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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要鱼要水草

    县衙后院的正房,杨知县有些玩味的看着坐在下首的魏信。

    保媒?呵呵,他堂堂朝廷七品命官,什么时候成了保媒拉纤的媒婆?!魏良这么说,是吃准自己一定会帮他圆谎吗?他哪儿来的信心?!

    “县尊大人,您对舍弟的提拔,家父非常感念,这是一点儿家乡的土特产,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魏信虽然被让了座,但也没有敢大咧咧的坐在那里,只是屁股虚沾了下椅子,很是谦卑的陪着小心。

    “呵呵,魏老爷太客气了,”杨大人淡淡的笑道,并没有抬眼去看摆着一堆玫瑰花瓣儿的竹筐,如果他没有猜错,玫瑰花下放着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魏良的启蒙先生,也是本县的授业恩师,算起来是本县的师弟。同门之间,相互关照提携那是应该的。再说,魏师弟也有这个能力!”

    “哪里哪里,就算是千里马,也需要伯乐的慧眼,”魏信额上开始见了汗,倒不是热的,而是他这个姿势实在太累人,他忍住擦汗的欲望,小心的问道:“家父听舍弟说,您要为舍弟说一门亲事,不知是哪家千金呀?呵呵,学生出门之前,家父还交代如果确定好,魏家也方便在舍弟考取功名后准备聘礼!”

    “考取功名?”杨知县低声的喃呢着,心中闪过一抹诧异,他以为自己聘请魏良做师爷,已经是破格提拔了,没想到这个魏良还挺上进的。只可惜,他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幕僚,而不是一个有野心的对手。

    “对呀,”魏信终于没有忍住,还是从袖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舍弟幼时不懂事,做过许多荒唐事,自从跟了大人,他才开始转入正途。家父说,舍弟的上进,还多亏大人的教诲呀!”

    正在这时,一个家丁打扮的人悄悄的来到正堂,站在杨知县身后,躬身请安。

    “什么事?”

    杨知县轻声问道。

    家丁忙附在他的耳边,小小声的把杨掌柜的话说了一遍。

    “表妹在闹市与捕快发生争执?”杨知县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起,心里也无声的叹息:唉,舅父家的这位表妹,实在是让人头痛,整天不好好跟着母亲、娘子学女红,却天天穿得不伦不类的四处调皮。为了她,娘子也跟着受委屈。

    可舅父对自己有恩,又是母亲唯一的兄长,他老人家去世了,照顾表妹便是自己的责任。除非这位大小姐嫁了人,他的担子才算是卸下一半。但就她如今的样子,那家公子愿意迎娶?

    “县尊大人是不是还有政务,如果您忙的话,学生——”

    魏信见杨知县丢下自己,兀自一个人发呆,便有些不悦:这杨知县也太不把魏家放在眼里了吧,你是七品知县,我爹还是吏部在册的候补知县呢。

    “恩?”听到魏信的话,杨知县回过神来,想起他的来意,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呵呵,家里有点琐事,怠慢魏大少了。”

    “不敢不敢!”

    “本县是曾经对魏良说过,等他考取功名,有了一官半职后,便替他说门亲事,”杨知县斟酌着说辞,不知是在安抚魏信还是在劝慰自己,“具体是哪家的姑娘,到时本县当会亲自告知魏老爷!”

    “哦,好好,学生代舍弟叩谢大人,”魏信终于有机会站起来,他撑着有点颤抖的腿,忙笑着拱手施礼。

    “呵呵,魏大少爷不必客气。”

    此时,杨知县心里已经把事情整理了一遍,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打算不错,脸上便也带了几分笑意。

    街上,杨掌柜头疼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暗叫不好。

    此刻孙传德额头上已经见了血,但没有得到方姑娘的允许,他和胜男两个都不敢起身。三个人直挺挺的跪在小姑娘面前,可这位表小姐却不依不饶的不肯松口。

    方倩姐儿倒不是不原谅这几个捕快,而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有点不知所措。

    “表小姐,求您大人有大量,绕了这几个不长眼的捕快吧,”李正义没想到这位小姐这么难缠,杀人不过头点地,胜男他们已经跪地道歉了,她还要怎样?难道还要他这个总捕头也给她下跪吗,想到这里,他咬咬牙,一撩官服作势要跪下——

    这时,杨掌柜不能再坐视不管,她几步跑到李正义跟前,连忙扶住他,“李捕头这是做什么,呵呵,快起来!”

    说完这话,杨掌柜转头对表小姐说道:“方姑娘,既然几位捕快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咱们就绕过他们这回吧!”

    “呃?”方倩姐儿呆呆的应了一声,她虽然经常四处溜达,但像刚才这样被人抱着大腿叩头求饶的情景,还是第一次见,她扎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听到杨掌柜的话,她连连点头,“好吧,既然秋荷这么说,本、本姑娘就绕了你们,如果下次再让本姑娘碰到你们欺压良善,就不要怪本姑娘不客气!”

    “谢谢表小姐,谢谢表小姐!”

    胜男活了快三十岁,这是第一次给人下跪,而且是在如此屈辱的情况下,她心里突然有种很凄凉的感觉。

    “小贵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表小姐送回家!”

    杨掌柜让伙计们扶起三个捕快,目光接触到犹自得意洋洋的小伙计时,禁不住大声呵斥道。

    “哦,知道了,掌柜的!”

    小贵子这才发觉自己有点得意忘形,忙答应一声去做事。

    “李捕头,真是麻烦您了,”杨掌柜见李正义脸色依然很难看,愧疚地说:“您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惊扰了您。三位兄弟也受委屈了,我们表小姐年轻不懂事,又被家里宠坏了,行事难免有些冲动,还望兄弟们不要见怪!等那天您方便,小妇人做东,咱们去喝两杯?!”

    “嘿嘿,杨掌柜真是太客气了,”李正义两腮的肌肉忍不住的抖着,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方姑娘出身名门,侠义心肠,惩罚几个不受规矩的捕快也是帮我们县城除害。孙传德、侯刚、李胜男,你们三个身为堂堂朝廷青衣捕快,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勒索商户,又私自武力欺压百姓,你们眼里可有朝廷的法令?!如此目无法纪、肆意妄为,即使方姑娘饶了你们,本捕头也决不能姑息:每人杖十,罚俸半年。”

    李正义站在街中央,大声的说道:“各位商家、老板,如果还有谁被捕快勒索,尽可向本捕快投诉,本捕头一定帮大家主持公道!”

    “呵呵,没有没有!”

    “就是,哪有勒索呀!”

    围观的几个商人和伙计,纷纷摇头否认,并用复杂的光看向杨掌柜。

    唉,完了!杨掌柜暗自扶额,她明白这次算是和县衙的捕快们结下了怨仇。李捕头哪里是惩罚捕快呀,而是打给她和自家老爷看的。

    杨掌柜和方姑娘不同,经商七八年,常年在街面上混,比谁都知道这些捕快们是什么德行。人常说小人难缠,而捕快们则是小人中的小人。

    今天表小姐让他们既丢了面子,又损了里子,别看他们现在跪在地上像个奴才一样,一旦让他们得了机会,便会往死了整杨家。

    花无百日红,谁能保证杨家能在梅水永远顺风顺水?!

    “那就好,”李正义点点头,指着孙传德三个人,冲着跟来的捕快们挥挥手:“带走!”

    说完,向杨掌柜拱拱手,便转身回县衙。

    “李捕头慢走!”

    杨掌柜淡淡的说道,看来她要赶紧回府,和姑娘商量商量,看怎么补救。或许在方姑娘这种大人物眼里,这些捕快不过是些小角色,但杨掌柜见得世面比较多,她可不敢轻易小瞧这些人。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再说朝廷有明令,不准官员经商,淑女坊是杨夫人的铺子,但别人可不这么想。银钱事小,老爷的名声事大。

    “哦,李捕头还说什么了吗?”

    杨知县沉思了片刻,缓缓的问着身旁的管事。

    “其他的就没有多说,”管事躬着身,小心的回话:“刚才小的进后衙的时候,听到前边守门的兄弟说,李捕头一进衙门,就叫人当着所有的捕快,把他们三个重责十杖,而且严令谁也不准勒索商户,再犯者杖二十!”

    “是这样!”

    杨知县也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自家娘子为了贴补家用,曾经把陪嫁的一百亩良田变卖,让贴身丫头开了几个铺子。之前他忙着赶考,也没有怎么在意,如今被表妹大张旗鼓的嚷了出去,这个铺子也就不能要了。

    “行,你下去吧!”

    管事低头施礼,悄声的退了下去。

    “大人,李捕头带到!”

    贴身的随从小声的禀告。

    “恩,请他过来吧!”

    杨知县踱着步,心里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卑职见过县尊大人!”

    李正义抱拳向杨知县行礼问安。

    “李捕头,本县听说治安费是捕快们一项重要的收入,你怎么说!”

    “回大人,水至清则无鱼,”李正义见杨知县如此直接,他也没有绕弯子,“按令,每位捕快一年的伙食银子只有二两四钱,每个月合二钱,根本就不能养活一个正常的家庭。与其让他们为了钱财逼良为盗、勒索百姓,还不如让更加富足的商户来养活捕快。”

    “呵呵,你就不怕鱼太能吃,把水草都啃光咯?!”

    迟到的一更,某萨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