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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欲迎还拒

    赤星三莹,紫月上弦。

    笔仙或许终于是出现了,一直转圈圈的阴气团滑着诡异的路线,总算是出了中心圈。

    虽然我心知根本不存在什么笔仙,那只是三力互角下的结果。

    但确实场面很诡异,或拉或推,那气团颤颤巍巍地,像极了被操控的木偶,摇摇摆摆地先往了鬼老这圈动了。

    五米距离蚂蚁走走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这一步三颤的气团很快就到了鬼老圈外。

    “哟,笔仙儿这是要交给老头子我吗?天意哈,难违,那老头子就收入囊中了。”鬼老来之受之,手间一握,劲道拉满,阴气团瞬间加速,直直往鬼老圈内跳。

    我清楚地看到谭同的鞭子翘起来了,像极了被踩到脚的猫炸毛的样子,脸皮子崩得跟气球似得,脚踏四象、臂柱擎天,开始玩命般往回拉。而另一位道士此刻也是慌了手脚,眼看着阴气团即将进圈,可方才一副随性无为的超然身姿实在是不能易如反掌地转变成拔河之姿,豁出去把推手推到底,身体前屈,屁股翘起,差点就平沙落雁了。

    三方力道之下,阴气团这加速移动硬是甩出了一个漂移,擦着鬼老的圈边而过,拐着大弧线直冲场外。

    “笔仙这是又不想给老头子了?得,强扭的瓜不甜,走你。”鬼老见此,故作哀叹,手间力道一转,化拉为推,借着左边王道士的推劲和正对面谭同的拉劲,又是让阴气团来了个U型转弯,飞冲向右侧夕王那个圆圈而去。

    不知怎么的,同是无布执事,似乎谭同和王峰两人的力道转变速度远远不及鬼老。

    在我眼里,鬼老的这一手推拉要是配上弹唱,那绝对就是艺术大家,顺滑如行云走水。可谭同王峰那边就老是慢一拍,这一拍也算不上久,真算起来应该也就眨眼功夫。可这一瞬光景在鬼老操纵下,便就成了吊丝悬上木偶,将谭同和王峰两位操纵得欲仙欲死。

    “哈哈哈,鬼老爷子今儿是怎么了,以往都老古董般沉闷,这会兴致咋这么高,都会逗人了。”大光头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如雷鸣,全场残灵所的同僚执事都听在耳朵里。

    谭同和王峰两位无布执事自然也听到了,莹白色的灵体骤然变黑,如同那些修了黑神道的鬼神一般。只是此刻阴气团正冲向一个他们都不愿的结果,也顾不上这嘲讽了。

    只见谭同牙关膨出,左手抓住了右手腕,双手协作将拉力更增了几分。王峰则胯下用力,变平沙落雁为拔河后仰,力道转向,狂拉住疯牛般的阴气团。

    阴气团的速度肉眼可见地降下来,连方向都被两股力量拉偏离了夕王的圈,隐隐冲向最中心的起点。

    “真努力哈,这让老头子我都不好和你们这两个后生争了。”鬼老指尖轻动,力道瞬间再转,推力转拉,三力合纵之下,阴气团运动方向大变,一个直角折弯便直冲王峰道长而去。

    先前几手力道变化我还能知道个大概,毕竟只是拐弯而已。可这一手我完全没看明白,运动的变化出奇地诡异,竟是拐了个直角,好似阴气团在刹那间立正转身一般,格外有灵性。

    “漫老哥,这……”正当我想问时,场上形势又发生变化,慢一拍的王峰道长见阴气团直冲向自己,只得后撤右足成弓步,将手中力道转为推力硬抗。

    这力道一变,效果卓越,立马将阴气团的速度止住,最终也就挺在了王峰圈前三分之地。只见王峰刚想喘口气,阴气团却已再次启程往他正对面的夕王那边飞去,颇有生命不息、运动不止的态势。

    五米距离眨眼过了大半,阴气团已然擦过最开始的中心起点。这一幕将王峰道长逼得不得不又转成拔河后仰姿态,死命往回拽。这番努力之下,阴气团终究是停在了夕王圈前的三分之地,挨着边是差点就进去了。

    只是运动永不停息,刹那间的伫立后,阴气团果不其然地再度冲向王峰,逼得这道长再次后撤一步成弓推,再次将阴气团停在了身前圈前三分之地,依旧是恰恰擦着边。

    循环就这么开始了,那阴气团就如同着了魔似得,就在王峰道长身前来回,每一次都擦着道长和夕王两头圆圈的边缘,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恰到好处!

    而此间,谭同脸色一直是黑白参差,手中力量无数次调整扭转,可无论他怎么折腾,都动不了阴气团半分,只能任由这气团在两边摇摆不定。

    而这气团摇摆的节奏还出奇精准,恰恰卡在王道长每一次力道变更之间,令他想停都停不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要说先前那一个直角转弯我只是看不懂,那眼下这一幕完全是匪夷所思了,我能感受到谭同的茫然和王峰的无力,而鬼老那佝偻身躯下的自如悠哉更令我佩服不已。同为无布执事,鬼老的实力似乎远远胜过另外两个,将他们压制得是彻彻底底。

    “那是力的运用,是牛顿三大定律,阳间初中物理知识,很初级的力量体系。”漫老哥此刻旁白上线,终于是继续给我讲解了起来,“三股力的分解合成,能引动阴气团的移动,只要操作的好,能够使阴气团实现任何轨迹的移动。”

    “这么简单?”对这个知识,我脑海中隐隐有些印象,只是很模糊,只记得这玩意不难,也就繁琐了点。

    “简单?小弟弟,你要知道,越简单的规则,越是实用,只要技巧跟得上,效果会很可观。”一边的美女姐姐此刻站了起来,捋了捋她口中自称为冥式旗袍的衣服,再次惊叹地看了眼场中那来回弹跳的阴气团,摇头道,“说实话,鬼老这一手很简单,他就是单纯地平衡掉了谭同的力量,无论谭同怎么改变手中力道,鬼老都与之同步,反向施力与之中和,顺道再诱导谭同发力,为阴气团构造了一个弹簧。而王峰只不过是个不断推弹簧的劳工罢了,摇摆的频率卡死在了他力道变化的极限,他根本没法停下来。毕竟,王道长作为祖派里的特立独行,他是绝对不会愿意将九等残灵托于祖派或夕王的。呵呵,这老道士,自作孽哈!”

    “这个是叫单摆吗?”大光头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有点不确定道,“上次科研所的科学课上好像有见过。”

    “算那一类,表面上是简谐振动,实际只是鬼老操控了力道,把两个学渣玩了个团团转。以为死了就可以不继续学习了,爱学习的鬼老这算是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漫老哥摇了摇头,自省了一下,“我上的话应该会好那么一点,至少不会被这般用不上力。”

    “要不上执长大人去替道长执事下来?”美女姐姐撺掇着,想看好戏。

    “算了吧,鬼老那一手纵横已是炉火纯青,除了夕王能和他玩玩,谁能望其项背?”漫老哥缩了下头,认怂了,“话说,今儿鬼老是有点不一样,不太符合老爷子的性子哈。”

    “我猜哈,估计是被牛鼻子老道和谭鞭子给恶心到了。”大光头摸摸下巴,很出乎意料地思考道。

    “有可能,一开始那两人就惺惺作态,还扮吵架,演得跟真的似得,甚至一开始还把阴气团往鬼老那边送。这明显是觉得鬼老还会和以前一般不搀和残灵所与十玄殿的纷争,这姿态真难看!”美女姐姐眉头轻皱,对于这两人有些不满。

    “欲迎还拒的把戏吗?”我看了眼场中的闹剧,看到王峰道长那吃力的拉扯推送,还有谭同长辫子的无力无助,有点明白了此间变化的种种缘由。

    “要摆孔融让梨的谱,结果弄巧成拙,反被鬼老捉弄于手掌之间。或许真的是鬼老沉寂和派太久了,久得都让这些后辈忘了当年纵横大家的风采了。纵横之术,上效天地,中治国术,下平万力,弄个笔仙三力拆合,还不简单得要死。”漫老哥嗤笑道,而后额外给我补了一句旁白,“鬼老,是两千多年前的纵横家鬼谷子,极阴神道是纵横之术,合纵连横,世间万般力量都可操控引导。阴阳二力,顺势而为或逆行倒施,均可在一指之间乾坤颠倒。”

    眼睛不自觉的瞪大了,看着不远处那个境界至上却依旧浑身缠着黑布的佝偻老头,我默默咽了口唾沫。鬼老如此强大,那他身边杵着当拐杖的李鸿语,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还有后悔药吗?

    唉,感情我是真的孔融让梨,把一个大梨给让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