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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1(完)

    一道亮光在远方闪灭,代表着又一次破坏与毁灭的降临,在飞沙漫天的荒原的一处角落,某个山体的洞穴内,有着一处篝火。

    他正烹煮着今天的食物,也就是一些零碎煮汤,在篝火对面是被包裹在破旧睡袋里的她。

    距离那一场战斗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学会与新约都在那之后逐渐崩塌消逝,如今的世界已经彻底步入了终焉的前奏,别说是成规模的人类聚落,就连还保留有旧时代样貌的遗迹都已经少有了,如今的荒原上就连拾荒者们都已经很难看到了。

    在一段时间前的某个时间点,他感知到自己自己突然拥有了别的能力,这一刻他意识到,这颗星球上的人类数量,已经连作为能力载体的量都不够了,以致于开始有人可以拥有复数能力,因为已经没有非能力者的普通人来让能力进行转移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先知赢了,在多年之后她成功达成了自己的计划,世上再没有无能力的普通人了,但先知也错了,因为在他感知到自己拥有复数能力后,他仍能望见毁灭光柱的降临,这也就代表了先知的理论和救世计划完全错误。

    教授是对的,毁灭光柱的成因来自于能力者死亡后能力的转移,但教授已经输了,终结者计划在那个半身巨人死亡后再无有效开展的可能,如今的世上也不再有死亡后不会造成灾难的普通人存在了。

    这个世界已经彻底没救了,毁灭光柱永远不会停息,直到最后一个人类从世界上消失,荒原遍布大地,生灵难寻踪迹,这颗星球现在只是在默默地等待一个结果,等待一个不远的名为灭绝的结果。

    明明是如此凄惨绝望的结局,但他的内心却意外的平静。

    她在杀死那半身巨人后便一直陷入沉睡之中,肉体虽然还活着,但完全丧失了意识,他知道她的能力的机制,她当初恐怕也没想到,那个半身巨人死亡时的痛苦作用在人类身上竟会是这样。

    拯救世界已经不可能了,他现在能够尝试的只有拯救某个人,但实际上他在这件事上什么都做不到,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着作为能力代价的惩罚结束的那一天的到来,等待着她有朝一日能睁开双眼。

    之后又过了几天,他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人。

    “没想到你还活着啊,白首。”在一处湖泊旁,他向那位故人问好。

    “托她的福,先知当初俘虏我之后没有立即将我杀死。”披着破旧大衣的白首看了眼被他背在背上的她道。

    “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他问道。

    “新约的主要战力消失了之后,我好不容易才趁着混乱逃出来,但当我回到学会总部所在的地方时,一切都已经毁了,没有学会的资源,在这片荒原上找人太困难了,更别说当时你肯定有在努力避免有人找到你的踪迹吧?那个深坑……是你们整出来的吧?”白首道。

    “……是我造成的。”他沉默了几秒后回道。

    “你在担心我会报复你们?”白首有些无奈地道,“你觉得我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吗?”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好吧,刚看到那个深坑的时候我确实有点情绪上头,但之后我还是想通了的。”白首叹了口气,随后话风一转道,“关于那个半身巨人,教授给我开放过一部分研究成果,我也知道她的能力的特殊之处,她现在会这样陷入长眠是因为她对那个半身巨人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吧?”

    白首的话语表明他已经知道了真相,见对方没有回话,他就自己接着说道:“你愿意配合完成终结者计划,这是一种崇高的牺牲,但我和教授都清楚,你愿意牺牲的理由,不说全部,至少大部分都是为了她吧?

    “至于她,先知把她绑走后和她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但只要她得知终结者计划的成功需要你的牺牲,哪怕这不是全部的真相,她也不会同意的吧?她不可能为了阻止计划伤害你,那么她选择毁掉那个半身巨人也不奇怪。

    “她自己也不知道杀死那个巨人会造成那样的结果,虽然我觉得她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弃就是了,哪怕之后自己会变成跟植物人一样……我不怪你们,真的,即使怪罪你们向你们报复,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我只想最后进行一些尝试,而这需要你们的帮助。”

    “尝试?你要做什么?”

    “我要尝试回收所有的能力,我想尝试在集齐所有能力后,我是否能获得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不,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有一个拥有抢夺他人能力的能力者,我必须要除掉他,但我已有的能力无法做到这件事,所以我需要她的那份能力,不用担心我会伤害她,我现在持有一个可以交换自己与他人能力的能力,只是要求交换的两个能力纯度接近。”

    “你的意思是……”

    “是的,我现在持有着一个绝对能力,用它和你的肉体容纳进行交换,然后用肉体容纳和她的【断瞳】进行交换,说不定当她失去断瞳的能力后,她因能力机制遭到的惩罚也会随之结束。”

    “你为什么不直接使用自己持有的那个绝对能力与她的断瞳进行交换?”

    “这是为了你。”

    “什么?”

    “在我看来这是一份补偿,那份绝对能力本身并没有多少用处,本身十分鸡肋,但假如她失去断瞳后依旧没有醒来,那份绝对能力可以帮助你在一定程度上使她摆脱现在这种状态。”白首回道,随后向他讲解了那份要用来与他交换肉体容纳的能力的机制。

    “好。”他在听完白首的讲解后思索了一段时间,最后答应了这笔交易。

    …………

    “没想到这份惩罚竟然会一直延续下去。”已经交换得到断瞳能力的白首看着依旧没有醒来的她叹气道,“那就只剩下那一个办法了,虽然只能算是一种弥补式的安慰。”

    “你用来与我的肉体容纳交换的绝对能力是灵魂绑定,同时还将你原本持有的精神链接的能力交换给了我。”他低头看着她念道,“按照灵魂绑定这个绝对能力的机制,这个能力只能使用一次,使用后可以将两个人的灵魂永久绑定在一起,彼此之间存在着一条永恒的连接,在这种情况下再使用精神链接与被灵魂绑定的对象链接,就可以突破精神链接原本的限制达成双向的精神交流。”

    “是的,根据教授留下的一些研究记录,确实可以达成这样的结果,这样做虽然无法真正唤醒她,但至少可以让她摆脱完全近乎植物人的状态。”

    “不愧是教授。”他喃喃道,同时抬起右手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成功了?”

    “对。”他说着放下左手又捏了捏她的脸,“双向的精神交流达成了,我现在在按照她的指示将一些触感共享给她。”

    “是么?那么我该离开了。”白首起身挥手告别。

    “再见,然后谢谢。”他看着白首道,又接了一句,“这也是她想说的。”

    白首没有再回话,默默离开了。

    这是他与她和白首在这一轮世界最后的交流。

    时间流逝,这个世界依旧没能等来任何救赎,不过他在那之后已经许久没感知到自己突然持有新的能力了。

    白首或许成功了,也可能失败了,但这一切跟他与她也没有多少关系了。

    他们的归宿,他们的道路,甚至他们的灵魂都已经交织在了一起。

    他们是不幸的,但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

    就这样,这颗星球上最后的两名人类一起走到了生命的尽头。