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乱世重典
仁慈毁国，是故慈不掌兵，懦不治国。
这小小一方残阳港，在漫慢口中似乎已是一个有章有法的国，需要维持规矩如执法，明正奖惩以典刑，而其核心便是“先来后到”这短短的四个字。
先来后到，这意味着供不应求，房子床铺是有限的，工作位置是有限的，冥币收入是有限的，能最终走进这补魂所完成补全三魂第一步的灵胎完整的残灵也是有限的。在这有限的前提下，先来先得，后到成骸，后来者便是先来者的食粮！
可为什么就不能让残灵们的生活环境稍微好点，即便是养殖场里的鸡和猪都能吃喝享乐，为什么残阳港就不行，还会毁了这方小岛？明明七幽落那酒乐歌舞遍地，霓虹灯光满天，是如此繁华，那七条街可比残阳港大多了，一个分流场都比当下的灯塔广场大，却能做得如此兴盛，也就一年一度的庆典有些莫名其妙，但怎么都比残阳港宜居得多！
大辫子那群激进的战派，似乎就是抱着这样的目标，战斗，变革，以图让所有的残灵都获得重修三魂的机会，听着也是挺好的……只是，应该只是，说说的吧，他们都动手杀假身了，还想着动手杀我，杀一个如我这般毫无恶行的残灵，仅仅只是因为将来对他们可能有威胁！
所以，他们也不是为了所有残灵，只是顺其昌、逆其亡。当然，或许他们也确实是为了实现那么远大的理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不入地狱做下这屠杀之事，又该谁入地狱？
用大辫子的话说，变革真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而是要靠拳头打下来的！祝愿他们吧，望他们成功——呃，不对，他们成功，我不就得被大辫子宰了吗，像那个假身一样被一铲子钉死！
这还真是，世事无绝对，如阴阳双生，各成一面。
阴阳，由阴而望阳，由阳而照阴，阴阳有界却互依互存，所以万物有道，物极必反！
漫老哥先前的极阴神道道法，将我的流星冲击变为微尘附衣，这便是阳生阴，而后逆转阴生阳，以我之道还施我身！
所以我的话，流星成雨，急速为阳，不动为阴，星光为阳，暗淡为阴，外冲为阳，内敛为阴，多方变化，便是诡异莫测了。
思绪灵动，我已是跃跃欲试，可却是被一阵繁杂打断了！
神游归来，眼前不知何时已排成了两条长队，打天魂街六桥的关卡处徐徐而至，直接接入补魂所的大门。
有四条绳索串成两条虚拟的道，来规矩着这两条队伍。
一条队伍居右，其间残灵每一个都手持一个号牌，打我身侧走过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和我手中的618号牌！这让我很尴尬，要不是我身边那瘫着的漫慢，我估计已经被问了无数次“你为什么不排队”这类的质问了……
对此，我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号牌数字“618”冲他们晃了晃，或许是见到我的数字比较大，这支队伍里的残灵一个个都改了面色，是笑嘻嘻地冲我点了点头，那友好的感觉，真得非常友好。
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而方才吵醒我的是左边那条队伍。
那里的残灵，没有号牌，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捂着胸口或是腰间，警惕着前后邻近的残灵。而吵闹的地头就在队伍的正中间，离六桥口远了，离补魂所的大门也远。
“哟，你小子运气不错，好久没见闹事的了，你一来就有刺头冒尖！唉，何苦来由哈！”瘫着的漫慢默默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肩头，也不容我反抗，拎着我就是飞空一跃，不偏不倚落在那纷扰的地段。
纷纷扰扰是刹那间就止住了，原先拥成一团的队伍迅速排回了长蛇阵，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一个个脑袋都耷拉下来看着脚底板，老实得跟狗似的。
“漫老哥，你挺威风哈，能治小儿夜哭了吧！”我调笑道。
“得了，你就猜猜他们是闹什么吧？”漫慢的眼神在扫，被他扫到的家伙都开始了颤抖，像被猫盯上的老鼠。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扎，摇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不就排个队吗，想来顶多也就是插个队而已吧，先来后到，都抢破头往前挤吧！毕竟，又没号牌约束，能往前挤一个，也就近一步。”
“哟，你这猜得挺准的哈。”漫慢的语气蓦然转冷，伸手一扫那一截队伍，横声发问，“所以，你们之中，谁插队了？”
那一截队伍里，不过五个残灵，此刻全都沉寂了，也不举报，也不自首，只是垂着头。
“苦主不求，罪者暗喜！小家伙，遇到这种事，你该怎么办？”漫慢把锅递给了我，饶有兴趣地等着我的判断。
“先问一下，插队者会如何，被插队者又会如何？”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被插队的残灵方才敢吵闹反抗，现在却是闭嘴了，明明大执事长在此，一个抱怨便足够了！
“插队者被罚出队伍，被插队者自然是无罚，理所当然啦！”漫慢笑道。
“那为什么不举报呢，一举报，后面的队伍都能往前进一个，有利可图为什么……”我想不通了，这一截有五个残灵，总不可能五个都是插队者吧。
“后面的，前面的，是不是都没看到谁插队？”漫慢又是给我多问了两句，换来一阵点头不语。
这让我更想不通了，这般遮掩到底是为何？
漫慢老哥只是拍拍我的肩膀，上前在那五个残灵身侧走了一遍，随即是落了个法术，笑道：“看来有很多新来的，没怎么见过漫某！在此，老哥我先做个介绍，补魂所大执事长，漫慢，一个很懒散的老家伙了。”
漫老哥的声音，如洪钟般在我耳边响起，应该也是传到了每一个残灵耳中，在他的法术作用下！
“残阳港里，是不允许插队的！贸易，买卖，工作，补魂，等等，只要是存在排队与先后的地方，都是不允许插队的。别心存侥幸，别觉得只要不被发现就不会怎么样，也别自作聪明地去诬陷，也别害怕举报插队者，别害怕被卷入麻烦的漩涡里，更不要害怕恐吓或者可能的报复，至少在这个残阳港上，一切都将受到保护。”
说到这，漫慢盯上了一个残灵，如蛇吐信，慢条斯理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这残阳港上，这一座孤岛之上，有天眼！谁也躲不了，给你三个数的最后机会！”
“三！”
漫慢开始了数数，不快，像是在刻意等待某个家伙的决断。
我看着那五个残灵，五个都有些紧张！插队的怕被发现可以理解，被插队的也在紧张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二！”
没有谁承认，也对，都到这个时候了，承认还有什么意义，还不是一样要被处罚，不承认也许还能蒙混过关，毕竟法不责众！
“一！”
“自作孽，不可活。”漫慢叹了口气，手指轻弹间是凝聚出了两道清晰可见的气箭，一闪而逝，比我的流星快上了好几倍。
无声无息间，那五个残灵之中便倒下了两个，他们玉质般的灵胎迅速苍白化，化作了两具僵硬的灵骸。
死亡，震惊了前后数十个队列里的残灵，可队列却完全没有骚乱！或许是队列顺序来之不易，又或是被漫慢的凛冽手段震慑，整个队伍都在战栗间，却依旧跨过灵骸徐徐前进，就像踩着石头过河。
那两具阻碍队列前行的灵骸很快就被漫慢抓到了手里，漫老哥看着畅行无阻的队伍，脸上露出满意地笑容，回转间更是冲我扬了眉毛：“你的运气，真得不错，又多了两具灵骸，离小六子你又近了两步。”
说完，漫老哥就拖着两具灵骸走向补魂所，那头维序的是个白布执事，见此是立马迎了上来，殷勤地帮漫老哥卸货。
运气？这种方式得来的运气，我真说不上来有多幸运……
我摇摇头，脚下赶忙追了上去想追问，可看着漫老哥拖着两具灵骸的背影，数次话到舌尖却又吐不出来。
直到漫慢将灵骸送走，再度到台阶便慵懒地斜躺下，满意地掏出晶石接着百无聊赖时，我凑了过去。
“漫……”
“别问，我现在不想说话！”漫老哥握着晶石，捏得咯咯作响，“一分钟后！”
漫慢的双眼有青雾散出，我应该没有看错吧，是青雾，是从双眼间散出来的……
那是眼泪吗？屠夫的眼泪……
“乱世用重典，仁心流后泪！这是上一代祖派的执事长留给我的话。”约莫不到半分钟，漫老哥眼里的青雾便是散了，他的嘴角再度浮起了坏笑，将被捏裂开的晶石收了起来，心疼异常，“你可能还觉得我做过了，可是，在残阳港，会插队的家伙要是不死，只会伤害守规矩的残灵。兴许他们今天回去，便会想方设法弄丢比他更靠前的号牌，或想法子让他们明天来不了……先来后到只是一个规矩，漏洞还是很多很多的。”
“所以，你刚才说的，插队者出列，是骗他们的？”
“那倒也不是！如果他们真得主动承认，看在自首的份上，可从宽。可老哥我这么多年来，十个里仅有一二敢主动站出来，跑到队列的最后重新排队。也对，毕竟一个选择插队的，八成也是快到大限了，才会火中取栗，对于他们，重新排队那跟自杀也没什么区别了。”漫慢耸了耸肩，眼泪青烟散尽，说不上同情与冷漠。
“就只是插队，需要做到这样吗？”
“需要！你以为残阳港没有如同七幽落那边残杀互殴是因为什么？因为残阳港的残灵性善吗？”漫慢白了我一眼，嘲弄道，“只不过是被杀尽了罢了！”
“所以，那条队伍没有号牌，就是为了引诱他们犯错插队？”
“不用说的这么复杂，就四个字，钓鱼执法！”漫慢很光棍地承认了。
我不禁后退了两步，本能地想远离。漫慢和谭同，好像没有太多分别，他们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决绝。
“白夜收灵骸，响灯诛罪魂！这是前两句，这就是我们祖派，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肮脏事，世间阴阳互生，有光的地方就有阴暗，这残阳港的安宁，没有如同七幽落那般杀意腾腾，只是因为我和我的兄弟们，将所有的杀孽一并承担了！”
漫慢在窃笑，是在笑我的退却吗？
“这就是我的工作，祖派的工作！你觉得，这工作，难吗？”
“这工作，好玩吗？”
这小小一方残阳港，在漫慢口中似乎已是一个有章有法的国，需要维持规矩如执法，明正奖惩以典刑，而其核心便是“先来后到”这短短的四个字。
先来后到，这意味着供不应求，房子床铺是有限的，工作位置是有限的，冥币收入是有限的，能最终走进这补魂所完成补全三魂第一步的灵胎完整的残灵也是有限的。在这有限的前提下，先来先得，后到成骸，后来者便是先来者的食粮！
可为什么就不能让残灵们的生活环境稍微好点，即便是养殖场里的鸡和猪都能吃喝享乐，为什么残阳港就不行，还会毁了这方小岛？明明七幽落那酒乐歌舞遍地，霓虹灯光满天，是如此繁华，那七条街可比残阳港大多了，一个分流场都比当下的灯塔广场大，却能做得如此兴盛，也就一年一度的庆典有些莫名其妙，但怎么都比残阳港宜居得多！
大辫子那群激进的战派，似乎就是抱着这样的目标，战斗，变革，以图让所有的残灵都获得重修三魂的机会，听着也是挺好的……只是，应该只是，说说的吧，他们都动手杀假身了，还想着动手杀我，杀一个如我这般毫无恶行的残灵，仅仅只是因为将来对他们可能有威胁！
所以，他们也不是为了所有残灵，只是顺其昌、逆其亡。当然，或许他们也确实是为了实现那么远大的理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不入地狱做下这屠杀之事，又该谁入地狱？
用大辫子的话说，变革真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而是要靠拳头打下来的！祝愿他们吧，望他们成功——呃，不对，他们成功，我不就得被大辫子宰了吗，像那个假身一样被一铲子钉死！
这还真是，世事无绝对，如阴阳双生，各成一面。
阴阳，由阴而望阳，由阳而照阴，阴阳有界却互依互存，所以万物有道，物极必反！
漫老哥先前的极阴神道道法，将我的流星冲击变为微尘附衣，这便是阳生阴，而后逆转阴生阳，以我之道还施我身！
所以我的话，流星成雨，急速为阳，不动为阴，星光为阳，暗淡为阴，外冲为阳，内敛为阴，多方变化，便是诡异莫测了。
思绪灵动，我已是跃跃欲试，可却是被一阵繁杂打断了！
神游归来，眼前不知何时已排成了两条长队，打天魂街六桥的关卡处徐徐而至，直接接入补魂所的大门。
有四条绳索串成两条虚拟的道，来规矩着这两条队伍。
一条队伍居右，其间残灵每一个都手持一个号牌，打我身侧走过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和我手中的618号牌！这让我很尴尬，要不是我身边那瘫着的漫慢，我估计已经被问了无数次“你为什么不排队”这类的质问了……
对此，我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号牌数字“618”冲他们晃了晃，或许是见到我的数字比较大，这支队伍里的残灵一个个都改了面色，是笑嘻嘻地冲我点了点头，那友好的感觉，真得非常友好。
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而方才吵醒我的是左边那条队伍。
那里的残灵，没有号牌，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捂着胸口或是腰间，警惕着前后邻近的残灵。而吵闹的地头就在队伍的正中间，离六桥口远了，离补魂所的大门也远。
“哟，你小子运气不错，好久没见闹事的了，你一来就有刺头冒尖！唉，何苦来由哈！”瘫着的漫慢默默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肩头，也不容我反抗，拎着我就是飞空一跃，不偏不倚落在那纷扰的地段。
纷纷扰扰是刹那间就止住了，原先拥成一团的队伍迅速排回了长蛇阵，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一个个脑袋都耷拉下来看着脚底板，老实得跟狗似的。
“漫老哥，你挺威风哈，能治小儿夜哭了吧！”我调笑道。
“得了，你就猜猜他们是闹什么吧？”漫慢的眼神在扫，被他扫到的家伙都开始了颤抖，像被猫盯上的老鼠。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扎，摇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不就排个队吗，想来顶多也就是插个队而已吧，先来后到，都抢破头往前挤吧！毕竟，又没号牌约束，能往前挤一个，也就近一步。”
“哟，你这猜得挺准的哈。”漫慢的语气蓦然转冷，伸手一扫那一截队伍，横声发问，“所以，你们之中，谁插队了？”
那一截队伍里，不过五个残灵，此刻全都沉寂了，也不举报，也不自首，只是垂着头。
“苦主不求，罪者暗喜！小家伙，遇到这种事，你该怎么办？”漫慢把锅递给了我，饶有兴趣地等着我的判断。
“先问一下，插队者会如何，被插队者又会如何？”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被插队的残灵方才敢吵闹反抗，现在却是闭嘴了，明明大执事长在此，一个抱怨便足够了！
“插队者被罚出队伍，被插队者自然是无罚，理所当然啦！”漫慢笑道。
“那为什么不举报呢，一举报，后面的队伍都能往前进一个，有利可图为什么……”我想不通了，这一截有五个残灵，总不可能五个都是插队者吧。
“后面的，前面的，是不是都没看到谁插队？”漫慢又是给我多问了两句，换来一阵点头不语。
这让我更想不通了，这般遮掩到底是为何？
漫慢老哥只是拍拍我的肩膀，上前在那五个残灵身侧走了一遍，随即是落了个法术，笑道：“看来有很多新来的，没怎么见过漫某！在此，老哥我先做个介绍，补魂所大执事长，漫慢，一个很懒散的老家伙了。”
漫老哥的声音，如洪钟般在我耳边响起，应该也是传到了每一个残灵耳中，在他的法术作用下！
“残阳港里，是不允许插队的！贸易，买卖，工作，补魂，等等，只要是存在排队与先后的地方，都是不允许插队的。别心存侥幸，别觉得只要不被发现就不会怎么样，也别自作聪明地去诬陷，也别害怕举报插队者，别害怕被卷入麻烦的漩涡里，更不要害怕恐吓或者可能的报复，至少在这个残阳港上，一切都将受到保护。”
说到这，漫慢盯上了一个残灵，如蛇吐信，慢条斯理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这残阳港上，这一座孤岛之上，有天眼！谁也躲不了，给你三个数的最后机会！”
“三！”
漫慢开始了数数，不快，像是在刻意等待某个家伙的决断。
我看着那五个残灵，五个都有些紧张！插队的怕被发现可以理解，被插队的也在紧张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二！”
没有谁承认，也对，都到这个时候了，承认还有什么意义，还不是一样要被处罚，不承认也许还能蒙混过关，毕竟法不责众！
“一！”
“自作孽，不可活。”漫慢叹了口气，手指轻弹间是凝聚出了两道清晰可见的气箭，一闪而逝，比我的流星快上了好几倍。
无声无息间，那五个残灵之中便倒下了两个，他们玉质般的灵胎迅速苍白化，化作了两具僵硬的灵骸。
死亡，震惊了前后数十个队列里的残灵，可队列却完全没有骚乱！或许是队列顺序来之不易，又或是被漫慢的凛冽手段震慑，整个队伍都在战栗间，却依旧跨过灵骸徐徐前进，就像踩着石头过河。
那两具阻碍队列前行的灵骸很快就被漫慢抓到了手里，漫老哥看着畅行无阻的队伍，脸上露出满意地笑容，回转间更是冲我扬了眉毛：“你的运气，真得不错，又多了两具灵骸，离小六子你又近了两步。”
说完，漫老哥就拖着两具灵骸走向补魂所，那头维序的是个白布执事，见此是立马迎了上来，殷勤地帮漫老哥卸货。
运气？这种方式得来的运气，我真说不上来有多幸运……
我摇摇头，脚下赶忙追了上去想追问，可看着漫老哥拖着两具灵骸的背影，数次话到舌尖却又吐不出来。
直到漫慢将灵骸送走，再度到台阶便慵懒地斜躺下，满意地掏出晶石接着百无聊赖时，我凑了过去。
“漫……”
“别问，我现在不想说话！”漫老哥握着晶石，捏得咯咯作响，“一分钟后！”
漫慢的双眼有青雾散出，我应该没有看错吧，是青雾，是从双眼间散出来的……
那是眼泪吗？屠夫的眼泪……
“乱世用重典，仁心流后泪！这是上一代祖派的执事长留给我的话。”约莫不到半分钟，漫老哥眼里的青雾便是散了，他的嘴角再度浮起了坏笑，将被捏裂开的晶石收了起来，心疼异常，“你可能还觉得我做过了，可是，在残阳港，会插队的家伙要是不死，只会伤害守规矩的残灵。兴许他们今天回去，便会想方设法弄丢比他更靠前的号牌，或想法子让他们明天来不了……先来后到只是一个规矩，漏洞还是很多很多的。”
“所以，你刚才说的，插队者出列，是骗他们的？”
“那倒也不是！如果他们真得主动承认，看在自首的份上，可从宽。可老哥我这么多年来，十个里仅有一二敢主动站出来，跑到队列的最后重新排队。也对，毕竟一个选择插队的，八成也是快到大限了，才会火中取栗，对于他们，重新排队那跟自杀也没什么区别了。”漫慢耸了耸肩，眼泪青烟散尽，说不上同情与冷漠。
“就只是插队，需要做到这样吗？”
“需要！你以为残阳港没有如同七幽落那边残杀互殴是因为什么？因为残阳港的残灵性善吗？”漫慢白了我一眼，嘲弄道，“只不过是被杀尽了罢了！”
“所以，那条队伍没有号牌，就是为了引诱他们犯错插队？”
“不用说的这么复杂，就四个字，钓鱼执法！”漫慢很光棍地承认了。
我不禁后退了两步，本能地想远离。漫慢和谭同，好像没有太多分别，他们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决绝。
“白夜收灵骸，响灯诛罪魂！这是前两句，这就是我们祖派，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肮脏事，世间阴阳互生，有光的地方就有阴暗，这残阳港的安宁，没有如同七幽落那般杀意腾腾，只是因为我和我的兄弟们，将所有的杀孽一并承担了！”
漫慢在窃笑，是在笑我的退却吗？
“这就是我的工作，祖派的工作！你觉得，这工作，难吗？”
“这工作，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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