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生不如死
零零散散，又是见到了不少收灵骸者。他们见了我，都是挥手打招呼，祖派之中都已认得了我这张面具，在那一天，我和漫慢、大光头、旗袍姐坐一块的时候，似乎就已经被认定是他们的兄弟同伴了。
只是，每当我走上一座桥，都能感受到脚下的战栗悲鸣。大概是把我的声响当成是催命符了吧，黑白无常的勾魂使者，每当出现都将带走一具灵骸，也就意味着，只要我停下脚步，便是有一位魂销火灭。
害怕大光头，小六子见到大光头时，脸上的恐慌是内心的镜子。这群昼伏夜出的祖派收灵骸者，是凶神恶煞。
“感觉这些传闻里的收灵骸者，挺逗比的！”胖子掌柜的步伐也乱了，毕竟看花眼了，一个个绷带执事看着外头一个模样，可各有各样，或自来熟的热情似火，或内向却顽固地尴尬招呼，还有耷拉手脚东倒西歪的懒散，还有闷头干活一言不发的勤快，当真是百态纵横。
“是都很特别，不特别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特别的事。”不置可否间，我只是紧了紧怀中快松脱的被裹，“掌柜，当初你补魂，花了……”
“掌柜我啊，残等不高，也就花了近一年多攒的冥币。其实，冥币真不是特别难的事，找到个工作，顶多一两年就能攒够了，可后头的排队真是太难了。你自己去体会吧，掌柜我一两句说不清。”胖子掌柜捂着胸口叹气道，他那里堆了一笔巨大的财富，足够我和他的补魂用度了，“小六子，没希望了，小李，我们还要去吗？”
“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到黄河心不死！”我走下了四桥，在空旷的街道上快步前行，踏上五桥，走下六桥，不大的广场上，灯塔依旧在滴溜溜地转着，投射着炽热通透的光柱，引导出海的残灵回归。
灯塔广场只有一个天魂街的入口，另两条街的方向是被冥草农场和阴阳烛堵住了。占地的事两栋三层小楼，一座研究所，一座补魂所，并着灯塔是三足鼎立。其间有一些或高或低的房屋，没有挂门面。
可我却能知道右边那座才是补魂所，因为门口有一个散漫的家伙正蹲在那，捧着个晶石津津有味地看着，嘴里时笑时骂，像个傻子。
我走过去，犹豫了半晌，咬着舌头打起了招呼：“漫……老哥！”
“哟，你来了！等会哈，等老哥把这集看完，快了……”漫慢抬头瞥了我一眼，便又是沉浸在晶石内，兴致满满地看着。
晶石里闪着影像，还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看着其上一条发光的条子，也的确快走到尽头了。
可就那么点时间，我也等不了：“漫老哥，我这事急！”
“不着急，等这集结束，你那事也就尘埃落定了！”漫老哥耸了耸肩，顺道还笑了一下。
“……多久？”
“倒数2分钟，哦，没有了，1分55，54……”漫慢搓搓鼻子，调皮地回道，“放心，ED老哥我不看的，从来都是跳过OP、ED的。有时候想想也气，你说一整集也就24分钟，OP和ED就占了3-4分钟，在来个上集回忆和下集预告，一集能有多少干货！”
“结束了吧？”我听不下去了。身后的胖子掌柜是不断拍我的肩膀，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惊肉跳，生怕得罪了通晓奇异道法的执事。
执事，在残阳港就是天，就是规矩，就是威压众灵的无上之王！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怕这些执事，大不了一死，更何况在残阳港的规矩之下，这些执事根本拿残灵一点办法都没有。
执事制定了规矩，维持着规矩，也守着规矩！想想也是可笑，制定规矩的执事们却把自己也框在了里头，或许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三分其权，以此彼此互相牵制互相制约，好将这套子死死套在自己脖颈上。
“啊呀，看完了，完了，没货了！”漫慢收起了晶石，遗憾之间，打着哈欠站起了身，盯着我的眼睛，吧唧了一下嘴，冷哼道，“想明白到那个地步了，跟老哥我说说！”
“什么意思？”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哈，不会是要岔开话题吧。
我立马把被裹往前一送，急声顶出目的：“漫老哥，救她！”
“首先，这娃子冷透了，灵火已灭，没救了！毕竟，这是冥界，没有急救这一说，不像阳间，还有急救，什么心脏停了、脑缺氧了等等濒死下还能救回来，对于灵魂，不存在的。”漫慢摇摇头，说得很自然。
“刚才是不是还没灭？”拳头不知不觉间捏紧了，指缝间，已有青气爆炸，如同我的怒火。
“嗯，一分钟前彻底灭的！”漫慢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还不忘往伤口上撒盐，“理论上来说，一分钟前，如果进入这大门后的补魂法阵，消耗大约三具灵骸，其中两具是灵胎和幽精的耗材，一具是重燃灵火的燃料。这般操作下，理论上，这娃子有五分之一的机会重生。”
“你，刚说了首先！”我将被裹轻轻地放下，抚摸着，心中的怒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熄灭了，徒留下碳烟般的黯然。
旗袍姐说得对，谁也不会救你！而且，他们都有各自的理由，各自的原则和规矩，说起由头来一个个掷地有声，言之凿凿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对，是首先，所有有其次！怎么，不生气？”漫慢口气里反倒是略有些诧异了。
“你们说的，生死有命，谁生谁死，我不能决定，你也不能决定，谁都不能决定。三具灵骸才能救一个小六子，也对，凭什么那三个倒霉的家伙就得成为你口中耗材……”
“准确一点，补一个正常的残灵只用两具不到就够了，也就是说，三具灵骸用得好，可以补完两个残灵，而救你这小娃子去只有五分之一的可能。你觉得该救吗？”漫慢挑了下眉，有些阴阳怪气，到头还补了一句，“这句还不是其次哦！”
“所以，小六子潮灭火息，沦为灵骸，便是她的命了。有生有死，谁也决定不了，听天由命对吧？”
“嗯，觉悟不错，很不错！”漫慢对我甚是夸赞。
“哼，可为什么对我这么特别，把我保护的这么好，就因为我是九等残灵，就这么对我特殊照顾？你看看我，漫老哥，我不惧阳光，不惧阴孢，甚至连冥月里那剧毒无比的绿雾都可以接触，不死哈，只要我这一身绝阴符咒还在，我就不会死！”冷嘲热讽间，我嗤笑漫慢口中所谓的规矩。
“啊，你觉得夕王他们对你如此是优待？”漫慢有些哭笑不得，那笑容格外欠揍。
“难道不是吗，我都不会死，不会像小六子那样，时刻恐惧！我还因此顺顺利利赚到了冥币，才几天功夫，就赚了快两千了，是他们一年都赚不到的巨款。”
“你真是有够傻的，真够傻的！你好好想想，普通残灵至少还可以自己选择生或死，以及轮回投胎。而你压根没得选择，只能生，只能在残阳港活下去！”漫慢揶揄道。
“生还不够吗？小六子他们想活还活不下去呢！”我不解道。
“小子，你成语似乎不错，老哥不才，却也知道一个成语叫做【生不如死】。”漫慢是用心疼可怜的调子在同情我，这语气是那般奇怪。
“好死不如赖活着哈！”我也用一个成语反击了。
“哥给你数哈！大所长熬了800年，才将残灵所交托给了夕王而离去。夕王呢，过了近一千五百年才遇到了第三个九等残灵，结果被北冥山【十玄殿】捞了去成楚江王了。此后，又是过了一千八百多年遇到了洪王下来，结果又是他跑去了南边搞了个【七幽落】，当真是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如今，又过去快四百多年了，你来了，你说，他们不宝贝你宝贝谁哈，都等着你接班呢！”
“所以，我要是接了某个王位……”我脑子一闷，总算是明白四大王八打得什么主意了。
“想通了，知道为啥谭大辫子要这般算计你了吧？夕王就想你接班，你要是接了班，就没大辫子啥事了！”漫慢呵呵一笑，走过来戳了戳我的脑门，正色道，“你说，你要当了王，你该呆多少年呢？一千年，两千年，还是四五六七……”
“有点想打架，漫老哥，能打你一顿吗？”右手捏住，又是放开，掌心忽得闪现了一道星光。
只是，每当我走上一座桥，都能感受到脚下的战栗悲鸣。大概是把我的声响当成是催命符了吧，黑白无常的勾魂使者，每当出现都将带走一具灵骸，也就意味着，只要我停下脚步，便是有一位魂销火灭。
害怕大光头，小六子见到大光头时，脸上的恐慌是内心的镜子。这群昼伏夜出的祖派收灵骸者，是凶神恶煞。
“感觉这些传闻里的收灵骸者，挺逗比的！”胖子掌柜的步伐也乱了，毕竟看花眼了，一个个绷带执事看着外头一个模样，可各有各样，或自来熟的热情似火，或内向却顽固地尴尬招呼，还有耷拉手脚东倒西歪的懒散，还有闷头干活一言不发的勤快，当真是百态纵横。
“是都很特别，不特别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特别的事。”不置可否间，我只是紧了紧怀中快松脱的被裹，“掌柜，当初你补魂，花了……”
“掌柜我啊，残等不高，也就花了近一年多攒的冥币。其实，冥币真不是特别难的事，找到个工作，顶多一两年就能攒够了，可后头的排队真是太难了。你自己去体会吧，掌柜我一两句说不清。”胖子掌柜捂着胸口叹气道，他那里堆了一笔巨大的财富，足够我和他的补魂用度了，“小六子，没希望了，小李，我们还要去吗？”
“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到黄河心不死！”我走下了四桥，在空旷的街道上快步前行，踏上五桥，走下六桥，不大的广场上，灯塔依旧在滴溜溜地转着，投射着炽热通透的光柱，引导出海的残灵回归。
灯塔广场只有一个天魂街的入口，另两条街的方向是被冥草农场和阴阳烛堵住了。占地的事两栋三层小楼，一座研究所，一座补魂所，并着灯塔是三足鼎立。其间有一些或高或低的房屋，没有挂门面。
可我却能知道右边那座才是补魂所，因为门口有一个散漫的家伙正蹲在那，捧着个晶石津津有味地看着，嘴里时笑时骂，像个傻子。
我走过去，犹豫了半晌，咬着舌头打起了招呼：“漫……老哥！”
“哟，你来了！等会哈，等老哥把这集看完，快了……”漫慢抬头瞥了我一眼，便又是沉浸在晶石内，兴致满满地看着。
晶石里闪着影像，还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看着其上一条发光的条子，也的确快走到尽头了。
可就那么点时间，我也等不了：“漫老哥，我这事急！”
“不着急，等这集结束，你那事也就尘埃落定了！”漫老哥耸了耸肩，顺道还笑了一下。
“……多久？”
“倒数2分钟，哦，没有了，1分55，54……”漫慢搓搓鼻子，调皮地回道，“放心，ED老哥我不看的，从来都是跳过OP、ED的。有时候想想也气，你说一整集也就24分钟，OP和ED就占了3-4分钟，在来个上集回忆和下集预告，一集能有多少干货！”
“结束了吧？”我听不下去了。身后的胖子掌柜是不断拍我的肩膀，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惊肉跳，生怕得罪了通晓奇异道法的执事。
执事，在残阳港就是天，就是规矩，就是威压众灵的无上之王！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怕这些执事，大不了一死，更何况在残阳港的规矩之下，这些执事根本拿残灵一点办法都没有。
执事制定了规矩，维持着规矩，也守着规矩！想想也是可笑，制定规矩的执事们却把自己也框在了里头，或许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三分其权，以此彼此互相牵制互相制约，好将这套子死死套在自己脖颈上。
“啊呀，看完了，完了，没货了！”漫慢收起了晶石，遗憾之间，打着哈欠站起了身，盯着我的眼睛，吧唧了一下嘴，冷哼道，“想明白到那个地步了，跟老哥我说说！”
“什么意思？”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哈，不会是要岔开话题吧。
我立马把被裹往前一送，急声顶出目的：“漫老哥，救她！”
“首先，这娃子冷透了，灵火已灭，没救了！毕竟，这是冥界，没有急救这一说，不像阳间，还有急救，什么心脏停了、脑缺氧了等等濒死下还能救回来，对于灵魂，不存在的。”漫慢摇摇头，说得很自然。
“刚才是不是还没灭？”拳头不知不觉间捏紧了，指缝间，已有青气爆炸，如同我的怒火。
“嗯，一分钟前彻底灭的！”漫慢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还不忘往伤口上撒盐，“理论上来说，一分钟前，如果进入这大门后的补魂法阵，消耗大约三具灵骸，其中两具是灵胎和幽精的耗材，一具是重燃灵火的燃料。这般操作下，理论上，这娃子有五分之一的机会重生。”
“你，刚说了首先！”我将被裹轻轻地放下，抚摸着，心中的怒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熄灭了，徒留下碳烟般的黯然。
旗袍姐说得对，谁也不会救你！而且，他们都有各自的理由，各自的原则和规矩，说起由头来一个个掷地有声，言之凿凿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对，是首先，所有有其次！怎么，不生气？”漫慢口气里反倒是略有些诧异了。
“你们说的，生死有命，谁生谁死，我不能决定，你也不能决定，谁都不能决定。三具灵骸才能救一个小六子，也对，凭什么那三个倒霉的家伙就得成为你口中耗材……”
“准确一点，补一个正常的残灵只用两具不到就够了，也就是说，三具灵骸用得好，可以补完两个残灵，而救你这小娃子去只有五分之一的可能。你觉得该救吗？”漫慢挑了下眉，有些阴阳怪气，到头还补了一句，“这句还不是其次哦！”
“所以，小六子潮灭火息，沦为灵骸，便是她的命了。有生有死，谁也决定不了，听天由命对吧？”
“嗯，觉悟不错，很不错！”漫慢对我甚是夸赞。
“哼，可为什么对我这么特别，把我保护的这么好，就因为我是九等残灵，就这么对我特殊照顾？你看看我，漫老哥，我不惧阳光，不惧阴孢，甚至连冥月里那剧毒无比的绿雾都可以接触，不死哈，只要我这一身绝阴符咒还在，我就不会死！”冷嘲热讽间，我嗤笑漫慢口中所谓的规矩。
“啊，你觉得夕王他们对你如此是优待？”漫慢有些哭笑不得，那笑容格外欠揍。
“难道不是吗，我都不会死，不会像小六子那样，时刻恐惧！我还因此顺顺利利赚到了冥币，才几天功夫，就赚了快两千了，是他们一年都赚不到的巨款。”
“你真是有够傻的，真够傻的！你好好想想，普通残灵至少还可以自己选择生或死，以及轮回投胎。而你压根没得选择，只能生，只能在残阳港活下去！”漫慢揶揄道。
“生还不够吗？小六子他们想活还活不下去呢！”我不解道。
“小子，你成语似乎不错，老哥不才，却也知道一个成语叫做【生不如死】。”漫慢是用心疼可怜的调子在同情我，这语气是那般奇怪。
“好死不如赖活着哈！”我也用一个成语反击了。
“哥给你数哈！大所长熬了800年，才将残灵所交托给了夕王而离去。夕王呢，过了近一千五百年才遇到了第三个九等残灵，结果被北冥山【十玄殿】捞了去成楚江王了。此后，又是过了一千八百多年遇到了洪王下来，结果又是他跑去了南边搞了个【七幽落】，当真是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如今，又过去快四百多年了，你来了，你说，他们不宝贝你宝贝谁哈，都等着你接班呢！”
“所以，我要是接了某个王位……”我脑子一闷，总算是明白四大王八打得什么主意了。
“想通了，知道为啥谭大辫子要这般算计你了吧？夕王就想你接班，你要是接了班，就没大辫子啥事了！”漫慢呵呵一笑，走过来戳了戳我的脑门，正色道，“你说，你要当了王，你该呆多少年呢？一千年，两千年，还是四五六七……”
“有点想打架，漫老哥，能打你一顿吗？”右手捏住，又是放开，掌心忽得闪现了一道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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