗,这些飘渺的生物可以通过虚无化免疫一些伤害,而盐雕像们笨重的身躯很容易就被怨灵和东国的士兵打碎,盐教的士兵倒下,异能者渐渐不支,似乎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

    盐骑士的异能在钟塔上凝聚,圣者之盐强大的力量让躲在钟塔内的二人也感到一股威压袭来,随后白色的圣洁火焰从塔楼顶上射出,强大的圣光驱散着怨灵们,亵渎系的异能者害怕圣光——这是盐教的优势,一瞬间,战局似乎逆转了,盐教徒们的圣光在与鬼火的缠斗中占了上风,盐教的士兵们开始反攻,两股势力的交界地逐渐从半山腰往山脚挪移。

    正在盐骑士还在放出圣光支援之时,艾伦清楚的看到对方黑压压的士兵和幽蓝的鬼火中,一道紫红色的亮光闪过,一个北十字骑士飞了出来,重重的摔在门前——保护罩没能对他减速,他的胸口有一道从左肩到右肋的深深的伤痕,分隔开他明镜一般的盔甲,让他的血肉溜了出来,一瞬间,战斗似乎停止了,无论是东国士兵还是盐教士兵都停了下来,向着刚刚红光出现处的反方向跑去,但彼此还在相互攻击着。

    一瞬间,一道红光暴起,直冲天空,随即消失,原地的红紫色亮光一闪,转过一个圆形,一瞬间,那个圆形内的所有人——无论属于哪个势力——都身首异处,惊恐的声音第一次这么清晰,随即一道红光凝结,仿佛汇聚成一把巨大的剑一般,随即直戳进了钟楼,艾伦瞬间感觉防护罩传来一声爆响,那个红光穿进的地方被贯穿了,正如钟塔一般,无数碎屑从上方坠落,那个一直在支援的盐骑士被瞬间贯穿,他的尸体掉了下去,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艾伦清楚的看到了他的死相——头盔破碎,和血肉混在一起,胸口有一个大孔,能看到地面,血液似乎已经被蒸干了一般,看起来他几乎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死去。

    短暂的宁静后,东国的士兵中爆发出嘶吼,向着山上冲锋,没有了盐骑士经过盐教堂放大的异能的支援,盐教即将力竭。

    ”圣者慈悲!“斯佳大师洪亮的声音响起,他的身体瞬间爆发出一个立场,异能在立场中激荡,那几乎是纯粹的圣光,这个立场不断扩大,一瞬间就超出了保护罩,扩散在战场上,怨灵痛苦的尖叫着,逐渐消失,鬼火逐渐减弱,盐教的异能者迅速调集异能,和士兵们一起开始反攻。

    刹那间,一道紫红色的激流从山脚奔袭而出,直冲保护罩,保护罩几乎一瞬间便完全破碎,如果说之前的那次像是被刀贯穿,那么这次就是被锤子击碎,巨响响彻整个盐林。

    时间仿佛中止了一秒钟,随即,斯佳大师借助保护罩发出的立场已经被打断,无数的空中漂浮的恶灵嗖嗖的越过交战士兵的头顶,向教堂奔去。

    斯佳大师瞬间在身前召唤了一个完全由圣者之盐凝结而成的盐柱,一瞬间,盐柱断裂,圣光迸发,恶灵被撕成了碎片,消失在虚空之中。

    又一道红光,这次从上到下劈来,失去了保护罩的教堂被击中,瞬间崩塌了一半,艾伦迅速拉着师弟站在了密道门口,同时开启了通道序列的立场,准备随时折跃进地下室。

    斯佳双手一震,无数盐碎片如同飞镖一般向下飞去,在空中旋转着,放出圣光。

    山脚传来一声巨响,紫红色的光瞬间迸发,大部分盐教的人都被震的飞在空中,被长矛穿了起来或者被一刀放倒,剩余的人开始往山顶靠拢,越过废墟来到盐教堂的中央,这里是最后的决战之地。

    斯佳眯起了眼,这个异能,只可能是一个序列。

    ”晚上好,老头。“一个懒散的声音响起,他星语的口音很奇怪,卷舌音发的相当用力,仿佛是口齿不清的小孩一般。

    ”杀生院,不知你们为何干涉我们盐林和东国的事呢?“斯佳不卑不亢地回答。

    所有东国的人都停在了教堂掉落的碎片外,斯佳的正前方,黑压压的东国士兵分开一个口子,一个带着草笠,身穿布衣的武士走来,相比起周围身穿铠甲的士兵,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浪人,他左手握着猩红的长刀,右手掐住了一个盐牧师的喉咙,将他举在半空,男人的身高惊人,盐牧师不管怎么挣扎,竟然伤不到他半点,他的脸上仍然带着一个杀生院的恶鬼面具,但是其中一只眼睛是浑浊的白色,应该是假眼,这副模样在昏暗的圣者之盐发出的光里看起来更加吓人。

    ”晚上好,一只眼。“斯佳沉静的回答。

    ”为了取你老命,老东西,另外,叫我独眼鬼。”独眼鬼手中长刀放在盐牧师的胸口,刷地一拉,内脏如同袋子中的沙子一般随着血掉了出来,随即独眼鬼一下将那具空壳扔开,砸到了一名掘墓人,那人瞬时恐惧地往后缩了缩。

    “一只眼,我想,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就在这时,独眼鬼的长刀已经飞速爆出紫光,他一个瞬身,就已经来到还在说话的斯佳面前。

    斯佳将小锤一抬,挡下攻击,同时用异能消去对方的紫色业火,另一只手上的圣者之盐结成长刺,戳向对方小腹的同时异能爆出,这一套组合打的是又快又恨,艾伦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独眼鬼后退了一步,左臂有一处划伤,布衣被切了开来。

    “杀!”东国士兵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其余人一拥而上,纵使斯佳用异能震开了一些,人还是越来越多,独眼鬼的攻击也越来越强大,二人缠斗的异能拨动让外人不敢近身,最终盐教的最后一名士兵倒下,所有东国士兵围成一个大圈,围住了缠斗的二人。

    独眼鬼一挥左手,刀鞘在手,猛地一震,一阵气浪就地卷起,斯佳小锤前去格挡,独眼鬼靠近身来,肩膀一撞,斯佳被弹了出去,两人分了开来。

    “老头,”独眼鬼看起来兴致昂然的说,“你可是最后一个了。”

    斯佳大笑起来:“是又如何?你堂堂一个位面三的人,击不败我位面四,为天下耻笑罢了!”

    独眼鬼阴沉地说:“老头,我要击败你,堂堂正正地。”

    斯佳大笑,笑声震动盐林:“不必了,不必了。”鲜血从他的五官中激荡下来,老人仍然站着,却再也不会动了,盐结上了他的身体,他变成了一具盐雕塑,黯淡的眼神仍然保持着笑意。

    独眼鬼看起来十分惊讶:“老头!我要击败你!你给我回来!”他扑了上去,一拳砸碎了盐雕塑,他看起来如同疯了一般:“老头!你好不无耻!”

    周围的东国士兵疑惑的看着他,艾伦一拉看愣了的师弟:“快走!”

    独眼鬼呆坐在盐雕塑的碎块上,眼泪从那只好眼中流出:“老头!老头!”他喃喃着。

    “大人,我们是不是该……啊!”一个低位面的掘墓人上来搀扶他,却被一发异能爆炸震了开来。

    独眼鬼纵跃而起:“为什么!”

    掘墓人正要辩解,只见独眼鬼身形一纵,消失不见,只余下东国众人。

    东边的红日如同血一般铺开了光芒,曾经是盐教的教堂处,满地鲜血,还有一个碎掉的雕像,这些东西被东国留在了这里,剩下半座城堡像是一个残废般,无力的依靠着盐结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